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所求
事情發生的突然, 誰都沒有想到蒼翊會出現在這裏,而且将劍鋒指向了明顯是他們自己人的言冥。
因左麒好奇湊過來, 他站的位置離言冥比較近, 蒼翊突然拔劍, 被指的人毫無波動,倒是将他旁邊的少年吓了一跳。
左麒愣了一瞬, 還以為蒼翊是分不清敵友, 解釋道:“你搞錯了,這個人是……”
“誰讓你們利用他的?”
蒼翊沉眸打斷了少年的解釋。
言冥依舊鎮定道:“太子口谕,溧陽城中的事, 待回去頤都, 自會親自給翊王殿下賠罪。”
蒼翊冷冷的盯了他半晌,忽然哼了一聲, 收劍入鞘,轉身執起另一人的手,“我們走。”
早在蒼翊出現的時候,南宮若塵就已經收了劍,手被握住, 兩人攜手上了院牆。
左麒還不明狀況,下意識在周圍找人, 還沒見到,忽然腰上一緊,已經騰空離地。
“小公子,得罪了。”
“……”
一行人突破禁軍的圍困趕往城門處, 因南宮若塵早前布下的後手太多,為确保萬無一失,南宮玄并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連溧陽城的守城軍都被調往了皇宮和沐王府外,以至于他們出城的時候,連阻攔都沒有遇上。
而還被困在沐王府中的言冥等人,卻已經和禁軍停了戰。
王府外暗夜隐蔽處的一輛馬車內,南宮玄感受着脖頸上抵上的冰冷劍尖,上昂着頭,連喉嚨都不敢滾動一下。
“你敢背叛我?”
在他身後的人,是他一直貼身随侍的近衛!
馬車內黑暗看不清面容,只聽身後人冷冷一笑道:“在下落生,是離洛人,可從來沒有效忠過祁王殿下。”
南宮玄瞳孔一縮,這時馬車微微一晃,劍任在他脖子上擦過,驚的他渾身冷汗。
此時馬車外多了一人,他身後的近衛擡頭看了一眼道:“命禁軍撤離,我們出了城,自然會放了您。”
南宮玄:“你……你們是什麽人?”
離洛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溧陽?
他得到确切消息,蒼翊已經從邊境押送離洛叛徒回了頤都,除了蒼翊,離洛還有何人會幫助南宮若塵?
只是他的問題注定得不到答案,他身後之人笑道:“我們是什麽人祁王不必知道,你只要清楚,四皇子已經離城,你讓禁軍困住我們已是無用,還是您真的要為一個女人,舍了整個江山?”
輕飄飄的一句話,南宮若塵身體一僵:“你……”
“祁王想知道我們是如何得知的?”那人輕笑一聲:“蠱蟲可解,情根難除,祁王在先帝薨逝不過半月,便讓人圍了沐王府,為的當真是鞏固帝位?”
南宮若塵明顯沒有奪位之意,也不曾做過什麽謀逆的事。
先帝剛剛離世,皇長子已經殺了一個兄弟,又立馬對另一個下手,他若是真的是為了皇位,又怎麽會冒天下之大不韪,落下個殘害手足的名聲?
而繼後楚欣然心悅四皇子,這才是他想斬草除根的理由!
經他提醒,南宮玄忽然垂眸。
确實如這人所說,南宮若塵已經逃離溧陽,這些人為了護送他離開而留在此地,調集皇城守衛軍,自己的确可以把這些人盡數誅殺,可殺了他們又有什麽用?
若是因此激怒了離洛此次出手的人,再對月華出兵,他剛剛到手的江山也會變得不穩。
更重要的是,只要保住了江山,他想要什麽得不到?
南宮玄幡然醒悟:“好,我放你們離開。”
他身後的人又笑了笑:“那就有勞祁王殿下送我們一程了?”
挾持着人從馬車裏出來,言冥等在馬車外,擡手示意其他人跟上。
在他們與南宮玄談判的時候,先一步離開的人已經遠離了溧陽城門,一早備好的馬車裏,南宮若塵任由某人盯着他肩頭一道小小的擦傷仔細又認真的抹藥。
原本傷口很小不怎麽疼,被抹了藥之後有些微癢反而難受,略顯不适的動了動,南宮若塵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蒼翊頭也不擡道:“半路上接到蒼烨的傳信,便趕來了。”
“那人……”
“蒼烨派了人來。”
一是為給他送信,二是為押送蒼離。
他本就憂心這人獨自回到溧陽會被人下暗手,原本有澈王牽制祁王,不管他們怎麽忌憚,也都不敢在明面上出手,可被蒼烨一挑撥,澈王造反,正好給了祁王鏟除異己的理由。
啓晟帝身死,澈王謀逆,月華還有誰能阻止祁王奪位?
一想到蒼烨的計劃若是出現失誤,自己就有可能再也見不到懷裏的人,蒼翊就感到一陣後怕,同時也深深的自責。
若不是因為他,蒼烨也不會在知道他一個人回了離洛時,便猜到另一人已經回了溧陽。
“他并沒有做錯什麽。”南宮若塵突然開口。
蒼翊道:“你不怨他?”
南宮若塵道:“怨又有何用?”
國與國之間,不可能有永遠的和平共處,北疆已經不足為懼,就算離洛沒有逐鹿天下之意,月華也不會信,放任其成長,無異于養虎為患。
身為離洛的太子,蒼烨所做的一切籌謀都是理所應當,會審時度勢,看準時機出手,且處事果決,本就是成王者最應該做的事。
蒼翊也知道他沒有資格去怪罪蒼烨什麽,他所求只有一人,但蒼烨所求,比他要多的多,對百姓來說,也更重要的多。
最起碼蒼烨算計時還存有一份顧慮,沒有徹底将他的所求置于絕境。
蒼翊說不出安慰的話,更說不出為他讨回公道的話,只能将人緊緊摟在懷裏,仿佛這樣便能給予他溫暖。
感受到摟在他腰腹的手緩緩下移,南宮若塵身體微僵,擡手按住了他的手背:“這裏是馬車上。”
“我知道。”蒼翊咬着他的耳垂:“不會做的。”
“……”
纏綿的吻從他的耳畔一路往前,最後輕輕吮在了他的唇上。
昏暗的馬車內兩人緊貼,車轱辘行駛在官道上,摩擦出的動靜足以蓋過馬車內刻意壓抑似有若無的喘息聲。
此時的頤都,大理寺監牢最底層的暗牢裏,時至深夜,慶元帝孤身一人出現在監牢外,取下了掩人耳目所用的鬥篷,露出他一張飽經歲月磋磨,不顯老卻倍感滄桑的面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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