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窗外正下着秋雨,肖清醒來後還有些愣神,呆呆的看着飄忽的紗幔,一動不動。

被子已經換了稍厚的,可他的手腳還是冰涼。

他又想起旺財在的那些日子。

夏季那會他很不喜旺財親近,因為太熱,如今天涼了又想起人家的好,想那暖呼呼的懷抱和傻乎乎的人。

“少爺,有客來。”

招財的敲門聲打斷他惱人的思念。

肖清應了聲,慢吞吞的起來梳洗穿衣。

待收拾好了,他這才開門。

謝運在門外等了很久,但他絲毫不見生氣,反而整張臉都是喜氣洋洋。

反觀肖清面色極差,一看就是思慮過多的樣子。他倚靠着門,眉宇間是很重的倦意,“旺...江仰止已經走了,謝兄弟來是還有什麽事嗎?”

謝運說:“我是來感謝肖少爺的。”

說着謝運拿出早就備好的幾張銀票遞過去。

不是什麽名貴好酒,也不是什麽山水字畫,更不是什麽奇珍異寶。而是俗氣到不能再俗氣的銀票。

肖清捏着幾張銀票只略略掃了眼,“江仰止就只值這麽多?”

他這話說的好似把人當做了可讨價還價的貨物一般。

“...肖少爺的意思是不夠?”謝運臉上難免有些難看,他特意打聽過這個肖少爺的喜好,鎮上的人最是了解,他們和謝運說這肖少爺這人啊,喜歡的東西無非就是錢罷了。

如此他便投其所好,只是沒料到人家還覺得少了。

肖清擺擺手道:“罷了,聊勝于無。招財送客。”

他這話在謝運耳裏,仿佛是特別的勉為其難。

不過肖家有錢,也的确不缺這麽些銀票。

謝運來時喜笑顏開,走時步履沉重,這還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貧富差距。被招財帶出去的時候,他還琢磨自己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沒做。

等他離了安谷鎮才恍然想起江仰止要他來送的口信,不過他想,區區一句“等我回來”也不是多重要的話,于是轉頭就抛之腦後。

肖清卻因他這健忘的腦子,失魂落魄的過了好長一段日子。

旺財離開了好幾個月,已經是由秋入冬。

肖清每日都忙碌的很,尤其是臨近新年,肖家雖然節約,但這種節日也是會多買些東西做準備,他一時間仿佛都忘記了還有個叫旺財的傻男人曾盤踞在心頭。

招財和管家正在挂紅燈籠、貼門聯。

肖清難得清閑下來,靠着門,攏了攏加厚的鬥篷,嘴裏喝出一串白霧。

肖家小院子的門大開,附近幾個調皮的孩童好奇的探頭。

管家喜歡小孩子,放下手裏的門聯和藹的喚他們進來玩耍。

幾個小孩也認得這個時常送他們糖吃的老爺子,于是紛紛撒開腿跑進來,見着什麽都好奇的要摸摸。

有這幾個孩子在,小破院子好似有了人氣,肖清瞧着,嘴角不由得勾了起來。

若要是旺財在,估計是要和這幾個小屁孩一起嬉鬧。

突然他嘴邊笑意一僵。

怎麽...又想起這人了。

他認為自己已經忘記,可真的忘得了嗎?

不過是把想念壓在心底封起來,蒙騙自己什麽事都沒有。

然而只要有一處缺口,往日裏的點點滴滴又會席卷重來,時刻要他記得,那人平日裏的裝傻賣乖,在床笫間的自作主張,以及最後的不告而別。

肖清臉上倦意很重,自從夢到他們初遇那日,接下來一閉眼就是兩個人種種的回憶,讓他睡得不安穩。

他也想過,自己或許該去找旺財,好歹得問個明白,為什麽要不告而別,為什麽這麽多天來都不會來看他,為什麽連個傳信的都沒有。

可他不知道旺財現在哪,沒有一點線索。

肖清很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不多問問謝運,到現在想找人都沒處找去。

這時院外傳來一陣馬鳴,緊接着本來吵鬧的孩子突然安靜下來。

肖清回了神,不免覺得奇怪,擡眼看去,陡然睜大了眼。

“旺....財?”

‘旺財’牽着一匹雪白的馬兒進來,他好似是快馬加鞭過來的,大冷天裏整個人身上還冒着熱氣,額間汗如豆大,微亂的發絲貼緊面龐。

他的目光掃過院裏幾個人,最後落到肖清身上,終于露出了笑。

肖清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一時失語,先前諸多的問,此刻卻又說不出來了。

管家輕咳一聲,“旺...江公子,進去說話吧。招財,還不快去泡茶。”

招財歡快的應了聲。

從進了院子以後江仰止的目光就沒從肖清身上離開過,緊緊黏住肖清,他往前走了幾步,嗓子有些嘶啞,問道:“你過得,還好嗎?”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句‘過得還好嗎’讓肖清心底沒來由的憑空多了幾分怨氣。

“關你什麽事。”

江仰止趕忙從懷裏掏出一疊厚厚的紙,要交給肖清。

他這邊還未說話,肖清遠遠地只瞧了一眼,就知道這是一疊數目不小的銀票。

想起幾月前,謝運也送來銀票,肖清忽然冷笑一聲,“怎麽又來送銀票?”

他拿過這疊銀票随意扔到桌上,面色不屑,把當時對謝運說的話,再對面前的男人重說一次,“江仰止的命就只值這麽多?”

江仰止啞然,他發覺肖清好像對他有什麽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

肖清卻嘴角一勾,自嘲似的自顧自地說:“也是,既然人人都說我貪財,你在我身邊待這麽久,也該明白,我既算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你的命總不能就只這麽點吧?”

“吃的飯,穿的衣,睡的....”他頓了頓,接着說,“睡的床,林林總總加上利息算起來,可遠遠不止這麽——”

“肖清!”

江仰止出聲打斷他的話,“我今日過來不是和你算這些的。”

肖清閉上了嘴。這是他第一次從男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往日裏都是媳婦媳婦的,乍聽是十分的陌生。

江仰止俊臉微紅,深吸口氣道:“這是聘禮。”

肖清聽得一愣。

江仰止繼續說:“我回去變賣家産,只湊出這麽多。本來還會多一些,我怕新年不能及趕過來,就都賤賣掉。”

他認真的看向肖清,問道:“如此,不知道夠不夠娶一個谷安鎮的肖家少爺。”

肖清這會反應過來江仰止的意思,耳根子一下紅起來,他別過頭說:“肖家少爺可是獨子,單憑這麽點聘禮一點也不夠。”

江仰止又往前走了幾步,二人不過一拳距離,“那如何才夠。”

肖清穩住心神,不去看男人,強裝鎮定道:“肖家從不養吃白飯的,你還會些什麽,且說來我聽聽,若是叫我滿意了,再考慮考慮。”

江仰止伸手環住肖清,低聲道:“我還會哄媳婦開心。”

肖清在他懷裏甕聲甕氣道:“誰是你媳婦,不告而別這麽多天,也不知道叫人穿個口信。如今回來了,倒知道說會哄人開心。”

江仰止面色古怪,“我的确是叫人過來傳過話,你沒遇到?”

肖清見他這樣,突然想起月前過來送什麽前的謝運來。他眉頭一擰,問:“你是叫誰來傳話?謝運麽?”

江仰止點頭道:“謝運你是見過的,要其他人來,我怕你不信。”

肖清眉頭一跳,“你要他傳的什麽話?”

這下江仰止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按照肖清的性子,什麽都憋在心裏,本來就擔心江仰止一恢複記憶就立馬舍下他,和謝運回那什麽真正的家。

江仰止恢複記憶走的那天,其實也是要留話給肖清的。不過,謝運說他失蹤後,家中變故太大,再遲些一切就不好說了。

無法,他只得叫謝運替他給肖清捎口個信。

誰想這謝運竟忘了說!

他心疼的撫過肖清眉宇間的倦色,低下頭憐愛的輕吻上肖清的唇。

肖清含糊問道:“到底...唔....是什麽話?”

江仰止輕咬一口他的唇瓣,“讓你等我回來罷了。”

門外端着茶水的招財和管家無奈的互看一眼,輕掩上門,繼續去準備着他們的新年了。

二人算得上是小別勝新婚,顧不上天還亮着,直接脫了衣物上床翻來覆去的糾纏一番。

江仰止從肖清的腰側慢慢摩挲到肚子,好似想起了什麽,含笑打趣的問道:“媳婦,我來時看院裏有幾個孩子,敢問哪個是我們家的。”

肖清眼角微紅,嗔怒的瞪他一眼,咬着唇卻不說話。

江仰止故意往前一送,在肖清耳邊道:“媳婦怎麽不說話?”

肖清一聲悶哼,接着更是用力的咬紅了唇,他生怕自己一開口,那些羞人的呻吟會給屋外孩童聽到。

江仰止嘆一口氣,俯身舔舐起肖清紅到滴血的唇瓣,“媳婦可願意給我生下一個?”

肖清聽得氣惱,松開嘴唇,嘴裏吐出斷斷續續破碎的話,“...誰...嗯...誰給你...唔...生...”

繼而再一口咬上江仰止的肩膀,肖清明顯感覺到體內在抽送的那物什又大了一圈,接下去他細小的呻吟盡數被男人的喘息掩蓋。

屋內春色一片,屋外亦是和樂融融。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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