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終結

李俶這件事讓李輔國更是放下戒備,擁立李俶坐上帝位更是無人敢說辭。

因此李輔國更是權傾朝野。

朝中大臣也是敢怒不敢言,重要的是李俶本人也對此無異議。

李俶看着折子有些頭疼問:“尚父,這程元振一無戰功二不通朝政,怎得可擔任知內侍省事一職?”

內侍省事,便是原本高力士與李靜忠都做過的位置,看來眼下李靜忠是想捧自己的人掌控皇宮大權。

那外有兵權,內有皇宮大權,看來這是要變成了他李靜忠的大唐。

李俶雖心中有數,但也不敢言語。

倒是李靜忠說道:“陛下不知,此人當初發現張皇後謀反有功,平日裏也是個會做事的。”

“可是……”

還未等李俶說話,李靜忠竟然直接說道:“陛下只須深居宮中,外面的政事有老奴來處理。”

此話,可謂是以下犯上,但眼看着軍權在手,李靜忠如今更是嚣張跋扈極了。

“如此,便有勞尚父了。”李俶沉穩他忍了那麽多年,自然也不露聲色。

夜裏,一個黑影從窗前閃過,李俶并未生疑,只是緩緩走到窗前。

前來的是彭城王府的衛蘭,自張璟回長安後,便一直跟在她身邊。

“為何不見張璟自己來?”

衛蘭說道:“娘子的腿疾又犯了,夜行怕驚擾了皇宮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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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醫官去看看,這不是小事。”

“是。”

李俶背過身,月光之下他的眼眸也不如往日那般清澈了。

“如今李靜忠不可一世,再這麽下去,怕是要弑帝奪權。”李俶看向她,“你家娘子可是帶來了什麽消息?”

“娘子說,水滿則溢,月圓則缺。只有地位越高,摔下時才會越狠。”

李俶雖也在等待時機,但什麽是好的時機呢?

衛蘭說道:“娘子說,一山容不得二虎,陛下不妨重用程元振?”

程元振?她竟知道今日朝堂之上李靜忠推舉之人。

“那程元振也是個宦官,如何重用?若是他變成了李靜忠那般,豈不是頭疼?”

衛蘭笑道:“陛下,兩個李靜忠也不一定是壞事,正所謂,二虎相鬥必有一傷。”

李俶似是有所思,自那以後,朝中大小事他皆過問李輔國,甚至還封了司空兼中書令之位,在朝中高居相首。

而對于程元振也是關心備至,在皇宮之中更是重用。

程元振并非是傻子,自然也瞧見他師父那呼風喚雨的威風勁,有時也羨慕,只是可惜自己不過是個管理內務的宦官,平日裏也是被呼來喝去。

“如今你這差事幹得愈發好了,只是可惜了你的師父不讓你插手朝堂之事。”李俶在一旁翻看着今日的折子,似是無聊說起一句。

程元振一直侍奉在旁,為他沏茶:“元振怎得能和師父相較,能為陛下分憂是元振分內之事。”

“若你師父也能知那分內之事便好。”李俶話裏有話說道,“來,你幫我看看!”

“這怎得可以?”

程元振小心翼翼提出了自己的見解,李俶哪管他說得是什麽,只是一味地捧高。

“恩,見解不凡,若是你師父願意,倒也是仕途明亮。”

程元振立馬跪下謝道:“多謝陛下賞識,元振定是為陛下效勞。”

李俶的籠絡讓程元振欣喜萬分,更是對自己的能力有了盲目的認識。

程元振以為自己天生是當宰相的料,他師父可以做到的地位,他也能得到。

一個人的野心,是吞噬一切的源頭。

“臣要谏李輔國以權謀私,驕橫跋扈之罪。”

其實朝堂之上每日進言的大臣數不勝數,但都應李輔國權勢滔天而不了了之。

今日上來進谏之人,竟是他自己捧上來的徒弟程元振。

李輔國有些心慌,這些日子也卻是招搖過了頭。

他審視着李俶的神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程元振一直不是他的人,而是陛下的人。

只可惜,眼下李俶掌控了程元振與禁軍,他無能為力。

“李靜忠為大唐效力多年,但狂妄自大,假公濟私之事比比皆是,今程元振上書,免去李靜忠元帥府行軍司馬一職。”

李靜忠聽聞跪坐在地上,竟不知這程元振竟如此快倒戈相向。

眼下他若是不出宮,便是要讓程元振騎在頭上了。

他只能無奈說道:“老臣惶恐,侍奉不了郎君,但也侍奉過幾位君王,還望陛下仁慈,能放臣去出宮養老。”

李俶仍舊禮貌待之:“尚父為大唐有功,封為博陸王以安享天年。”

李俶本以為心中大患已除,本想着可以稍稍松一口氣。

可底下人卻來報:“昨日博陸王死在了宅邸,死狀慘烈,他倒在血泊之中,那只手臂還被人割了下來懸在城門。”

“什麽?”

底下人接着說道:“那手臂上還刻着字,是對當年誣陷建寧王謀反之事供認不諱。”

這件事,只有一個人能夠做到。

……

本以為逃離長安,李靜忠便可躲過他的死敵,可卻沒想到,這些都在張璟的計劃之中。

紅燭暖屋,他本想上床歇息,卻見眼前一道寒光閃過!

“什麽人?”他雙手舉着,脖頸旁已懸着一把劍。

那人滅了紅燭問道:“李靜忠,該輪到你了。”

李靜忠求饒道:“好漢饒命,不知我做了什麽錯事得罪了好漢。”

燭火之下,李靜忠辨認出那張臉來。

“是你?”李靜忠霎時挺直了腰板,“你竟敢闖入王府?你就不怕我喊人?”

張璟指了指那處的燭火:“吐蕃特質的迷煙草,你府上的人可以睡個好覺。”

“你!”李靜忠察覺到這迷煙進入身體後的異樣,“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當日,是你誣陷殿下有謀反之心。”

李靜忠呼吸急促:“不是我!那是先皇生了疑心,我只不過是替先皇做事。”

“可最終,是你逼殿下喝了毒酒!”張璟丢過去一把匕首:“李靜忠,我給你機會,将伏罪書刻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之上。”

“什麽?”

李靜忠已全身無力,癱倒在地,但意識卻是清醒的。

他想起建寧王死時刻在右臂上的一句遺言:君子坦蕩,以死明志;惟願吾妻,此生自在。

難道她想要?

刀鋒在燭火上燒熱,然後刻在他的手臂之上。

也許是赤松帶來的迷煙草後勁足,李靜忠只能感受到手臂被人劃過。

足足千字文,一筆一劃刻在他的右手臂上,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而正當此時,她拿起李靜忠的彎刀,将用手臂砍下。

一刀下去,骨肉分離。

她望着李靜忠絕望的眼神,低聲道:“李靜忠,你也該随先皇去了。”

第二日,下人來叫李靜忠,卻發現了他慘死屋中。

而長安城的大街小巷,皆看到了那刻上伏罪書的千字文。

衆人大喊:“建寧王是冤枉的!”

“建寧王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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