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攻心
陳雲之在一旁簡直難以置信,恨不得此刻就回靈武将柳如梅帶來。
如此大場面,怎麽可以沒有柳如梅!
而眼前這位還是那個只會打仗,死鴨子嘴硬的建寧王殿下嗎?
不光是陳雲之,就連阿難自己也沒曾想到,那個前幾日還對他冷漠不屑,高傲不近女色的建寧王,竟會如此。
原以為自己是遇上了貴人,但近日以來,怎得感覺之前招惹的都是桃花債了?
她後退一步含蓄表達着:“殿下,你忘了,你此前說過女子不适合在軍營中,你這樣,這樣就不怕他們瞧見?”
陳雲之這一副看戲樣,可謂是當衆處刑。
李倓倒不在乎這些了,幹脆湊近坐着道:“此話吓到你了,也是,眼下你不記得之前的種種。不過,我的話乃是真心所言,十四娘,我定會證明給你看。”
他說着拽住了阿難想要後退的胳膊。
阿難有些手足無措,掙脫開說道:“你不是說過,男女之間此等接觸怕是不妥。”
李倓仿佛真在逗她,故意靠近了些:“此話是說給其他女子聽得,但你可以特例。”
“啊啊啊!”阿難真的被逼瘋了,這比張楚玉的傷害更大,甚至有一刻她感覺被李倓完全拿捏了,無論是害羞緊張還是心動的情緒,都被完全牽扯着。
“我還有事,不奉陪了…”阿難倉促起身離去,倒是陳雲之在一旁憋笑。
他終于可以笑道:“阿難姑娘此前怼張楚玉時可謂氣勢洶洶,方才就好似吓怕逃跑的兔子。”
李倓看着一旁憋着的陳雲之,立刻換了神色問:“你方才在此處合适嗎?”
陳雲之立刻憋着嘴:“殿下,這可不能怪罪我,您方才也沒讓我退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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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不準告訴如梅。”
“為何?”果真,陳雲之心中正有此意。
李倓也未曾追過女子,但回想今日言行舉止似乎确實過于沖動。
“沖動些好,若是殿下又如往日那般,不谙世俗,家國為重的态度,那阿難姑娘早就跑了!”
陳雲之明裏像是鼓勵,可實則卻想着如何與柳如梅通信。殿下此前就被柳如梅拆穿了,眼下此舉可不就是打臉?
“我一生未負家國,可以戰死可以殺戮,只是這些有意義的前提是她還在。”
陳雲之還是忍不住問:“殿下這是被徹底炸清醒了,此話從殿下嘴裏說出實在匪夷所思。”
見到她還活着,心中是欣喜難以描述,仿佛生命之中那盞唯一的燈又再次點亮,而他做得剩下的不再是那麽沒有意義的事。
人生在世得一知己已難,更何況和知己終生以伴,幾乎難上加難。
“雲之,馬嵬坡我說了違背自己的話,她遺憾而終,我也不得好死。”李倓說道,“只是我總不信她會死,也許因為她死得太突然,毫無預兆…”
陳雲之問道:“那阿難這事殿下如何想得,她怎得會死而複生,又出現在沙洲?”
其實這幾日李倓心中倒是早有定論:“李長源果真事事有退路,他算無遺漏,應該提前準備了假死藥,也告知十四娘不能告訴他人。”
陳雲之不解:“那他為何不提前告知我們,殿下也不會神傷如此之久?”
李倓想了想:“其一,若是更多人知曉,怕此方法會引起阿耶的懷疑;其二,他做事孤傲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見識,也許只是為了戲弄我。”
陳雲之覺着有理,尤其是第二,他們自小相互牽制,一個善易數一個善武藝,一文一武本是互補,可性格卻一個偏執一個高傲。
“殿下,那陳雲之此番這麽做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可之後殿下打算如何做?”
“這一次擊退吐蕃大軍後,我便以戰功回去向阿耶求賜婚。”李倓此刻的信念尤為強烈。
陳雲之自然也是為他高興:“可陛下能答應你們的婚事?若是阿難原本的身份暴露,豈不是又回到了最開始?殿下,這些您都想清楚了?”
李倓未顧慮那些,方才一切是他的沖動與本能,卻沒有理性思考這件事。
“她既以阿難的身份重活一次,記不得往日的一切也好。忘卻曾經遭遇的苦痛,無憂無慮、暢意地度過餘生。艱難險阻固然多,但我絕不放棄!”
也許只有一次的失去,才會換來第二次的緊緊相擁。
自吐蕃迷霧陣之後,唐軍可謂是進退兩難,并不知如何對付吐蕃軍隊。
可眼看着這日子一天天過去,帶來的糧草也不夠那麽多日,只能想法子速戰速決。
“殿下,眼下吐蕃大軍仍在邊境徘徊,且沙地糧食緊缺,大軍怕撐不了五日。”
李倓這幾日也很少合眼,神色顯得有些疲憊不堪:“靈武那邊可有消息,可有援軍?”
陳雲之搖頭。
靈武的朔方軍正作包圍戰,怕眼下也沒有時間顧及。
倒是阿難提醒道:“我記得吐蕃內政不穩,赤松贊普與朗氏一族本就有內鬥。眼下吐蕃能有餘力進攻,是因朗氏一族被打壓。”
李倓順着這思路說道:“如此說來,既是內政,若是赤松因吐蕃自己的事而自顧不暇,也就不會繼續攻打沙洲。”
阿難反應快:“所以,殿下是想找朗氏的人?”
阿難不知這想法與李倓前幾日想出的主意不謀而合。
陳雲之說起來得意:“阿難姑娘有所不知,我們不留行就是走江湖朋友多。”
“不留行?”
陳雲之尴尬撓頭,他這一不小心說漏嘴的毛病還是沒能改。好在此前李長源未将假死一事告知他們,否則陳雲之早就露餡。
不過不留行的這些年,他們也在大唐的土地走過不少路,見過不少人,遇見過不少的事。
當然有些在吐蕃與大唐之間做生意的黑白兩道也算是有些熟人,要找朗氏的關系這其實不難。
“朗氏的公子哥眼下掌權,此人正是此前大唐人口販賣的源頭,殿下,我們當真要和這樣的人談交易不成?”
雖說李倓看不慣這等事,但眼下能夠牽制住赤松的便只有朗氏了。
李倓嘆道:“也罷,安排下去,我要見這朗氏公子一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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