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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不是個輕易能糊弄的。聞長歌在心裏嘀咕了一聲,而後也不說話,只是神色黯然着,作一副低落之狀。
“怎麽了?”魏瓊見狀問道。
“唉,雖說當着長公主的面,韋士彥還算恭敬,可是如今這天高皇帝遠的,他就算有什麽不軌之舉,長公主日後知道了,就算會很生氣,可是為了大局,她自是不會為了一個侍女與韋士彥撕破臉,最多将韋士彥叫去訓斥一頓,最後出些嫁姿将我嫁去韋家也就是了。”
聞長歌口中說得淡然,可是神情很是落寞。魏瓊默默看她幾眼,而後再不開口質疑,像是相信她說的話了
“那你如今怎麽打算?”魏瓊過了片刻又問。
“一路向前。”聞長歌指着前方的大道,眉眼舒展着,剛才的失落之色一掃而淨。
“一路向前?”魏瓊聽得一頭的霧水。
“回京都的路又不止南都一條,我自浔州往南去,雖說繞些路,多耗些時日,可總歸能至京城的。”聞長歌說得一臉的篤定。
自去雍國京城足有千餘裏路,她竟打算獨自回去。魏瓊聽得搖頭苦笑,想了想還是什麽話也沒說,只邁步默默地走着。
聞長歌擡眼悄悄觀察魏瓊一番,見得面色平靜,眼睛正視着前方,一副心無旁骛的模樣,她不由得在心裏小小地嘆了一口氣。
兩人走出去兩裏地時,就來到了一處岔道口,魏瓊尋了行人問了路,這岔道口,往南的那條,是往城內方向,另一條,是出城往北去的。
“我要往北去,你該是往南,我們,就此分道吧。”魏瓊立在路口對着聞長歌道。
聞長歌聽得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魏瓊這是在和她告別了。
“哦,好吧……我願子美兄此去一路順風。”聞長歌猶豫了下,還是作了揖,面上笑意盈盈。
魏瓊點點頭,而後也拱手還了一禮。正欲轉身邁步之時,只見對面的聞長歌又微笑着開口了。
“常歌真心希望,子美兄能在北地一展雄心,早早雪了家仇深恨,以後,娶妻生子,兒孫滿堂,一世順遂安穩。”
聞長歌聲音輕輕軟軟的,卻是一字一句都聽進了魏瓊的耳內。他随即臉色微變,心裏也是洶湧異常來。想他魏家本是鐘鼎之家,卻是突遭此番滅頂變故,父兄慘死,母親與其他家人如今也不知流落到何處。就算他此次能入謂國,就算是得了謂國國君重用,可是要論想重踏故土,手刃仇人,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許兩鬓泛白窮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如願,更遑論“娶妻生子,兒孫滿堂”此等人生美事。
魏瓊心中雖是感慨萬分,可看着對面的聞長歌眉眼含笑,說得一臉的真誠,魏瓊的面上頓時也生過一絲動容之色來。這位看似一臉單純俏皮的小女子,自與他見面以來,總是言笑晏晏,自帶一派親切溫柔之感。雖說他并不能全信她所說的話,包括她的身份,可是此時臨別之時,聽她說出這般虔誠祝願之語,于他心底,自是猶如絹絹細流,有了些許暖意。
魏瓊沒有說話,他退後兩步,雙手抱拳,對着聞長歌默默一禮,而後直起腰身,轉過身,邁着大步就走向了前方。
見着魏瓊踏大步而去,聞長歌一時懵住,似是不敢相信,魏瓊就這樣絕然離她而去,她呆立在原地,直到魏瓊的背影越去越遠,遠到快要成為一個有些模糊的黑點時,她才反應過來,擡起袖子,朝他的離去的方向使勁揮了起來。
“唉,走了,胳膊揮斷了,人家也不會回一下頭。”聞長歌停住了手,口中嘆息一聲。
“唉,原以為扮一個溫軟可愛的小女子,能叫他心軟,或許能拐他回去京都,可誰知道,人家竟是個冷心冷血的,倒是叫我白費了這番心思。”
聞長歌又嘆息一聲,一時間心裏很是紛亂起來,除了深深的挫敗感,竟還有一絲淡淡的不舍之意。
“我這也算是陰溝裏翻船,算了算了,還是尋個僻靜地兒睡上一覺,等着赤鳶來尋便是。”
好在聞長歌生性豁達,雖說此番為尋魏瓊頗費了一番周折,不過既知魏瓊無心留在雍國,她只懊惱了片刻也就丢開去了。
聞長歌沿着道路緩步向南而行,腳步散漫着行了約摸小半個時辰,還真的在路邊見到了一片翠竹林。聞長歌最喜翠竹,見得這片蔥茏之景,心中歡喜,便信步走了進去,興致勃勃進去浏覽了一番,待感覺有些疲乏之時,便坐靠到一竿翠竹之下坐了下來。
“反正沿路都做了暗號,估算着赤鳶他們也快到了吧。”聞長歌嘀咕了一聲,正待閉目小憩片刻,這時卻發現袖中有物硌着自己,一摸袖子,這才想起,是魏瓊交給她保管的那柄匕首。
聞長歌将匕首自袖內掏了出來,又握住把柄一把抽了出來,頓時覺得眼前寒光一閃,手中冷意油然而生。這匕首雖是鈍了口,卻是肅殺之意絲毫不減,想來也不是什麽凡俗之物。聞長歌盯着匕首看了一會兒,又用手指頭順着把柄摩挲了一回,想像着魏瓊手握這匕首,冷冽逼人宛如人間修羅的模樣,一時間不由得癡了去。
“唉,終歸我與他,還是陌路之人。”
聞長歌嘆息一聲,将匕首入鞘,又放入袖中收好了,而後雙手抱在胸前又閉上眼睛。
聞長歌本打算只歇息片刻,卻不知這一下卻是睡了過去,想是昨夜跟着魏瓊在山中奔了一宿,這會兒困意襲來實在是抵擋不住了。
聞長歌做了一個夢,夢中回到了三年之前,好似是一個暖意融融的春日裏,父皇一臉慈愛地走進了她的屋裏,頗有興致地說到要帶她去見一個人。聞長歌心中好奇,于是歡快跟着父皇的身後出了門,趕到了禦花園內。
“女兒,看,哪是誰?”皇帝擡袖指向遠處。
聞長歌擡眼相看,就見得禦花園的廊道那頭,正有一人穩步走來,那人一身身着玄色軟甲,是個武将的打扮,身形尤為挺拔,像竿翠竹一般,再看看他的面容,竟是意外發現他生得一副格外隽秀的模樣,膚色白淨,五官也是格外的精致耐看。
這,這不是魏瓊嗎?聞長歌心中驚訝萬分,可夢中懵懵懂懂,心裏雖是有些明白,父皇早已仙逝,自己也才與魏瓊道了別,不過她寧願相信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父皇仍然健在,與她談笑風生,還将魏瓊帶到了她的跟前。
“父皇,這人傲氣得很,女兒不希得見他。”夢中,她想起魏瓊當衆拒絕于她,于是心中着惱,指着魏瓊的方向,語帶薄嗔。
“公主,當初是魏瓊有眼無珠,不識得公主,如今正後悔,特來向公主致歉。”魏瓊卻是對着她躬身一禮。
“誰稀罕你道歉。”聞長歌白他一眼,而後轉身就走。
那魏瓊卻是追了過來,一邊追趕一邊還喚着“公主”、“公主”,聞長歌聽得越發氣惱,回頭怒視道:“不許再喊。”
魏瓊似是愣在了原地,聞長歌轉身接着往回走,這時,身後的的魏瓊卻還是邁步追了過來。
“長歌,長歌,長歌……”
這厮好生無禮,不要他再喊“公主”,他竟是張口就喚起她的閨名了。聞長歌心中惱怒,她停下腳步,氣呼呼地轉過身來,正待指着魏瓊的鼻子大罵一聲。
“常歌,常歌姑娘,醒醒,醒一醒……”
聽得這聲“常歌姑娘”,聞長歌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她睜開一雙惺忪的眼睛,就見得眼前有個人正微彎着腰看着她,那人着玄衣,身姿挺拔,面容隽秀,可不正是夢中才見過的魏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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