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林逐錦在醫院的病床上清醒時,覺得他睜開眼像是已經用了全身的力氣一樣。

他勉強睜開眼,看見自己吊在那裏已經打上石膏的腿,愣了一瞬,便移開了目光。

這事兒真是做的蠢極了,想着也是,李沉隐的獨子,哪怕給容祈銘是個膽子他也是不敢碰的吧。可是那幾個保镖不見得就認識李斯宸,要是真傷着碰着了呢?又或者看見他們倆相識,用李斯宸威脅他回來呢?

這麽想來,左右其實都是躲不過去的。

林逐錦感覺自己頭昏腦脹,整個身體又疼又麻,不多一會兒就又睡了過去。

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看見旁邊竟然坐了個女人。

林逐錦看着她,眼神疑惑,聲音沙啞着開口:“你...是...”

女士也不過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聽見他突然說話,有幾分驚喜:“你醒啦!我是那天早上,幫你打120的。”她突然又左瞄又望了一眼,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個明星啊,我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你哎。”

林逐錦聽罷,本來想挑個眉承認下來的說聲:“是。”的。結果由于太費勁,并沒有成功。

女士只能看見他的姣好的面容突然**了一下。

“你還有點低燒,要不再休息一會吧。”女士柔聲說道,目光裏是滿滿的同情:“你還有些胃出血,現在也不能喝水。”她的目光掃過林逐錦幹的發白的嘴唇。

林逐錦失蹤了。

電話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劇組那邊因為他的連日曠工已經議論紛紛,電話從常茨到顧恒,又到汪斂清那裏。

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在哪,汪斂清是在出國出差的時候,剛下飛機在機場時接到了電話,而他此時也不知道林逐錦到底在哪。

給他的手機打了電話,卻一直是關機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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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以後,網上輿論嘩然,林逐錦的黑料突然以一種非常密集的狀态被爆出又輪番被推上熱搜。

“包養”“那些年林逐錦跟過的金主”“空降劇組背後的隐情”各大營銷號上各個版本的故事各種露骨的貶義詞彙都形容在了這個複出還未有半年的青年身上。網上已經有相當一大群林逐錦的黑粉,高舉着“林逐錦滾出娛樂圈”的口號。

而林逐錦至今還是并未見人,也沒有任何消息發出。

醫院的vip病房裏,林逐錦半坐在病床上,臉上已經有了幾分血色,手裏拿着一個啃了半截兒的蘋果,邊啃邊看網上那些罵他的評論。

突然病房門被敲響了兩聲,林逐錦喊了一聲:“進。”

那位救了他的女士,張醇拎了一個保溫的飯盒進來了。

“給你炖的排骨湯,你快來喝些吧。”張醇過去,把飯盒放到床櫃那裏扭開。

“謝謝姐。”林逐錦笑着回道,拿起來碗和勺子嘗了一口:“啧,姐姐手藝真是絕了。”

張醇被誇的臉一紅,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一眼瞥見他亮着的手機屏上的頁面。

“醫生說你要靜養,怎麽還去看這些煩心的事情呢?”張醇的語氣裏有些擔憂。

林逐錦倒是挺無所謂的:“沒啊,不是,瞧瞧他們編排的還挺有意思的,講的津津有條,有的還邏輯清晰,跟真事兒似的。”

張醇被他那無所謂的态度弄的啞口無言,本來想好的安慰的話就在嘴邊,卻吐露不出來了。

她扶住額頭說道:“好吧,你沒放在心上就行,我要去上班了,喝完你就放在這吧,我晚上下班回來拿。”

“嗯,去吧,姐姐路上慢點。”

張醇都走到了門口,又折返了回來:“你還給我的醫藥費,還的多了太多了,這是多出來的部分,還給你。”她在包裏扒拉出來一個塞得有些鼓囊囊的信封紙袋,要去放到林逐錦旁邊的床頭櫃上。

林逐錦坐起身來又推了回去:“別呀,我也沒什麽能謝謝你的,就當是這謝禮了,并不多,你就收下吧,你不收,我心裏不安。”

張醇看着他臉上笑容都淡了幾分,最後嘆了口氣,收回了跟他正僵持不下的手。

張醇這邊一出門,林逐錦臉上的笑容就徹底消失了個一幹二淨,而那碗湯也徹底涼在那裏,剩下了大半碗。

養病期間,林逐錦拿到新買的手機之後給汪斂清回了個電話,說自己沒事,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汪斂清人在國外,也沒多問,明明顧恒那邊找他都快找瘋了,汪斂清聽罷林逐錦這樣的回答還是雲淡風輕地回道,那就好好玩玩吧,玩得開心就行。

又過了兩周以後,林逐錦刷到了孟悉将重新擔任《孿夢》這部影片男二一角,甚至這則消息上還附上了寧谙在那裏低着頭拿着劇本,像是在指導孟悉的什麽的照片。

兩人頭靠的極近,這個距離足夠那些cp粉瘋狂的遐想了。

林逐錦關上了手機屏幕,決定出院。

他來到從安明馨那裏打聽到的地址時,還有幾分驚訝。

這個小區看起來并不是什麽高檔小區,林逐風砜為什麽會住在這裏。

等他進入小區,發現裏面的安保也很一般,好歹環境還算整潔。

他腿還沒有恢複好,按理講至少應該休息三個月的,但是他有些等不及了。

他來到坐上電梯,來到17樓,按響了門鈴。

裏面傳來穿着拖鞋過來的聲響,是很溫柔的聲音:“誰啊。”

林逐錦擡了擡帽檐,對着鏡頭笑了一下:“我來找林逐砜,我是他...嗯..弟弟。”

門咔嚓一下就開了。

開門的男子看起來要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帶着一副細框眼鏡,穿着看起來就舒适的寬松棉質睡衣,微微敞開的衣領裏透出來那白皙的脖頸兒處有幾個新鮮的小草莓。

“嗯,小砜還沒起來,我在做飯,請稍等一下,你先坐,我去叫他。”男子打量了林逐錦一眼,目光停留的并不刻意,心裏有幾分驚訝,林逐砜嘴裏似乎是說過他有一個讨人厭的弟弟,倒是沒想到長的竟是這樣好看。

“好的,大嫂。”林逐錦極為乖巧的樣子坐到了沙發上。

男子頓時失笑,卻并沒有反駁什麽,只說道:“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李酖。”

“林逐錦。”

李酖去卧室叫林逐砜的時候,林逐錦在客廳打量着他打個住的這房子,裝修的挺簡約大氣,看起來面積也不大,房型也很普通。

他倒是沒想到,他英明神武成天臭着一張臉高高在上的大哥,竟然有自己的愛人,并且會為了他蝸居在這樣一個溫馨小窩裏。

這可真是讓人,嫉妒的要命呢。

林逐砜從卧室裏出來,果然拉着一張臉,臉上還有一些未擦幹的水珠。

林逐砜身上套着跟李酖情侶款的睡衣,眉目裏是壓不住的不爽:“你怎麽知道這裏的?從哪拿到的地址!?”

林逐錦立馬就把安明馨推了出來:“當然是媽媽那裏。”

林逐砜嗤笑一聲,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态:“你也就這麽大的本事了。”

“找我什麽事,趕緊說。”林逐砜毫不避諱李酖還在旁邊,語氣毫不客氣。

李酖皺了皺眉頭,最後還是決定去廚房做飯,沒去摻和這一向不睦的兄弟倆之間的事。

“就是那個《孿夢》不是把我換掉了嗎,我就想着吧,最近我舞蹈呢也陷入了瓶頸期,我需要更多一點時間,那這段時間呢,我不如先去唱歌吧,出個專輯什麽的,公司裏不是有幾個很厲害的音樂制作人嗎?”林逐錦越說聲音越小,臉上的笑也快挂不住了。

林逐砜聽完他說的之後直接站了起來:“說完了?”

“嗯啊。”林逐錦趕緊點點頭。

“那就滾吧。”林逐砜再也不想給他一個眼神。

“哎,哥...”林逐錦在後面叫他,聲音帶着點兒鼻音。

林逐砜聽他又要這樣,立馬就被點炸了“別叫我哥!林逐錦你自己想一想你從小到大你捅出來過多少爛攤子,不是誰都一直有義務幫你一直擦屁股的,你五歲的時候學畫畫,畫了不到半年,顏料灑了家裏一泳池,七歲去學小提琴,時間長了點學了兩年,然後又去學鋼琴,結果呢?你為了不學鋼琴在人家面前把琴鍵都敲碎了,一門心思要去學舞蹈!到現在了,你現在又跟我講你要去唱歌!”

“你沒發現嗎!你根本就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你做不成任何事情!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一如既往的任性幼稚,肆意妄為!你根本就是欠教訓!”

林逐砜轉過頭來對着林逐錦吼完,林逐錦整個人呆在那裏,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手腳在哪似的,一句話也不說,他把帽檐往下壓了壓,就走了。

林逐砜看着他走了的背影,也是愣然,他就這麽走了?也沒回嘴?林逐錦這人向來嘴上不饒人,從小到大兩人吵架,他都能把他氣的半死還還不過嘴去,這次竟然就這麽走了。

而且,他怎麽,走路姿勢跟有點兒變扭似的,他那條腿。剛才坐在那裏沒站起來時不覺得,這走了,就覺得看着有點不太對。

這時候李酖倚着廚房的門,手裏端着一杯咖啡,攪了攪看着林逐砜說道:“你應該關心一下你弟弟,他看起來情況不太妙。”

“你也覺得他不太對?”林逐砜回問道。

“眼神飄忽,手腕上有纏繃帶。”李酖喝了一口咖啡:“而且他笑起來,眼裏一點笑意也沒有,沉重的要命,跟我打招呼時還在笑,演的痕跡很重。”

林逐砜倒是沒發現這些,還以為李酖是要說林逐錦的腿,他不太滿意道:“你職業病又犯了吧,你觀察他這麽仔細幹什麽啊!”

李酖把茶杯放下去瞥了林逐砜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你弟弟幼稚。”

他回到了廚房,剛過了兩分鐘,他叫道:“小砜!你過來,樓下那好像是有人堵住你弟弟了。”

“什麽!”林逐砜也走了過去,在廚房的玻璃上看見小區門前,竟然聚集了一群記者,還有一些舉着“林逐錦滾出娛樂圈”燈牌的人。

林逐錦被人群推搡着,被舉着的攝像機一直拍,幾次想過去或者後退,都被阻攔了。

“這個蠢貨!”林逐砜罵了一聲,就開始一邊打電話一邊換衣服。

李酖看這樣子也趕緊跟着帶上一個遮臉的口罩換了衣服下樓去了。

林逐砜趕到樓下的時候,正好看見林逐錦被一個燈牌砸了,他捂着腦袋,竟然就直接這麽倒了下來。

“我操!”林逐砜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快步走了過去,扒開擁擠的人群,把倒在地上的林逐錦扯了起來,看見他額角竟然在流血,他一把揮開那些還在試圖擁擠過來拍照的記者:“誰砸的!”他的眼神一時間陰沉的吓人,有記者認出來他,是林逐砜,趕緊慌忙扯着同伴就要走。

這個時候林逐砜叫的人已經到了,車按了幾聲喇叭就開始往這邊開,那群人一時間趕緊慌忙散開了,林逐砜也沒工夫跟這群人現在計較,他看見林逐錦額角流出來的血流到了眼睛那裏,眼睫毛上全是血。

李酖上去一把拉開車門,喊道:“先送他去醫院。”

等人都坐到了車裏,林逐錦才迷迷糊糊,半睜開眼,擡手摸了摸臉上的血,突然之間他語氣慌亂至極:“我...我....我破相了!?我臉上...我臉上....”林逐砜上去一把攥住他要在臉上亂摸找傷口的手:“沒有!你沒有破相!傷口在發根,看不出來的!”

他攥住林逐錦的手腕之後猛然間想起來李酖的話,一把撸起來林逐錦的袖子,發現那手腕子細的簡直要讓人一捏就斷似的,上面真的纏着繃帶,裏面還有微微滲透出來的血,他瞳孔微微一縮。

林逐錦似乎在承受着極大的痛苦,他發根都被汗水打濕了,臉上的汗往下滑。

林逐砜又去撩起來他的褲腿,看見那裏的腿骨不太對。

他叫了幾聲林逐錦的名字,林逐錦張張嘴卻回應不了了。

他意識模糊地聽見林逐砜好像在打電話,是在跟誰打呢?好像發大很大的脾氣。

“你要是真的不管了!以後就別他媽再想碰他一根頭發絲!”

“當怎麽說好的.....,你現在是什麽意思!...你不清楚!?”

“他身上的傷....怎麽回事!?”

“你不是有人跟着他嗎!為什麽會不清楚!”

林逐錦聽到這兒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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