16
林逐錦出院的時候,常茨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等他。
他坐進去,常茨從前面給他遞過來一個紙袋。
他拿過去打開一看,是豆漿跟包子。
林逐錦不知道這事兒汪斂清又往裏插了幾手,是找了顧恒還是直接找了林逐砜,又或許是都找了。
想起來他大哥,那天氣急敗壞的在他叫完那聲哥哥之後就一把扯住他的衣領把往門外丢的樣,林逐錦也是一陣頭疼。
林逐錦裹了裹衣服,臉色冷白,嘴裏含着豆漿的吸管,窩在後座裏,慢條斯理地吸。
車停在一個路口等紅燈的時候,常茨在前面開口說道:“你前陣子錄的綜藝正在播,觀衆反響有點兒不太好,你最近這幾天低調點,可別再捅出什麽簍子,對工作人員的态度都好點,鏡頭前謙虛些.....”
林逐錦聽了這話,順手掏出了手機,在微博搜索欄打上了自己的名字,剛點上搜索,就看見了衆多營銷號刻意引人矚目有惡意十足的标題。
無非是把他那些年幹過的事如數家珍,添油加醋,再加上點兒戲劇色彩編排上一遍。
下面的評論他都懶得點開了。
林逐錦哼笑一聲,關上了手機,他還怕人罵嗎?這麽多年,多難聽的他沒經歷過。
“我可剛從醫院大門出來,這會兒頭還暈乎着呢,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能捅什麽簍子啊,我一向別人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別人的啊。”林逐錦歪倒在後座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語調不太正經的表完态之後提起了正事:“你前天發給我的劇本我看了,按理說陳勢導的片子,寧谙男一,這男二這角色該是很多人搶着演才是,怎麽會落到我手裏?”
“顧哥牽的線,他跟陳勢關系好,我不知道他是具體用什麽方法讓陳勢松的口,但這是一次很不好把握的機會,陳勢加上寧谙這種新晉影帝粉絲流量,而且劇本你也看了王笙的本,這部電影,票房不會差的。”常茨把車稍微提了一點速,離公司已經沒有幾分鐘的路程了。
“哦?那既然是必火,為何要說很難把握呢”林逐錦挑了挑眉,煙瘾有些上來,他不太自然的輕咳了一聲。
“因為有時候臺搭得越高,摔得越慘,這部電影不是那種小綜藝,關注度必然很高,屆時你的複出又會被捧到一個新的高度上被人議論,你演的好還不見得能扭轉風評,你演不好,那就更完蛋了。”常茨說這話的時候後半句語氣加重了些,似是警告又是提醒。
他其實心裏不太建議林逐錦這個時候接下來這部片子的,他覺得林逐錦現在這個狀态應該循序漸進,打打感情牌,照着劇本參加參加綜藝,演個浪子回頭謙遜悔改之後的樣子,然後後續的再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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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片子,別人搶着拿都拿不到,顧恒這時候硬是塞過來,未免痕跡太重心太急,搞不好會使得觀衆更加反感。
車停到了公司的地下車庫裏,林逐錦打開車門一邊說道:“片酬呢,片酬有多少?價錢合适,事情好商量。”
說完,他邁開長腿就從車上下來了。
“什麽!?”常茨心裏走過幾個彎彎繞繞,正想着怎麽斟酌一下言語呢,聽見林逐錦回了這麽一句,一時沒反應過來,林家這位小公子,到現在這個時候了,他竟然第一位思考的是價錢?!
常茨停好車,從車裏下來,快步趕上了林逐錦:“這是片酬多少的事嗎?你現在不是單純考慮這些的時候,那可是陳導的片....”
林逐錦掏了掏耳朵,腳步放慢了些:“所以呢,那我男二,片酬有多少?”
常茨差點兒氣的當場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林逐錦到半下午的時候,在那個常茨找來的教他表演的老師面前沒控制住打了個哈欠。
氣的老師摔門而出,林逐錦在屋裏氣定神閑的倒了杯茶,往窗外望了望,時間還不算晚。
他戴上一頂帽子,墨鏡出去了。
等到了舞院,他站在教室外,往裏望,裏面喊節拍的聲音乍一聽跟關山有些相似,多聽兩遍卻還是不同的,關山的聲音就像他的人一樣,溫潤細膩,似是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紅了臉。而這個聲音,其實還溫柔之下更有着一些疏離冷意,能實實在在讓你明白,這種溫柔不過是單純的一種禮貌。
這是溫町的聲音。
林逐錦正在門口盯着裏面練舞的學生看,溫町在一個轉身踢腿的動作時,跟他對上了眼,林逐錦心頭一震,這簡直,像極了當年他與關山老師的初見。
林逐錦一陣失神,過了半晌兒,他撩開自己的袖口,看着被繃帶纏着的手腕,用手摸了摸,一陣靜默,随後笑了笑,放下了手。
那笑容裏,不帶任何嘲諷之意,卻也沒有任何愉悅之感,那更多的是一種認命與無力。
他不在門口繼續站着了,把帽檐往下壓了壓,正轉身要走,聽見了裏面傳來的聲音。
“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進來?你已經缺了好幾天的課了。”裏面的聲音越來遠近,林逐錦看見溫町正往門口走來。
溫町一把拉開門,冷繃着一張小臉眼神從林逐錦身上不着痕跡地飄過:“不進來?”
原本确實是要來練舞的,但是他在站在教室門口看着裏面的溫町四目相對那一刻,他突然改變主意了。不知為何的,他突然覺得十分委屈,他覺得不該是這樣的,他可能是被李沉隐這幾年保護的太好了。往日裏生個小病都要纏着老男人好聲好氣的喂養着,他把受傷的手腕往裏縮了縮,受傷的小孩兒,想吃顆糖再往前走,不過分吧?
林逐錦看了看溫町的表情,心頭越發迷惑,莫不是以前真的什麽時候與他有過交集?
林公子思前想後,他并非什麽樂于助人的大善人,總不至于他随手幫過溫町讓他記住了。
他看着杵在門口穿着單薄舞蹈練功服的溫町,站在那裏,手攥着門框,臉色難看的很。
林逐錦清了清嗓子說道:“外面風大,你進去吧。”
他又嘆了口氣說道:“我明天來。”
他說完心裏覺得溫町盯着他看的眼神讓他心裏發毛,太執拗了,誰會用會這樣的眼神去看一個不過在課堂上勉強算是打過個招呼的人呢。
他皺了皺眉,轉身擺擺手快步走了,沒再回頭看。
林逐錦打車停到李沉隐公司門前的時候,心裏砰砰砰跳個不停。
他不斷的安慰自己,至于嗎,老夫老妻這麽久了,又不是沒見過,這才分開多久啊。
說不定老東西更想念自己呢,夜裏有沒有想自己想的輾轉反側呢?
雖然他以前是決定把一切處理好再堂堂正正的站在李沉隐面前。
但是現在自己覺得其實可以不用這麽麻煩了,他現在得承認,他比想象中更需要李沉隐。
從他們分開這段時間以來,使他清楚的認識到,李沉隐是他的平靜安穩本身,使他不再惶恐不安,空蕩迷失。
在李沉隐身邊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不管幹什麽,都有他能為自己兜底。
他是他的底線,也應該是他永恒的退路。
那既然是自己的,為何還要這麽自讨苦吃的較勁呢。
林逐錦覺得一個人忘記關山太辛苦,李沉隐既然愛他,為什麽不能幫幫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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