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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顧一銘的易感期結束,又發起了高燒,楚熙連忙叫了家庭醫生過來,顧一銘強撐着倦意打電話給楊助理,讓他把緊急文件送到家裏,挂掉電話後,才又昏昏睡去。

第二天顧誠遠和江覃過來看他,看着瘦了一圈的兒子,江覃難免心疼,她溫聲說:“我把陳媽帶過來了,這幾天就讓她住在家裏,給你們做做飯,收拾收拾東西。”

顧一銘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笑着說:“媽,不用,我都好了。”

江覃握着兒子的手:“聽話,別讓媽媽擔心。”

他只好答應,顧誠遠也跟着說:“我看你就是太累了,都生病了還讓小楊把工作送過來,公司如果離了你就開不下去,那請的人也太沒能力了。趁着過年,幹脆好好休息休息。”

顧一銘乖巧地點點頭,不想再讓父母擔心,他笑着岔開話題:“陳媽都做了什麽,好香啊,我在樓上都聞到了。”

江覃說:“炖了冬筍老鴨湯,最滋補了,你現在喝正合适,還有楚熙喜歡的。”

楚熙站在床的另一邊,聞言看了顧一銘一眼,剛好對上他的目光,對視了兩秒,楚熙對着江覃笑道:“辛苦陳媽了。”

“好孩子,這幾天照顧一銘你也辛苦了。”

他們都以為這幾天是楚熙在照顧他,畢竟已經訂婚了的伴侶根本不需要顧及任何閑言碎語,實際上這三天楚熙一直睡在客房,他沒敢獨自面對易感期的顧一銘。

吃過飯後,江覃去了公司,顧誠遠也一起走了,顧一銘和楚熙一起送了他們出去,回到客廳兩人卻都沉默了。

楚熙站在沙發前看着顧一銘,陳媽在廚房收拾,楚熙見顧一銘望過來,叫了聲:“一銘……”

擺了個手勢讓他先別說話,顧一銘對他道:“去書房說吧。”說完就主動上了樓。

明亮的書房裏,顧一銘給兩人泡了杯茶,險在了沙發裏。他這次生病确實有點透支身體,易感期沒有得到好的安撫,對一個已經有伴侶的Alpha來說,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煎熬還有心理上的挫敗。

兩個人坐對面,誰都沒有開始說話,屋裏很安靜。

終于顧一銘先開了口:“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是哪裏出了問題?”

想法還是問題,這兩件事,楚熙一個都答不上來。

他靜靜地在腦海中思考,他沒有任何想法,可沒有想法就能了事嗎?哪又有問題呢,有問題的是他,雖然是木揚威脅他,可也是他先對自己産生了質疑,是他沒忍住誘惑,是他自己、對這段感情産生了無趣的錯覺。

其實他早就後悔了,可他不能回頭了。

他沉默了很久,對面的顧一銘也沒有催他。

楚熙閉了閉眼,滿臉疲憊,像是突然被抽掉了筋骨,緩慢地說:“是……我的問題,”開了口,後面的話似乎就比較好說了,“我覺得這種一眼望到頭的生活,過膩了。”

顧一銘看着他,也許是這段時間已經思考過很多次可能會有的答案,他整個人還算平靜,他說:“膩了。”

接着他又問道:“所以呢?你想怎麽做?”

楚熙不敢看他,他怕自己如果再看他一眼,就會忍不住求饒,真的到了這一步,原來他也是會難過的。

七年,兩千多個日夜,不止是顧一銘深陷其中,他也是這段時光的主角。

他們曾經認真的相愛過,甚至他想過往後都要陪着顧一銘好好的過下去,給他想要的婚後生活,可是這一切,現在都不會再有了……

楚熙眨了眨眼,逼退眼眶裏的熱意,他低聲說:“我想……分開。”他的聲音裏有明顯的顫意,但還是把話說完了。

顧一銘看着他,楚熙好像很痛苦,但他始終沒有擡頭看顧一銘一眼,否則他會發現顧一銘的眼裏同樣的悲切。

書房裏的家具顏色偏深,當初買來的時候,顧一銘說喜歡這種簡潔又冷淡的風格,現在他卻只覺得壓抑,連午後陽光的入侵都不能讓這個房間變得更溫馨一點。

他低頭看向地板上的倒影,突然發覺它們此刻就像是一個會延長的深淵巨獸,在一步步吞噬這個房間裏的一切。

顧一銘疑惑地開口:“楚熙,戀愛和婚姻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麽呢?我認識了你這麽多年,卻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你。”

他看向楚熙,眼神迷惑,就像此刻的楚熙變成了他不認識的人:“人做的每一個決定都要負責的,不僅僅是自己,有時候還有家人的期望,公司之間的關系,甚至股市的波動,這些、你都想好了嗎?”

楚熙停了很久,今天的顧一銘格外耐心,不管楚熙沉默多久,他都沒有開口催促,只是再長的時間也無法改變既定結局,楚熙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顧一銘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好……我一直很尊重你,等你的回複,沒想到等來了分手。”他似是苦笑了一下,接着道,“也許我真的不是一個讓愛人滿意的伴侶……算了……”

他像是突然失了力氣:“這幾年,這段感情,不僅我有付出,你也确确實實的陪伴了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只有一樣東西,訂婚那天我媽給了你一個戒指,那個戒指是他們當年訂婚時買的,我希望能以同等價值的東西換回來,可以嗎?”

聽着顧一銘的自我否定,楚熙感到尖銳的心痛,他傷害了這個共同走過青蔥歲月的人,可他還是怯懦的不敢擡頭,也許是因為愧疚,也許是因為無法面對那雙永遠誠摯的眼睛。

他低聲說:“那些東西本來就是訂婚的禮物,現在婚約失效,當然應該退回來。”

顧一銘沒再多解釋,他只想要那枚戒指,終于他站起來:“等陳媽回去後再搬吧,這幾天我睡客房。”

腳步聲逐漸遠去,顧一銘走了,楚熙才終于敢擡起頭,看着門框,低聲的說了句對不起,眼淚終于不堪重負地掉下來滴落在地毯上,被悄無聲息的吸收幹淨,不見一絲痕跡。

…………………

沈既白算着日子等顧一銘過來拆線,他特地去理了個發,把小揪揪給剪了,額頭被劉海擋住了些,冷冽的雙眼就越發奪目。

小護士們現在都不敢看他,還背着他竊竊私語,他也無所謂,他從小到大因為這張臉都被看習慣了,以前在學校背後讨論他的人更多,反正都不敢說到他面前來。

今天是第十天,沈既白沒等到顧一銘,他想也許顧一銘已經來過了,被護士安排給了別人。

他難得能來次門診,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想了想還是要去護士站問問,趁着午休時間去了島臺,剛走進就聽到她們在說話:“那長相瞧着哪像個Omega啊,簡直就是Alpha嘛……”

沈既白頓時止住了腳步,一時沒了心情,想起顧一銘已經訂婚,只覺自己又在做蠢事,他嗤笑了一聲轉身往科室走去。

科室的林厚蒲和他是同校對他很親近,一直小師弟小師弟的喊,他剛走回科室林厚蒲就擡頭對說:“小師弟,晚上一起吃飯,元醫生請客,他交女朋友了。”

沈既白笑着答應了,元醫生有個很歡樂的名字,叫元喜,他和林厚蒲大學的時候也是室友,後來讀研選了不同的導師,又在同一家醫院工作,關系很好,連帶着元喜對他也愛屋及烏。

林厚蒲眼睛看着電腦,冷笑着道:“啧,他是怎麽做到的,這麽忙,居然還找了女朋友,聽說是K大畢業的高材生呢,在恒盛工作。”

沈既白的心髒突然猛的一跳,他看了林厚蒲一眼,見他眼睛還放在病例上,神色也沒什麽變化,才垂下了眼眸沒接話,下班跟着去了。

到飯店的時候元喜已經到了,看見他也沒意外,只是說:“沈醫生來了,快坐,沒別人。”

元喜是個Beta,長的有點幼态,笑起來很少年看着像大學生,他明顯有些高興,交待林厚蒲道:“一會兒妮妮到了,少說點我的糗事啊。”

林厚蒲挑了挑眉,戲虐地說:“叫的這麽親熱,元元,你忘了我們同進同出,同舟共濟,同床共枕的好日子了?唉,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啊,今天的晚飯我得多吃點,就靠着這點東西撫慰我受傷的小心髒了。”

元喜笑着看他說完,不時還“嗯”一聲表示贊同,然後說:“說完了?那一會兒記得嘴閉緊點啊。”

“紅顏未老恩先斷吶。”

沒一會元喜女朋友到了,元喜下樓接她,兩人是牽着手上來的。

他女朋友叫劉妮,元喜是個Beta,但是交的女朋友卻是個Omega,圓圓的臉蛋,櫻桃小嘴,是個很可愛的長相。

沈既白性格慢熱,見到劉妮也只是點頭笑笑,倒是劉妮看了他好幾眼。

分位置坐下,幾個人邊吃邊聊,沒一會,林厚蒲就左一句美女右一句美女喊的劉妮面色通紅,他問劉妮和元喜是怎麽認識的。

劉妮說:“是我媽在醫院住院,元醫生是我媽的主刀醫生,我在醫院陪護,碰見了元醫生來查房,認識的。”

林厚蒲看着元喜道:“我們元醫生,對患者那是出了名的細心,人長的好看,脾氣還好,好多患者都喜歡的不得了。”

劉妮就笑着說道:“元醫生是很好。”她看向元喜,元喜也看着她,兩個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傻笑。

林厚蒲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今晚菜夠吃的,不需要再撒狗糧了。”

元喜有點羞惱的夾了一筷子菜放他碗裏:“那怎麽堵不上你的嘴。”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來,連沈既白都彎了眼角,林厚蒲就對着他開炮:“瞧我小師弟笑的,你們公司有沒有優質Alpha,給我小師弟也介紹一個,這也還單着呢。”

沈既白有點不自在,說了句:“我不用。”

劉妮聞言轉向沈既白,她一進來就注意到他了,這個Omega長得也太好看了,只是看着就不好接近,她不敢搭話。

對于美人她一向是毫無原則的,這會兒順着林厚蒲的話,她忙問道:“沈醫生這麽好看,也是單身?就這顏值能配上的也沒幾個吧。”

沈既白看了看她的臉,心裏有些羨慕:“工作太忙了。”

劉妮眼睛就沒離開過沈既白,美人回話了,她有些溫柔小意又有些興奮的說:“我們公司裏的Alpha都太糙了,他們都配不上你,美人就該配帥哥。”

她停頓了下,有些遲疑的說,“其實我們公司大老板還挺帥的,不過他有未婚夫了,小老板也好看,但是長得一臉花心樣。”

明知道劉妮說的是誰,沈既白還是裝做不認識的樣子輕聲說道:“青年才俊總是很搶手的。”

劉妮附和道:“是啊,你不知道我們大老板有多拼,前段時間生病了,還沒好透呢就回來上班了,人瘦了一大圈,昨天又飛外地了,工作狂啊……”

沈既白假惺惺的裝淡定,心裏卻在竊喜終于聽到顧一銘的消息,僅僅是這三言兩語,已經是他的意外之喜,他像在外漂泊的風筝,終于聽到了掌線人的消息,自私且強硬的給兩人綁在一起,從此遠行也有了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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