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林逐錦被攔下來的時候,心裏雖是不滿,面上卻還是克制了。他跟李沉隐這麽久沒見,總不能再在他公司鬧開,這樣的話他就會覺得自己一點長進也沒有,說不定還會發脾氣....

林逐錦想着,一邊覺得這老男人怎麽年齡越往上,脾氣越大呢。這麽多年什麽難聽的刻薄傷人的都說過,也沒見他發火,這今年自己都改了好多了,他還忍不了了。

正想着,手邊的咖啡都喝了兩杯了,那邊的助理還面無表情的處理着手邊的文件,看都沒這看一眼。

林逐錦看了看時間,天色都暗了下來。

他并不是一個十分有耐心的人,在那位助理跟剛上來的帶着黑框眼鏡的十分幹練的男子交流的時候,林逐錦站起來,放輕腳步,直接非常利落地拐進了通向李沉隐辦公室的過道。

擡頭一看,林逐錦愣住了兩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面前這人是誰。

是那個在酒吧,那個與年輕時的關山相似的男孩,看着自己的時候一臉的驚怯,恍若無知的小白兔。

不過這會兒,那種懵懂無知的神色,已經在這張臉上蕩然無存了。

林逐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是他直覺覺得不好。

特別是當他看見面前這人的手裏還抱着李沉隐的外套,而且這個過道只通向李沉隐的辦公室,他是剛從裏面出來。

面前這人突一撞見林逐錦,一時間眼裏也有些吃驚,但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還率先開了口:“林先生,好久不見。”

他的臉上挂着淡定自若的笑容,下巴微微往上揚,面上并無志得意滿的神色,細節裏卻是在無聲顯示他的驕傲。

林逐錦眉頭緊蹙,嘴角連個虛情假意的笑都懶得勾起:“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瞧林先生這話說的,從林先生搬出去後,一直是我在陪着李總啊。”他面上的笑容加深,像是林逐錦真的問了一個多麽可笑的問題一樣。

“哦?一直是你在陪着李沉隐?”林逐錦往前走了兩步,靠近了些。

那張肖似關山的臉有了一瞬間的僵硬,但他還是忍住了沒有後退任由林逐錦一步步上前離他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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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陪的他?他親你了嗎?抱你了?”林逐錦伸手撫向了那張眼裏湧現出一些慌張的神色的臉,他的笑容越來越溫柔,手把他的臉慢慢擡了起來,對上了那雙眼睛。

對上那雙滿盛笑意的深邃雙眸,像是溺入一片噬骨吸魂的深淵。

林逐錦這樣的人,他要是想刻意的誘惑一個人,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他終于忍不住開始後退,有些色厲內荏地低喝道:“你幹什麽!這可是在李總辦公室門前。”

“那又怎麽了,他這不是關着門嗎,又看不見。”林逐錦邊說邊輕笑着一把他推到了牆上,附身貼了過去,湊到了他耳邊,嘴裏的熱氣都呼到了他的耳朵裏,聲音又低還帶着撩人心扉的氣音:“你跟他上床了嗎?他是怎麽/**的呢?他也會故意很粗魯地進入你,然後捂住你的嘴不讓你發出聲音嗎?”

感受身下的身子驟然的僵硬,林逐錦停頓了一下,語調一轉接着說:“又或者說,你更希望是我/**呢?”

那張臉上原本沉溺于如此暧昧氛圍的失神霎時間裂得一幹二淨:“混蛋!滾開!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他一把把林逐錦推開,林逐錦也沒再靠過去,反倒環抱住了手臂,上下打量着面前這人,嗤笑出聲:“怎麽了?我說錯了嗎?這張臉整的花了不少錢吧,就是演技差了點兒。”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他手裏拿着的李沉隐的外套終于在拉扯間滑落到了地上,他極力克制着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

“我說,你要是想靠近李沉隐,就不應該整成關山的樣子,你應該照我的樣子整。”

“衆所周知,李沉隐愛林逐錦。”林逐錦這一句說的聲音不高不低,像是在陳述一個底氣十足的事實,又像是在向面前這人宣告着什麽,或者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林逐錦說完,往了一眼緊閉的黑棕色辦公室的大門,裏面連一絲光都透不出來。

他轉身,向外走了。

“林逐錦,你是不是真以為不管你做什麽,你怎麽踐踏別人的真心,玩弄戲耍別人的感情,別人都會一直忍讓你!會原諒你!永遠縱容你啊”

“你他媽是不是以為地球都圍着你轉啊!”

身後的聲音壓抑着極大的悲憤,尾音上似是帶着泣音一般,如果林逐錦這時回頭,他将看到那張神似年輕時關山的臉蛋兒上,那雙發紅的雙眼,他的雙目死死盯着林逐錦冷漠高挺的背影,他的嘴唇都因情緒的激憤發着抖。

林逐錦沒有回頭,但是他還是停下了腳步,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無比清晰地說:“是啊,我就是這麽以為的。”

林逐錦走了之後,咔噠一聲辦公室的門開了,李沉隐走了出來,掃了一眼蹲在那裏的男孩,他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地開口:“你走吧,從我這裏下手沒用的。”

“可是憑什麽呢?憑什麽他一出生就什麽都有,憑什麽別人拼了命努力得到的他棄之如履?他天生就該如此高高在上嗎?”

“我那一年好不容易夠上那位教授的門檻,家裏好不容易幫我打探到了門路,可就是因為他!那位鋼琴教授從他之後不再收徒弟!他想做什麽,就可以為此不計後果的傷害別人嗎!?”

“實至如今,你難道還認不清他嗎!他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爛到骨子裏的混蛋!”他嘴裏咬牙切齒說着,站起了身,透過走廊的落地窗那裏,林逐錦走出公司的大門,打了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消失在車流之中。

“可是,你可以不看他。”李沉隐順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又很快地收回。

“什麽!?”他搖搖晃晃站起身子,驚愕萬分。

“不管是你去學鋼琴也好,還是去學舞蹈,又或者後來去整容成關山的樣子,心裏存着對林逐錦有多不可告人又深切的感情,這些都是你自己選擇的,是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而他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個路人。所以大可不必如此憤慨,他并不是故意針對你,或者傷害你。”李沉隐眼皮往下沉了沉,如是說道。

這番話說的還不如不說,男孩如冬日狼狽流浪的小狗被劈頭蓋臉澆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難堪到不行。

是啊,到此時此刻,林逐錦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問過,他在他那裏,連個姓名都不曾留下,有過的不過是一張與關山相似的臉,和一個叫嚣着陪伴過李沉隐的片段,那自己呢?真正的自己呢?

“你以為,你比我好多少?”逼到極致的難堪使他眼眶通紅,嘴裏更是說出一些想要挽回顏面的話:“堂堂李氏掌權人,位高權重,不還是一樣的,被他戲耍在股掌之間,踐踏着感情嗎?”

“是,你說的沒錯,他愛關山,另一個是他自己。關山已死,所以我們都是輸家。”李沉隐說到這一句,垂下眼簾瞥了一眼神情奔潰的男孩說道:“但是我們不一樣。”

汪斂清車停在酒吧門口的時候已經将近淩晨兩點了,司機把他放到門口,然去停車。他剛一進門,就被裏面色彩斑斓刺眼的燈光晃了一下眼。

裏面的氣氛正推向高潮,臺上的幾個人正蹦得起勁,半空中撒下一堆彩色的紙片。

汪斂清穿過正貼着身跳舞的幾對男男女女,就看見很靠前的卡座裏,正躺在那嘴裏咬着一張撲克牌,衣服已經被拉開,露出來半個胸膛的林逐錦。

旁邊的一位衣着性感的女人,正彎着腰要張嘴去銜林逐錦嘴裏的撲克牌。汪斂清走近了,毫不費力地就看見那女子露出來的大半個酥胸。

汪斂清伸手就去扯掉了他嘴裏的那張撲克牌,然後一把拽起林逐錦,林逐錦眼神迷離,猛然被這麽一拽,緊蹙着眉毛就要發火,等眼神聚焦到汪斂清身上,認清了人,才放松了力道,任由着人把自己拽起來了。

後面的幾個人這個時候本來還想去拽林逐錦,嘴裏說道:“還沒玩完呢...”

“這才剛開始怎麽走了....哎...”

幾個人本來正不悅,結果汪斂清臉色一沉,眼神從這幾人山上掃過。本來氣氛正嗨,玩的熱火朝天的幾個人霎時間出了一背冷汗。

汪斂清領着人走,到了門口司機已經車也開到了他們旁邊。

汪斂清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林逐錦站在那裏不動,臉上泛着潮紅,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在酒吧裏一群人鬧的熱的,但是聞着他周身的氣味,酒定是沒少喝。

“怎麽着?還不進來,覺得沒玩夠?”汪斂清環抱住了手臂,眼神落在還依然站在那裏林逐錦,語氣聽不出喜怒。

“這有什麽夠不夠的,就是想來喝點兒酒,這不是熱鬧。”林逐錦笑盈盈地回道。

汪斂清都要氣樂了,他轉過頭來,看着林逐錦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麽?”

“李沉隐”林逐錦臉上的笑意徹底散了。

他又重複了一遍:“我要李沉隐。”

汪斂清一挑眉,像是林逐錦真的在說什麽胡話,他用疑惑不解的語氣說道:“瞧您這話說的,李沉隐本來不就是你的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逐錦突然就笑了起來,笑到嗆出來眼淚,像是一個總算聽到誇獎的小孩似的,他一個矮身總算坐進了車裏。

汪斂清看他好不容易進來,伸手過去拉上了車門,然後吩咐前面的司機:“開車。”

車總算行駛起來,林逐錦嘴裏喃喃着:“你說的對,他本來不就是我的嗎。”

他往倚座後一倚嘴裏哼着歌,突然探身擡手打開了天窗。

汪斂清還沒反應過來什麽事,就被劈頭蓋臉的風吹的透心涼。

再一看林逐錦,好家夥,直接站起來了。

前面的司機吓得趕緊減速,林逐錦站在那裏,手臂也探了出去。

汪斂清額角青筋都要爆出來了:“林逐錦!你給我坐下!你發什麽酒瘋!”

林逐錦沒有聽他的,反倒在一個迎風擺臂之後,上來一個提膝。

“卧槽!別跳了!你踢着爺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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