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重遇

身後那人背着火光看不清容貌,只是他箭術尚可,一箭射去只讓格桑丢了刀,未曾傷及性命。

格桑見有人來,留下一句:“阿難,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她的眼中是憤恨,她頭也不會走了,阿難知道這是背叛,是她背叛了他們之間的友誼。

可是家國情仇又怎是一兩句可以說明的呢?

身後的男子慢慢走向前,他的樣貌這才呈現在眼前,昏暗的光線下,仍舊清楚地辨認出一道明顯的疤橫穿了他的臉,看上去有些瘆人。

可此人的眼眸與神情卻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

“你是阿難姑娘?”他的語氣冰冷。

阿難捂着胸口,總覺得悶問:“你是誰?”

阿難并不知道她遇見一個男子會有這樣的反應,直到那個男子說出接下來這句話。

“我聽義軍說,你想見建寧王,是為什麽?”

“你是建寧王?”阿難欣喜湊近。

可男子卻搖頭否認道:“我并非建寧王,我是,他的貼身侍衛。”

阿難似乎有些失落,不過也能理解,建寧王聽聞整日征戰沙場,又怎得會因為幾個老者的話而冒險前來。

李倓行事謹慎,這個叫阿難的姑娘與吐蕃人牽扯不清,萬一這是吐蕃人的圈套,想要诓騙,怕更是無法招架。

李倓禮貌一笑,直到見到她腰部滲出的血:“你,受傷了。”

“我?”阿難猛地低頭竟然看見了血,“血,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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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難大叫一聲竟然暈在他的腳邊,定是方才格桑刺傷了她。

“阿難姑娘?”阿難抱着他的大腿,頭暈目眩,腹部刺痛,李倓則使勁想要抽身,一時間真不知誰占了誰的便宜。

“小侍衛,我,我暈血,我是不是流了很多血,就快要死了……”阿難雙眸委屈地望着,淚珠噠噠流下沾濕了面紗。

“死不了。”李倓很是嫌棄地将她拉開,可說起暈血,他立刻想起張璟來。

又走了回去,墩身,貼心從懷中掏出香料在她面紗之前放了片刻。

那股味道很沖,薄荷麝香仿佛一切重味的都混在一起,腦子一下通透,瞬間清醒起來。

“咳咳……”阿難終于忍不住坐起身子來,“你這給我聞得什麽?”

“治暈血症的。”

阿難捂着鼻眨眼打量着:“你怎麽會貼身帶着這種藥?”

李倓的眼神忽然暗淡下去,但還是說道:“有位故友曾經也有暈血症。”

阿難小眼珠轉着說道:“小侍衛你那麽好心,一定能帶我去見建寧王吧?”

“阿難姑娘為何非要見建寧王?”他收起藥,站起身來。

“我……我和建寧王相識多年,再者我今日幫他脫困,怎麽說也要來見一面當面致謝吧?”

李倓打量着,昏暗的光線之下,只是辨認得出那一身歌姬紅裙。看來是個愛慕他許久,卻未曾見過面的沙洲女子。

李倓勸道:“阿難姑娘,今日唐軍脫困确實要多謝娘子的妙計。只是軍中事雜,娘子不方便在裏面。”

阿難忙說道:“我會劍術也會騎射,定是不會讓你們分心的。小侍衛,我只想要見他一面就好。”

看來是個癡情的風塵女子,李倓微微嘆了一口氣。

阿難跟在身後繼續說道:“再者,我與赤松相識,又熟悉沙洲的地形,定是能夠幫助殿下的。”

這個阿難腦袋還算好使,若是好好利用的話,說不準可以幫助他們摸清吐蕃軍隊的情況,沙洲也可更快解困。

李倓只好先答應下來:“既然阿難姑娘心系大唐,那邊跟我一同回去。”

“真的?”阿難開心地挽着他的手臂,誰知被他躲開了。

“阿難姑娘,我已有婚配,不合适不合适。”李倓倒是被這熱情吓得有些不自在。

阿難的計策被格桑識破後,自然赤松也知曉了,只不過他并未動怒。

“贊普,只是阿難姑娘此舉,我們沙洲的計劃怕是難了。”

赤松背過身看着遠去的燈火,語氣中倒是贊許:“她竟想得到用駝隊,恩蘭,沙洲可以丢,但阿難我必須帶回吐蕃。”

“是。”

唐軍也算是脫困,被義軍帶到了高地紮營。

不過其餘人都很好奇的是那位想出此等計謀的沙洲女子。

“聽說殿下此番帶回來一個女子。”

“那女子可是這次石壁脫險的功臣。”

“什麽功臣,不過一風塵女子罷了。”

阿難就站在身後,伸手抽出他腰間的佩劍。

“你,你幹嘛?”

那将士一個大步上前想要拳腳相向,卻被阿難用劍背一擊擊倒在地。

将士嗷嗚直叫:“來人,将這女子給我擒住!”

阿難站在高石之上,一手執劍:“大唐的男子竟如此輸不起?難怪會中計。”

衆将士在底下是氣不過,被一個女子如此說教。

後頭走出來一個男子,是昨日那個男子,但今日光線恰巧落在他的眉眼,褐色的瞳有着威嚴卻也是和善可親,他的樣子仿佛模糊地在阿難的夢裏出現過。

“阿難姑娘,你答應過我的,不會胡鬧。”

阿難聽話地從上頭下來,上下打量,衆将士也不敢出聲。

一路上阿難都直直盯着他。

“你盯着我作甚?”

阿難說道:“走在路上,好看的郎君自然要多看幾眼。”

李倓見她輕浮的樣子更是走遠一步:“阿難姑娘不是心中只有建寧王一人?”

阿難的眼神稍稍收了收,随後笑着平靜說道:“您不正是建寧王殿下嗎?”

李倓的腳步止住,轉過頭看着這個女子,他這才正視阿難的眼睛。

那雙眼睛微微眨,眼神竟是熟悉的感覺。

李倓蹙眉,心中已有了懷疑:“你是,如何知曉的?”

“若你只是建寧王的侍衛,方才那些人根本不會理會。”阿難确信道,“因你一句話,他們瞬間平靜不敢言。”

他再度審視這女子,她應不是風塵女子那麽簡單,那麽會是吐蕃的細作?

“既然你已知曉,有些話我也不饒彎了,你究竟想要幹嘛?”

阿難低下頭,緩緩摘下自己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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