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莊兄,抱歉,我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莊餘用腳尖挑起其中一半門板:“你可真厲害,都斷兩面了,這沒法修啊!”
赫連卿被這碎成兩半的門吓得差點跪下去:“抱歉抱歉,莊兄,實在是抱歉,我明明沒怎麽用力,不知道為什麽就這樣了,這門多少銀子?我賠。”
少年這樣子讓莊餘特別想逗一逗,于是開玩笑的說:“額……其實吧,這門吧,也不是很貴,就十萬塊而已。”
“啊?”赫連卿張大了嘴巴:“莊兄,我卧室房門曾經也壞過,爹給我打造了一扇紅木的門,也不用十萬兩啊,你家這門看着黑乎乎的,還有兩棵蘑菇,有如此貴重嗎?”
“……”傻子這會兒倒沒有傻透,莊餘覺得有趣,繼續忽悠:“嗯,是啊,別看這門外觀不怎麽樣,他的年齡比你和我加起來都要老,這門材質上等,是一位業界宗師所制,經過七七四十九天錘煉,可遇不可求,在我們家傳承了好幾代人,到我手裏可以說是無價之寶啊。”
赫連卿大驚:“喔~~原來莊兄也是個富貴人家,小生眼拙了,失敬失敬。”
“……”
赫連卿去包袱裏拿出一根金條給莊餘:“這算是我陪給你的,夠不夠?不夠我還有一根。”
莊餘把金條推回去:“跟你開玩笑的,能不能有點兒常識,那門哪裏值十萬塊?”
“哦,莊兄你真會開玩笑,都把我騙到了。”赫連卿把金條放進包袱裏,再次走進洗浴間,還沒過三秒又回頭問:“莊兄,這門是就這樣了嗎?不用什麽東西遮一遮嗎?”
莊餘沒打算修洗手間的門,這房子是租的,房東不會負這個責任,自己也不想掏錢,如果是一個人住還好,現在家裏多一個人,床正對着洗手間,裏面的人洗澡能一覽無遺,雖然兩人都是男的,但是無論身為看的那一方還是被看的那一方,那個場景就很別扭,所以莊餘拿了一塊被老鼠咬了好幾口的被單褂在門口當門用,被單不夠長,挂上去後距離地板還有二十公分,不過能把重要部分遮起來就不錯了。
“門板只能是這樣了,你放心洗。”
“莊兄,等下。”赫連卿撩起被單:“請問,沒有浴桶嗎?要我如何洗浴啊?”
“??”莊餘懵了。
浴桶?可能是要浴缸?這傻子還挺挑剔。
莊餘:“我家條件有限,浴缸這麽高級的東西就沒有了,你湊合吧。”
“可是,這怎麽用啊?”赫連卿指着牆上的熱水器。
“……”
于是莊某人再次十分‘耐心’地教赫連卿怎樣使用熱水器這一高科技産品,順帶教他廁所怎麽沖水,洗發水沐浴露是哪個,最後得到赫連卿的仰望:“哇,這些東西好厲害啊,我要記住它們,回去要讓爹娘給我弄一個這種能直接燒熱水的鐵皮箱子,莊兄會用這麽厲害的東西,也好厲害!”
“呵,你的彩虹屁拍得不錯。”莊餘聽着心情好了不少。
浴室裏滴滴答答的水聲持續了半個小時,濕着一頭長發的赫連卿走出來。
洗完澡後的赫連卿整個人都舒爽了,坐在轉椅上轉來轉去,覺得很好玩,不一會兒就把自己給轉暈了。
等莊餘洗完澡出來,赫連卿還在擦他那頭差不多到屁股的長發。
家裏沒有吹風機,因為板寸頭的莊餘用不着這個費電又嬌氣的東西,所以他心裏的想法不是要去買一個吹風機,而是要把赫連卿那把費事兒的頭發給剪了。
“你這頭發真是費事兒,幹脆剪了吧,洗發水不夠你造。”
聽說要剪頭發,赫連卿把長發護得緊緊地,用力搖頭:“不行,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那你有沒有聽過入鄉随俗?”
“不行的。”赫連卿說:“莊兄,你家要是覺得我用的香皂太多,我會省着點兒用,我可以去賺銀子買香皂,萬一我明天或者後天能回家了,爹娘看到我沒有頭發的樣子,一定會把我掃地出門,被世人冠以不孝之名。”
“……”
本來只是簡單的建議剪頭發,莊餘沒想到對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不過古人對的頭發确實很看重,便随他去吧。
“随便你,睡覺!”莊餘掀開被子正要躺下床,赫連卿盯着還濕漉漉的地板:“莊兄,地板還濕着,我睡哪兒呀。”
“……”莊餘現在才意識到這點,這屋子裏只有一張床。
其實吧,這床吧,好像不算小,是一張雙人床,躺兩個人應該是可以的,如果對方是姑娘才要忌諱,如今都是大老爺們,哪兒有這麽矯情呢。
于是莊餘往牆那邊挪進去,扔出一半位置:“你睡這兒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
“愛睡不睡!地上任你躺。”
“那真是委屈莊兄你了。”赫連卿快速手腳并用爬上床,鐵制的床受不了他的動作,搖搖晃晃的,發出吱呀吱呀響,莊餘立刻按住他:“你特麽輕點兒,想要大家都沒床睡是不?”
赫連卿立刻放輕動作,乖乖躺下,掀起被子蓋到下巴處。
認床的赫連卿睡不着了。
從小到大夜夜高床軟枕的小少爺,怎麽受的了硬邦邦的硬床板,可是窮苦的主人家已經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自己,可不能嫌棄啊,做人不能如此不懂得感恩。
莊餘背對着赫連卿,感覺到後面的人翻身次數頻繁,已經嚴重影響到他的睡眠,語氣不輕不重地說:“我床上是有刺嗎?”
赫連卿喃喃地說:“不是,我就是有些許認床,睡不着,那個,莊兄…雖然我去不成波斯國,但是我不太想回府,若是我不回府的話,爹娘找不到我就會着急,萬一他們找到我把我逮回去,必定會把我院子的牆砌高,高到我爬不上去的高度,”
“那你就跟他們做鬥争,你爹娘是屬于非法拘禁行為,在我們這兒是犯法的。”
“父母有養育之恩,不能捉出不敬不孝的行為。”
這死腦筋……
莊餘是說不通了,他用被子蒙上整個腦袋:“很晚了,把你嘴巴閉上睡覺!”
赫連卿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莊兄,我睡覺時可能動作不太好,請莊兄海涵。”
“嗯……”
莊餘沒有在意他剛才說的話,最後他認識到自己的不在意是錯的,因為在半夜,莊餘突然被一膝蓋怼在自己腹部,那膝蓋的骨頭不知道是不是鋼筋水泥糊出來的,直接把他磕醒,并且伴随着一陣嘔吐感,等他徹底清醒後才發現是赫連卿這小子幹的好事。
正想臭罵他一頓,看到赫連卿躺得七仰八叉睡得正香,想來他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吧……
莊餘如是想,順便給這小傻子擺正身體,準備繼續入睡,随後聽到小傻子哼唧兩聲,一個大翻身,向床沿那邊滾去,就在他準備從床上掉下去前,莊餘快速伸手環住他細瘦的腰身,一用力把人撈了進來。
睡品真的是太差了。
莊餘不禁在心裏吐槽一番。
怕赫連卿半夜再次掉下床,莊餘起身把人挪了個位置,變成赫連卿睡裏面,自己睡外面,還不忘把那頭把兩人纏在一起的頭發撥順。
越來越有當爹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清晨。
小天窗透進來的晨光剛好撒在赫連卿睡得粉紅的臉蛋上,他幽幽地睜開眼,腦子轉了大半圈才反應過來這是莊餘的家,昨晚就睡在莊餘的床上,可是旁邊的人不見了。
赫連卿打了個大哈欠,習慣性伸懶腰,稍微動了一下,全身骨頭痛得他要掉眼淚,這硬床板睡得他渾身僵硬,哪哪兒都疼,他到處看,地下室統共就這麽點兒大,洗手間半開的布簾後面也沒有人,他小聲喊了一句:“莊兄?”
這時候門開了,莊餘從外面進來,手裏拿着一個塑料袋。
赫連卿向莊餘伸出手:“莊兄,可否拉我一把,我骨頭好痛,起不來。”
莊餘向他伸出手,把人拉了起來。
赫連卿站起來活動全身,骨頭卡擦卡擦地響,他走到洗手臺前:“莊兄,請問有青鹽嗎。”
“青鹽?”莊餘正在穿衣服的動作停住了。
“嗯,青鹽,刷牙的青鹽。”
“……牙膏就牙膏,青什麽鹽啊。”莊餘取出剛才出去便利店買的牙刷給赫連卿,順帶拿洗手臺上的牙膏:“這個。”
看到少年此時正光着腳,莊餘去鞋櫃取了一雙之前買小了的拖鞋給他:“穿上吧。”
赫連卿沒見過拖鞋,即使是一雙看上去很舊的鞋子,他還是很開心地穿上欣賞了一番,随後舉着沒開封的牙刷,這東西怎麽用啊。
“……”
好吧,今天又是當爹的一天。
洗手間原本就不大,兩人擠在一起肩膀碰撞肩膀,赫連卿跟着莊餘的動作,先是把牙膏擠在牙刷頭,然後塞進嘴巴裏笨拙地倒騰,看到莊餘含了一口水吐掉,赫連卿看得不目瞪口呆,緩緩地把嘴裏剩餘的半口水吐出來,在這之前,他吞了半口……
随後他不安地說:“莊兄,我不小心吞了半口,難怪味道怪怪的,會死嗎?”
莊餘搖頭:“沒事,下次別再喝了。”
刷完牙的赫連卿用手掌擋在嘴巴前,哈了一口氣:“哇,莊兄,這個叫牙膏的東西味道好好聞,比青鹽好用多了,嘴巴好涼爽啊。”
莊餘看那管牙膏差不多用見底了:“呵,喜歡就送你,不用謝。”
赫連卿搖頭:“嗯~不了不了,你幫我已經夠多了,君子不收桃李之饋,該送禮的人是我才對,待我回府之後,一定讓我爹送很多金條給你,以後你就可以搬到大房子裏面住。”
莊餘覺得這貨還沒睡醒。
“莊兄,你要出門嗎?”赫連卿問正在換衣服的莊餘。
莊餘套好褲子:“嗯,去賺錢,否則明天睡大街了。”
他今天要去吳豐介紹的活兒,給一房子院牆做牆繪。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赫連卿秀出手臂那一丁點肌肉:“我可以幫你幹活,別看我這樣,我力氣可大了。”
莊餘想,或許帶上他才是最安全的,因為單看這小子昨天的一系列行為,每時每刻都在闖禍,他雖然是個成年人了,但是在這個世界裏,他跟三歲小孩沒有區別,要是把他獨自一人留在家,指不定又要闖禍,莊餘可不想工作的時候接到消防員或者警察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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