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說你們這君臣幾人,議事固然重要,但好歹填飽肚子再說話不是?”聞長歌放下了盞子,又拿起案上的筷子,看着幾人笑道。

“對對對,阿姐說得極是,魏将軍,請……”聞毓也拿起了筷子。

魏瓊點頭輕笑,于是,幾人暫停了議事,只專心用起了各自案上的精致菜肴來。

很快,那一壇子海棠流香差不多就見了底,聞毓便說未曾喝得盡興,央求聞長歌再去樹下取一壇子來。聞長歌正待出聲勸他不可貪杯,這時,侍女丹珠自門口走了進來,至聞長歌身側耳語幾句。

“他那鼻子還真是比狗都靈,聞着味就來了!”聞長歌聽得低斥了一聲,面上瞬間攏上了一層寒霜。

“阿姐,是哪個不知趣的?”聞毓忙問。

“還能有誰?是韋士彥,必是得知我在府中宴請魏将軍,他就來了,指不定還懷疑陛下也在此,特地來窺探的。”聞長歌一臉惱意道。

“好個韋士彥,朕特地選了休沐之日來阿姐府上,沒想到還是被他侯官司覓了風聲,朕這就出去會會他,問他個窺視主子的大不敬之罪。”

聞毓站起身,一臉怒容地就要出門去。聞長歌忙起身拽了他袖子阻止了他。

“陛下,此時不宜與侯官司撕破臉,且忍耐一時,待我設法打發他便是”聞長歌勸道。

聞毓雖是氣怒難耐,可心裏也明白此時與侯官司鬧僵,只會讓韋氏一黨起戒備之心,先前商議的大事也就難再進行。聞毓猶豫了片刻,終于平複了怒火,朝聞長歌點了點頭。

聞長歌轉過身來,叫過紅楠吩咐幾句,紅楠點頭應下,而後就帶着聞毓、魏瓊及雲翮走進了屏風之後的內室。聞長歌又朝着一直侍立在身後的丹珠使了個眼色,丹珠立時意會走出門去了。

丹珠出門,快着腳步就到了前院,見得一身灰色錦袍的韋士彥正在院中來回踱着步,像是等得有些着急了。丹珠福身一禮道:“公主應了韋大人的求見,請大人随我來。”

韋士彥聽得這話面露驚喜之色,忙道了聲謝随着丹珠往內走去。走至一半時,韋士彥似是發現了不是向平日裏去的廳堂方向,而是朝着後苑去時,他腳步遲疑了起來,面色也有了一絲猶豫之色。

“丹珠姑娘,這怎麽是往後苑方向的?”韋士彥問。

“是啊,長公主這會兒正在後苑,聽說韋大人來了,就說請大人于後苑一見。”丹珠平靜着臉色回道。

韋士彥聽了丹珠之言,面上疑慮盡去,還浮現一絲受寵若驚的感覺。于是,丹珠繼續在前面帶路,很快就将韋士彥帶到了後苑的流霞閣。

才至流霞閣外,就聽得有絲朱之聲自屋內傳出來,其樂婉轉悠長,仔細聽來,其中隐有纏綿悱恻之意。韋士彥聽得有些吃驚,腳步遲緩着貯立在門口,一進不敢邁步進去。

“公主,韋大人到了。”丹珠在門外喚了一聲。

裏面樂聲戛然而止,片刻後聞長歌的聲音傳了出來:“請韋大人進來。”

聞長歌的聲音有些緩慢,于平日裏的脆軟慵懶有些不一樣,似含着些朦胧醉意,韋士彥正思索間,丹珠已是掀開門簾,側身請他進去。

韋士彥邁步進了屋,擡眼之音,就見得聞長歌歪靠在上首長案之旁,她身上是一件輕軟的煙羅衫,一頭青絲披散了下來,兩頰有一抹酡紅之色,一雙唇瓣也是鮮豔欲滴。這樣的聞長歌,少了些平日裏的明麗端莊,添了些妩媚嬌軟之息,韋士彥只看了一眼便只覺心頭一陣蕩漾,呆愣了片刻才收回眼光恭身行禮。

“臣見過長公主。”

“韋大人今日來得正是時候,我請了撫風館的郎君來奏樂。韋大人既是趕巧碰上了,那便坐下來,一同聽樂飲酒吧。”聞長歌一手支頭,一手指指自己案下左右道。

韋士彥聽得“撫風館”三字已是吃驚異常,再擡眼看看,果然見得左右各坐着一名年輕的男子,兩人均都身着寬袖輕衫,面容精致俊美,眉梢眼角悉堆風流。他二人一人執長笛,一人扶箜篌,想來适才門外聽到的那情意綿綿的樂聲就出自二人之手。

韋士彥見了一時不敢出聲,這撫風館是京城最大的藝伎館,館內不泛身懷才藝的名伎伶人,引得無數文人騷客流連其中。可聞長歌身為皇家公主,竟請了撫風館的郎君入府,實在有違閨閣禮儀,偏巧又被他撞上門來,還被引進後苑目睹了這一幕,可不令他心生惶恐?

“怎麽?韋大人是嫌我這兒的酒不好?還是嫌這兩位郎君粗鄙不入眼?”聞長歌見韋士彥默不吭聲,當即芙蓉面一冷,語氣也隐有一絲薄怒來。

“不,臣不敢。臣家中有人前些日子去嶺南,見着當地荔枝正上市,于是帶了些回來。臣見那荔枝甚是鮮美,今日是特地來進獻給殿下,不想擾了殿下的賞樂雅興,故而臣心中惶恐。”

韋士彥一邊賠着罪,一邊只覺後背沁出汗來。前天魏瓊殿前面君,差點就被封了征遠大将軍,韋太師回府之後勃然大怒,将他叫去痛斥一頓,勒令他看好小皇帝,不得讓小皇帝有與魏瓊有任何私下見面密謀之機。

今日有候官來報,小皇帝稱病不出,而有人也在長公主府附近看見了魏瓊,他心中驚疑,卻又不好貿然派人硬闖長公主府。他左右細量,可就是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理智告訴他此時不該輕舉妄動,可他一想到魏瓊此刻說不定就在公主府,與長公主把酒言歡,盡傾別後之情,他的心中就如同受了萬千蟻蟲啃咬般難受,一時理智全無,胡亂尋了個借口不管不顧的就入府求見。

可韋士彥怎麽也沒料到,聞長歌将他請進後苑,還讓他親眼到了撫風館兩位絕色伶人。此舉分明是聞長歌有意為之,她洞悉了他的心思,她這是在警告他,她是虞國最尊貴的長公主,無論是魏瓊,抑或撫風館的名伶,她都可以引進後苑內室,姿意施恩,容不得他韋士彥有半分置喙。

“原來是這樣,韋大人如此有心之人,我又怎麽會怪罪你?”

韋士彥正忐忑不安間,就聽得聞長歌緩着聲音又說話了,她面上怒意頓消,眉眼間還隐隐有了一絲笑意。

“紅楠,斟酒,替我謝過韋大人。”還沒等韋士彥舒一口氣,聞長歌緊接着又道。

紅楠應聲而出,片刻後,自案上斟了一盞酒,奉至韋士彥的跟前,韋士彥忙用雙手接過一飲而盡,而後便向聞長歌恭身行禮道:“臣想起還有些俗務要辦,就不打擾殿下雅興了,臣就此告退。”

“也罷,韋大人公務繁忙,我就不勉強了。丹珠,送送韋大人。”聞長歌點點頭道。

韋士彥這才松了一口氣,退後兩步後轉身朝門口走過了。

“公主,是接着聽剛才那支長相思,還是換個曲子?”韋士彥才邁過了門檻,就聽得身子有男子的說話,那聲音溫軟好聽,透着說不出的魅惑之息,韋士彥聽得面色微變,腳步也一時滞了下來。

“罷了,那曲子有些悲戚,不聽了,換一個吧。”聞長歌慵懶着聲音道。

“是,那三郎與二郎為公主合奏一曲‘須盡歡’。”那男子又道。

韋士彥聽了這身後的這些對話,心裏一時憤懑,一時失落,正有些茫茫然間,就聽得身側丹珠催促了他一聲。

“韋大人,請吧……”

韋士彥這才清醒過來,面上恢複了正常,随着丹珠往前院去了。

見了韋士彥出門走遠了,屋內的聞長歌就擺手叫了停。兩名男子立刻停了奏樂,而後站起身,朝着聞長歌恭敬一禮後,由紅楠領着退出了屋子。

“氣死朕了,韋士彥是個什麽東西?竟敢入阿姐後苑,家奴獻的荔枝也敢拿來阿姐跟前!阿姐,你剛才應該賜他一盞毒酒。”聞毓自屏風後走了出來,沖着門口方向恨得直跺腳。

“好啦,既是打發了不就行了?賜什麽毒酒,他若死在這裏,我這流霞閣就變成流血閣了,多瘆人!”聞長歌走到聞毓跟前軟着聲音道。

聞毓聽了沒再繼續咆哮,一張尚顯稚嫩的臉上也浮現一絲隐忍之色。

“阿姐,總有一日,我要叫韋家一門碾落塵土。叫那韋士彥知曉,阿姐是天之嬌女,他連看阿姐一眼的資格都沒有。”聞毓冷着聲音,眼神裏有一絲陰鸷閃過。

“好啦,阿姐相信你的。讓雲翮先随你回宮去吧,魏将軍這邊,我請他思慮周全了,寫了密奏,我會送進宮給你細細地看的。”聞長歌一邊替聞毓理着發冠,一邊輕笑着又道。

聞毓點點頭,沖着聞長歌笑了下,又恢複成了平日裏那個一臉清俊之色的少年模樣。

此時魏瓊也已出得屏風來,和聞長歌一道出了門,而後目送着聞毓與雲翮自後苑的一扇小門走了出去。

聞毓走後,聞長歌與魏瓊站在臺階上,兩人對視一眼,都是一副有話想說的模樣,可奇怪的是,兩人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站在一旁的紅楠揮了下手,身後的一衆侍女立即會意,正待随着她一道悄然退去。

“紅楠,去,将那日在街上人家托我轉交魏将軍的禮物都送過來。”聞長歌突然吩咐道。

“是。”紅楠立刻想了起來,忙帶着人快着腳步往一旁偏院去了。

“我在此地并無相識之人,是什麽人托你轉送禮物給我?”魏瓊有些意外地問。

“先進屋,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聞長歌笑笑道。

魏瓊不再出聲,跟着聞長歌走進了一間小花廳內。有侍女奉上茶水點心,兩人靜坐了片刻,就見得紅楠領着幾個侍女手捧着東西進了門。一會兒之後,在魏瓊訝異的目光中,花廳內的圓桌上就擺得滿了,各色樣式精巧的荷包堆成個小山,五顏六色的花兒插滿了幾個大花瓶,除此之外,竟然還有幾大籃子的鮮果。

“這,這是怎麽回事?”魏瓊看得眼前的東西有種匪夷所思的感覺。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