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個胡蘿蔔是我的

小兔子白荼今天很開心,五百年啊,終于修成了人形。然後立馬就待不住了,荼靡山的風景是美,可是看了五百年,再美的風景也要讓小兔子抓狂了。

其實在兩百年以前,小兔子躲開兔族族長偷偷出去了一次,溜出去的原因也是很簡單,他想吃胡蘿蔔了。但是在荼靡山兔子太多,胡蘿蔔是供不應求,白荼又沒有爹爹娘親,所以很難得到胡蘿蔔,但白荼又是兔子中最愛吃胡蘿蔔的,吃不到胡蘿蔔,白荼覺得簡直是兔生蒼白,所以總算鼓起勇氣來到了人間。

沒想到,白荼的修行尚淺,連人形都變不出來,只能将碩大的原形兔樣子縮成凡間的兔子一般嬌小。

白荼剛出現在集市裏,還沒接觸到胡蘿蔔的一條莖須呢,已經被人提溜着白又軟的大兔朵關到了籠子裏,那賣廉價首飾的小販還高興的對周圍的衆小販說道:“今天真是運氣不錯啊,撿了這麽只白白胖胖的兔子,等會兒回家就讓孩兒她媽做來,孩子一年都沒吃肉了,待會兒有空都來嘗嘗孩兒她媽的手藝,哈哈!”衆小販發出了善意的應答,但誰都知道是不會有人這麽不識趣的去蹭人家一頓兔肉,窮苦人家一年到頭才能吃那麽一頓肉罷了。

白荼這傻兔子還沒來得及害怕已經被小販扔進籠子裏的胡蘿蔔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只顧抱着胡蘿蔔啃了,至于人家讨論是把它煎炸烹煮全然沒有感覺了,不過一會兒已經将一個不大不小的胡蘿蔔啃完了,想了一會兒又将胡蘿蔔的枝葉莖須吃個一幹二淨。

舔幹淨爪子上的胡蘿蔔渣渣,白荼這下的瘾已經完全被勾起來了,正準備一不做二不休,變出原形掙脫籠子然後找到胡蘿蔔吃個痛快,就被站在籠子前的妩媚女子打量的目光吓的征住了。

倒不是籠子外面的人長的有多恐怖,相反這妩媚女子長的是妖嬈美豔,但就憑白荼短短三百年的修為也看不出這女子究竟是什麽東西,但憑着動物對于危險靈敏的直覺,白荼知道眼前這女子絕對不是什麽好人。更別說女子打量他的目光也隐隐露出了嗜血的危險,眼睛裏散發着白荼看見胡蘿蔔一樣的愉悅情緒,女子舔舔嘴唇,垂涎欲滴的樣子終于讓白荼感覺到了害怕。

“小哥,請問這只兔子怎麽賣?”女子終于将目光從白荼的身上移開,吐氣如蘭嬌笑着問道已經與白荼一樣征傻的小販,小販還直直的看着女子,回不過神來。

旁邊年紀稍大的小販戳戳癡傻的小販,小販如夢初醒般的疊聲回答:“一錢銀子,一錢銀子,小姐,您看,我這兔子皮毛這麽柔滑,長的又是肥肥胖胖,十分喜人,······”

還沒等小販啰嗦完女子已經拿出一錠銀子放下,提着籠子走了,那曼妙的身姿又讓一衆小販鼻血遍地。

“哎,石敦,你心可真夠黑的呀,白白撿了這麽一錠銀子,這下你女兒想吃什麽都有了,哈哈哈!”回過神來衆小販又驚又羨的對石敦說。

“你們沒看人家有錢啊,随手就是這麽一錠銀子,得了得了啊,明天請你們喝酒啊,好了,做生意吧。”石敦高興的咬咬手中的銀子,朗聲說道。

“哼,今日真是幸運,沒想到随便就抓住一只小有修為的兔子,小兔子啊,今天你遇見我,也是咱們有緣,別怕,我會溫柔的吃掉你的,呵呵。”女子陰笑着說,吓得白荼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不過一會兒,女子便走到了一幢十分豪華的府邸裏,府邸上書寫着胡府,剛進門就相繼迎出來了三個女子,同是美豔,但都沒有抓着白荼的女子豔絕。

“姐姐,今日你可是大有收獲呀,這麽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絕對滋味不錯啊,咱們姐妹們有福了。”黃杉女子嬌笑着提過籠子打量着白荼,其餘三個女子也都無一例外的露出了垂涎的目光。真真是把白荼吓的快要背過氣去了,連氣都不敢出了,可憐極了,那紅紅的眼睛也冒出了幾滴淚花花,硬是不敢哭出聲來。

“呦,瞧這只小兔子好像知道咱們姐妹要做什麽似的,看這瑟瑟發抖的小身子,看這我見猶憐的小目光,真是讓我舍不得吃啊,呵呵。”一個藍衣女子伸出一根青蔥似的手指戳着白荼已經僵硬不已的小身子,笑的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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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兔子已經有二百年的修為了,快進去咱們姐妹們将他分吃了,提升幾十年的修為,雖然有點少吧,但總比沒有好,近日那臭道士已經愈逼愈近,若再不好好修煉,遲早步了小五的後塵。”早先抓住白荼的女子率先進了府門,其餘女子随之跟上,關閉了府門。

在後院,白荼被放在地下,黃杉女子開口道:“姐姐,咱們怎麽吃這個兔子,是煮熟還是生吃?”

“我喜歡吃熟的,咱們把這只兔子炖來吃吧,湯很滋補的,看我最近疲于奔命連皮膚都變差了。”

“我也想要來煮着吃,之前吃人心的時候生吃我簡直是吃夠了,那味道實在是稱不上好,反正這只蠢兔子連內丹都沒有,無論是煮來吃還是生吃都無大礙。”

“大姐,你說咱們怎麽吃?反正我無所謂了,我覺得生吃倒是保持了食物的原汁原味,煮着吃太麻煩了。”

“還是小四懂事,咱們本來就是狐貍,吃生肉的,而且那臭道士已經追了咱們許多日了,還是快些吃了之後去外面找些人心增加自身修為,待那窮追不舍的道士來了與他拼個你死我活,這般整日奔波躲避是無濟于事的。”

聽完那最後女子說的話,之前三位女子點點頭,也知道如今自己的處境是非常危險了,衆人讨論好了之後将目光轉至地上僵硬的爬着的白荼。發現之前與凡間小兔子大小一般的兔子精已經變成了有凡間兔子五六倍大的樣子了,衆人更加高興了,這下可吃個七八分飽了。

大兔子白荼看着圍在他身邊的四個女子的嗜血目光,一下忍不住眼淚了,哭的別過氣去了,不停的打嗝。

“大姐,還別說,你今日抓的這只兔子眼睛可真好看呀,像那閃閃發光的紅寶石一樣,唉,可惜了,誰讓咱們狐貍是吃肉的呢,長的再好看也沒用喽。”藍衣女子嬌笑的摸着大兔子的耳朵充滿食欲的說道。

說話間已經拿出了尖銳的小刀,直朝着白荼的身子過去了,白荼瞬間将兩只大兔耳遮在眼睛上,四只小爪子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小身板,可憐又蠢萌的大白兔白荼以為将眼睛遮起來就看不見眼前的絕境。

“你們四個妖精,為禍人間幾百年,今日貧道就要為民除害!”在藍衣女子剛将刀戳在了白荼的腦門,一聲隐含着威壓呵斥從九天之外的傳來,藍衣女子瞬間變成原形消失在原地,其餘三個女子也随之消失在院子裏。

從白荼的腦門流下了絲絲縷縷的血,苦于白荼根本變不成人形,沒法查看腦門的傷口,白荼只覺得腦門上疼痛不已,用爪子一摸,爪子上粘着血,小舌頭舔舔,白荼覺得還是胡蘿蔔的味道最好,這血液的味道果然令人惡心。

小兔子腦門上的傷沒有生命危險,只是皮肉傷罷了,藍衣女子的動作還是沒有那麽快,就是刀子确實太鋒利了,在痛了一刻鐘,白荼剛開始忘記了傷痛,終于記起來逃跑這回事了,就又被人提溜着耳朵抓起來了。

要問為什麽一開始白荼不逃呢?因為他吓的忘了啊,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小白兔已經忘了逃跑是怎麽一回事了,只記得自己腦門上的傷痛了,還有那血腥的紅色。

白荼滴溜溜的眨巴着眼睛順着抓着他耳朵的手臂看過去,呵,呈現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個白發灰衣的俊秀男子,一副道人裝扮。從他的面龐看不出年紀,也看不出修為如何,白荼只感覺了想要匍匐在地的威壓。

“區區二百年的修為就敢在人間出沒,真是一只膽子不小的兔子精。”少年面目的道人看着白荼腦門上已經凝結的血塊,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只是想來人間吃幾個胡蘿蔔嘛,又不會變成人形,剛出現在人間不過一刻鐘就被抓了,嗚嗚嗚嗚嗚,我的命太苦了,在家吃不到胡蘿蔔,好不容易來了人間也吃不到胡蘿蔔,嗚嗚o(≧口≦)o,胡蘿蔔,我好想你啊!”軟糯的聲音從兔子的口中發出,還夾雜着委屈的嗚咽,剛被抓起吓的伸的直直的長長的耳朵耷拉了下來,剛好耷拉在少年道人的手上,整只兔子顯得萎靡的很。

“倒是一只孩子心性的兔子精,罷了罷了,回家去吧,這是一包胡蘿蔔的種子,回去種上,就再也不愁沒有胡蘿蔔吃了,可別再到人間來了。”少年道人仍然一副面無表情的冰冷樣子,話語中卻沒有一絲冰冷的意味,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不少。

少年道人遞給白荼一包青色荷葉包裹的胡蘿蔔種子,便放下了白荼,白荼緊緊的用爪子抱着種子,實在是憨态可掬,可愛極了。少年道人淺淺微笑,只是那微笑似天邊流星,轉瞬即逝。

“你不是收妖的麽?為什麽會放過我?”白荼好奇的擡頭問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道人,不是咱們的小兔子白荼膽大包天,而是白荼根本沒感覺到少年道人的威脅。反而感覺少年道人周圍的氣氛平和又和穆,而道人給他最愛的胡蘿蔔種子的行為讓他感覺溫暖,他只覺得,在他以往二百年的年華裏,從沒有人對他這樣好過。

“我只收為禍人間安寧的壞妖,萬物皆有生存的權利,良善的妖就該生存在這世上。在你身上,我沒有聞見別人的一絲血腥,只要你的心是好的,我就永遠不會收你。你只是只喜歡胡蘿蔔的兔子罷了。”道人蹲下來摸摸白荼的大耳朵,淺淺的解釋到,道人不知為何今日他如此有耐心,也許是剛收服了四只狐貍,也許是兔子耳朵的溫度溫暖了他的手,也許是兔子晶瑩剔透的心,也許是兔子純真如孩童般的純潔眼睛讓他多了一點耐心。

“道士,你真好!謝謝你的種子,以後我再也不擔心我沒有胡蘿蔔吃了,謝謝你!那我回去了,再見!”白荼傻傻的朝少年道人揮揮雪白的爪子,蹦跳着消失在胡府。

少年道人也瞬間消失,随着少年道人的離開,以往富麗堂皇的胡府消弭無形,煙消雲散。

小兔子提着滿滿一包裹的胡蘿蔔,走出了兔族族長白珂設置的荼靡山結界。雖然走出了荼靡山,但小兔子還是不敢去人間,兩百年前往事仍然籠罩在他心頭,令他心有餘悸。小兔子決定就在山光水色間游蕩個幾百年,等到有一天,膩了外面,就回荼靡山,然後睡個天荒地老。

對,沒錯,小兔子最愛胡蘿蔔,次愛就是睡覺了,只有在睡眠無知無覺中,小兔子才會忘了一切孤獨,一切落寞。

轉眼小兔子離開荼靡山已經有兩個月了,這兩個月裏小兔子已經走了很遠,也離荼靡山很遠了,他再也聞不見荼靡山熟悉的味道。

而他的胡蘿蔔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了三根了,白荼舍不得吃了,他只在想吃的時候聞聞味道。當初鼓鼓的大包裹已經被他扔了,現下只是将三根胡蘿蔔藏在身上了,時不時的拿出來看看。

白荼決定要找一個最适宜種胡蘿蔔的山定居下來,這個山要靈氣充沛,要風景優美,要人煙稀少,白荼可不希望他心愛的胡蘿蔔被人類破壞采摘了。

找啊找啊找,在白荼堅持不住将兩根胡蘿蔔吃完了之後,終于找到了最合他心意的一座山。

現下白荼身上只有一根胡蘿蔔了,白荼實在是舍不得吃了,他要抱着它睡覺,抱着它一起等着新的胡蘿蔔長出來。

灑下種子,澆上水,除草,終于将這些忙完之後,白荼終于可以抱着他心愛的胡蘿蔔睡覺了。

白荼直接在胡蘿蔔地的旁邊揮手一就一座像胡蘿蔔樣子的小木屋,小木屋的格局非常簡單。一張像胡蘿蔔樣子的床,一張像胡蘿蔔樣的桌子,一個像胡蘿蔔樣的凳子,一把像胡蘿蔔樣的搖椅,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像胡蘿蔔,橘黃色為主調,偶爾夾雜着胡蘿蔔英子青綠色的色調,被子上的印花也都是胡蘿蔔,枕頭當然是胡蘿蔔了,整個房間看去倒是可愛的很。

除此之外,白荼很有審美觀的在牆壁上設計了很多突出的小座,上面放着胡蘿蔔樣子的小花瓶,裏面插着白荼從這座山上采來的花,多以顏色淡雅的花為主,當然白荼不知道有些小花瓶裏插着的是長的十分好看的藥草,味道淡雅,幽香。

白荼一愛胡蘿蔔,二愛睡覺,三愛花草。白荼将所有基本生活所需事物布置好了以後就安心的抱着他的胡蘿蔔等着新的胡蘿蔔長出來,整天睜眼就盯着那一片長勢喜人的胡蘿蔔地,口水滴答滴答個不停。

這天一如往常一樣,白荼早起簡單運動之後就将躺椅搬到胡蘿蔔地旁邊,拿出小被子,就着晨光躺在椅子裏看着眼前的胡蘿蔔,抱着胡蘿蔔眨巴着嘴慢慢閉上了眼睛。

轉眼便已至正午,陽光稍有刺眼,白荼睜開了迷蒙的眼,揉揉眼睛,還是稍有困意,下意識的摸自己懷裏睡前抱着的胡蘿蔔,嗯?胡蘿蔔呢?沒想到白荼摸了好久,什麽都沒摸到,白荼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從夢裏回到了現實,在躺椅周圍找了好多遍,卻一無所獲。

這下白荼可像是瘋了一樣,擔心睡覺時不老實将胡蘿蔔扔了出去,白荼一寸一寸摸過了眼前的胡蘿蔔地,沒有,白荼只得又擴大了範圍,房前屋後,屋裏屋外,眼前的一片山都翻了個遍,但是撿回了好多了以前丢失的小物件,但他心心念念的胡蘿蔔卻毫無蹤影。

白荼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睡前是否抱着胡蘿蔔,自己睡前在這座山溜達了一遍,采了好多新鮮的花草,是不是那時候将胡蘿蔔不小心丢在了這座山的某個地方呢?

白荼想到這當下就坐不住了,決定要将這座山的每一個地方都要走一遍,要找到胡蘿蔔,如果現在要是回到小木屋,白荼知道自己也是睡不着的,反正睡不着就當散心了。

要說這座山白荼是找的十分的好,雖然這山靈氣十分充沛,稀有花草滿地都是,風景也是絕美,但好像從沒有人來,也沒有什麽妖物生存,有的只是一些小動物,毫無威脅力。

白荼只當自己撿了個大便宜,整天樂呵的東逛西蕩,白荼從沒有感覺到有任何危險。一會兒人形,一會兒原形,反正是随心所欲,原形節省力氣,四個爪子走路舒服。但這會兒要找心愛的胡蘿蔔,再累白荼也只能保持人形,畢竟兩條腿總比四條腿的方便,最主要的是手指靈活,可以翻找。

白荼幻化的人形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少年,一副天真蠢萌樣子,實在爛漫。白荼的眼睛最是漂亮,像夜晚那遙遙相望的銀河系一樣明亮,璀璨,流光溢彩,十分動人。三百年前藍衣女子将刀尖戳在他的腦門上,留下了一道揮之不去的疤痕,這疤痕長的也是十分巧妙,正在眉中央,顏色如血魅惑,形狀如星子墜落。這道疤痕改變了白荼整個人的氣質,純真裏顯着點魅惑,帶有一絲絲令人迷醉的氣息,令人沉醉。

白荼穿着一身由皮毛變成的白衣,真是一個濁世翩翩公子,但現在這濁世翩翩公子撅着屁股東翻西找實在是破壞那谪仙氣質,時而還夾雜着幾聲急切的嗚咽聲,聲音倒還是以前軟糯可人的感覺。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找尋了四個時辰後白荼終于聞見了熟悉的胡蘿蔔香味,白荼就像小狗一般嗅着味道走,味道越來越濃郁。

到了,白荼擡頭一看,呵!什麽時候這山上還住着別人?或者妖?只見呈現在眼前的是三個大小不一的木屋,中間明顯就是主屋,最是大而且是兩層,兩邊各是一個一層的小木屋。房屋的周圍種植着各種花草樹木,姹紫嫣紅一片。兩邊的小木屋只有三面牆,面向陽光的一面有竹簾,竹簾是卷起來的,裏面架子上,吊籃裏晾曬着各種白荼不認識的花草,散發着平和的藥香味。

白荼只匆匆掃了一眼目光就被主屋裏竹桌上放着的胡蘿蔔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白荼兩眼閃着驚喜的光朝胡蘿蔔走過去,菱形水潤的唇已經可見點點可疑的水漬,待白荼進了門才發現桌子邊還坐着一個人。

面前人一襲鴉羽色錦衣,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天質自然,顏色出塵,此時微揚着嘴角閉目養神,不知睜開眼是各種風華。

白荼踟蹰了會兒終是敵不過對胡蘿蔔的渴望,輕輕敲了敲桌子,面前人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白荼眼裏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白荼瞬間竟然只覺得下意識的想逃,剛轉過身,看見了胡蘿蔔總算恢複了一點定力,他擡眼竟然發現之前那男子已經站在了他前面,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

“我叫卿時。”面前男子率先開口道,他的聲音低沉磁性,不可捉摸。

“你拿了我的胡蘿蔔!”白荼不知怎麽抽了一樣,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就定定的盯着卿時,一副不說清楚不罷休的小樣子。

卿時看了會白荼強撐着倔強的小樣子,低低的笑了聲,然後溫柔的輕聲對着白荼說:“你怎麽知道我拿了你的胡蘿蔔啊?要拿出證據,不然我就要留下你了喲。”

“今天我的胡蘿蔔丢了,那是我唯一的胡蘿蔔了,你桌子上的這個胡蘿蔔長的與我丢的胡蘿蔔一樣。”白荼頻頻的看向桌子上放着的散發着誘人的香味的胡蘿蔔,眼裏都要長出勾子,恨不得勾過來大快朵頤,可白荼又确實不知道桌子上的胡蘿蔔是不是他丢的那個胡蘿蔔,不能輕舉妄動。唉,好香啊,小蔔,好想你哦。

“那你猜這個胡蘿蔔是你丢的那個胡蘿蔔麽?要是猜對了我就還給你。”卿時看着白荼晶瑩散發着純真的眸子,對胡蘿蔔渴望的純粹的樣子,心底漫上了滿滿的溫暖,以及終于近距離看見了小兔子的所有,真是覺得可愛極了。

“啊⊙▽⊙!是我的胡蘿蔔,因為你說的是還給我,如果不是我丢的那個胡蘿蔔,你就不會說還給我了,我說的對不對啊?”白荼眨巴着晶晶亮的眼睛看着卿時,垂涎欲滴。

“那你叫什麽名字啊?告訴我,我就把胡蘿蔔還給你好不好?”卿時貪看着白荼臉上瞬間變換的小表情,小兔子一副等待回答的期待樣子,不像個兔子精,倒像個惹人憐愛的小狗兒,卿時有點兒嫉妒桌子上這個平平常常的胡蘿蔔了,什麽時候他的小兔子才能用這樣垂涎的樣子看着他啊?

“白荼。現在可以還給我了麽o>_<o?”白荼直直盯着桌子上的胡蘿蔔,頭也不擡的回答道。剛回答完,又覺得不對,在別人家裏,這樣是很沒禮貌的,小兔子用盡自制力才擡起頭給了卿時一個笑容,那笑容真是明朗,直直刺進了卿時重重陰霾的心底,給他冰冷了幾萬年的心房帶去了鮮活的氣息。

“是的,這是你的胡蘿蔔,小荼,還給你。”卿時拿過桌子上的胡蘿蔔,遞給了白荼,白荼接過來用鼻子嗅嗅,就像是兔子原形吃東西一樣,每次吃胡蘿蔔時,都嗅嗅,然後滿足的吃下去,咔嚓咔嚓,不過一會兒,白荼就吃完了,舔舔手指,露出了滿足的小模樣,笑的十分愉悅。

沉浸在胡蘿蔔後味裏的小兔子沒注意卿時在看見小兔子舔手指時,眼中加深的眸光,流動着黑色的漩渦,帶着深沉的欲望。

“好了,我吃完了,那我走了呀,謝謝你,卿時,白白!”白荼搖晃着白嫩的小手掌對卿時說道,剛準備收回手出門,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卿時用整個手掌包裹住了,卿時的手十分冰冷,如千年寒冰,雖沒散發着絲絲縷縷的寒氣,但白荼覺得好像他的兔子手已經被冰的不能動了。

“卿時,你的手怎麽這麽冰呀?你冷麽?那我給你暖暖吧。”白荼不知道為什麽卿時拉着他的手,但小兔子是很善良的,他用另一只手拉起卿時垂在身側的手,果然是同樣冰冷。白荼把卿時的兩只手放在一起,然後張開自己的手掌盡力包裹着卿時的手,但是很快白荼的手已經不溫暖了,白荼就拿起卿時的兩只手摩擦,不停的哈氣,終于卿時的手暖了一點了,不像最開始那麽吓人的冰冷了。

“下次手這麽冰,就像剛才那樣摩擦,要不然就多穿點衣服,照顧好自己呀,那我走了,白白,卿時。”小兔子想要放開卿時的手,準備踏出房間,回家照顧他的心愛胡蘿蔔了。

“別放開我的手,小荼,你最喜歡吃胡蘿蔔麽?”卿時溫柔的看着白荼問道。

“對啊,我最愛吃胡蘿蔔了,我種了好多胡蘿蔔,等收獲了以後,給你拿些過來好不好?”小兔子可是難得這麽大方的,在荼靡山時,只有族長才可以吃他的胡蘿蔔。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小兔子感覺到卿時的手這麽涼以後,卿時還讓他別放開他的手,白荼就很想對卿時好一些了。

“小荼,和我去一個地方。”卿時說完就拉着白荼走到了小木屋旁邊的一條小道上,走了不過一刻鐘,小兔子白荼已經傻眼了,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卿時一放開他的手,白荼已經沒了人影。

過了一會兒,只見小兔子頭頂幾縷胡蘿蔔青綠色的莖須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胡蘿蔔地裏激動的摸着一個個胡蘿蔔,如獲珍寶的樣子像個孩子一般手舞足蹈。

“卿時,下來啊,你好厲害啊,有這麽大的一片胡蘿蔔地,還有這麽多胡蘿蔔,我好喜歡呀。哇(⊙o⊙)哇,我好開心啊。卿時!卿時!”小兔子白荼已經激動的語無倫次了,只知道不停的對卿時招手。

卿時滿面笑容的看着在胡蘿蔔地裏跑來跑去的小兔子,心裏溢滿了感動,之前種了幾批胡蘿蔔,終于選出了這最甜最香脆的胡蘿蔔的辛苦都不值一提了,卿時看着小兔子,朝他走去,春風和煦,一切都是這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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