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酒吧別有洞天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都沒能掩蓋住這道嬌滴滴的聲音，琉璃心頭升起一股危險的感覺，迅速看向來者。

這是個很大膽的女人，這是琉璃的第一感覺。因為她敢穿吶，上邊穿一件緊身黑色小背心，胸前一個骷髅頭；下邊穿一條超短牛仔褲，腰間一條白色腰帶，圈扣之中赫然是一顆黑耀石，這竟然是一個黃級一階武師！

這是個很有故事的女人，這是琉璃的第二感覺。她的那張臉，抹了不少脂粉，卻掩不住風塵，她的眼睛裏滿是甜膩的笑，卻蓋不住滄桑。

這樣一個讓人猜不出年齡的女人，頭發微卷，剛到貼着耳朵的長度，耳釘是一朵白色茉莉，她看到石頭，眼睛一亮，沖了過來，右手便攀上了他的肩，嘴裏道：“怎麽還穿着外套？你不熱麽？”

石學文被她的親熱吓到了，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這個“怪阿姨”，女人有點受傷，皺眉道：“怎麽了？沙包哥哥，小茉莉幫你脫衣服吧！”她又逼近一步，卻被琉璃伸臂一擋，道：“這是我的丈夫，我來！”

這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石學文：“沙包哥哥，這是你老婆？”

石學文看了琉璃一眼，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這女人“嗷——”地叫了一聲，把酒吧裏的客人都吓了一跳，齊齊行注目禮。她叫道：“沙包哥哥，你傷了小茉莉的心！我要和她決鬥！”她用手指着琉璃。

琉璃白了她一眼，伸出腳，亮出粉紅色拖鞋。

茉莉眼睛一亮，忽然湊近了琉璃。琉璃胳膊上熟悉的那種寒毛聳立的感覺又出現了，她略往後一讓，躲在石學文身後。茉莉完全忘記了要和她決鬥，像發現了一個更好玩的玩具：“這位小姐姐，你的拖鞋好漂亮。”

石學文在一旁插嘴道：“她的意思是，今天她穿的是拖鞋，不适合決鬥。”

茉莉笑嘻嘻地：“決鬥什麽啊，決鬥！這位漂亮的小姐姐，茉莉帶你逛逛酒吧？我請你喝藍色幻想。”她好像突然忘記上一秒還想糾纏石學文，這一刻她只想博得琉璃的好感。

一名穿着同樣黑色背心的大漢走了過來，沖着茉莉一咧嘴：“小茉莉，你這喜歡漂亮玩意的愛好還是沒有變啊？走！我請你喝酒。”他将手搭在茉莉肩頭，粗糙的手從她光滑的胳膊滑下，停在她肘部。他的腰間同樣是一條白色腰帶，圈扣之上兩顆黑耀石：這是個黃級二階武師！

茉莉的眼色忽然變得迷離，溫順地點了點頭，整個人被這大漢手一帶，便被壓在他胸前，轉身離去了。走了幾步，她忽然轉過頭來，看着石學文和琉璃，送上一個飛吻，嘴巴微動，琉璃卻聽到了一絲微弱的聲音：“小心！”

茉莉的示警，讓琉璃嗅到了一絲危險。她悄悄打量着這個酒吧，不論是未來世界的琉璃，還是原身莫琉璃，都沒有來過酒吧，包括心智只有十歲的石學文，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都屬于新鮮事物。

橙色酒吧，店面其實并不算大，舞池裏閃耀的燈光、迷離的音樂、和着激烈的鼓點盡情舞動的人，這些都讓石學文非常好奇，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舞池裏穿着清涼的女子看了半天，悄悄在琉璃耳邊說了一句：“她們那個比你的大！”

琉璃一陣惱怒，小腿微擡、彈出，“啪”地一聲微響，石學文的小腿胫骨挨了一記踢。他咬牙不敢呼痛，閉上了嘴。

吧臺那有一長排矮櫃，還有滿牆的酒和酒具，昏暗的燈光下，調酒師擺動着身體，左手、右手交替，極其優雅的調配着一杯杯多彩的雞尾酒。

石學文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副畫面：吧臺背後，有一扇門，打開門，那裏有一個鐵制的旋轉樓梯，順着樓梯而下，才是這個酒吧最熱鬧的所在：地下武館！

他靠近琉璃，悄悄說了幾句，琉璃右手掌心微動，感覺到空氣中彌散的那股“氣”，随着她的勁力吐吞而運轉、流動。她微微一笑，點頭道：“走！”她也很想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武者，到底是怎樣神奇的存在。

石學文是酒吧的熟人，刷臉即可通行，琉璃安靜地緊跟着他，酒吧的保安看到一張如此無害的清純小白花臉蛋，都認為這是石學文帶來的女伴，擡手放行。只暗暗嘀咕：“天天挨打，還要帶女伴來，這臉皮可真是沒誰了！”

兩人順着樓梯緩步盤旋而下，身後通往酒吧的門随之關上。

從一個極端，到達了另一個極端！

酒吧震耳欲聾的，是音樂。

這裏震耳欲聾的，是尖叫。

地下武館，位于酒吧的地下室，場地開闊，最顯眼的便是那方形的标準比武臺。

為方便觀看，比武臺被擡高了一米，藍色臺面邊緣有一條五厘米寬的紅色邊線，向裏九十厘米處畫有十厘米寬的黃色警戒線。臺邊四周的觀演臺上，已經坐滿了人，烏泱泱看上去足有數百人了！

此刻臺上還沒有人比鬥，只有一個裁判站在臺上說着些什麽，忽然，臺下掀起了一股尖叫聲、歡呼聲，聲音大得讓已經被減弱了聽力的石學文脖子一縮。琉璃瞪了他一眼，道：“別慫！裝也要給我裝鎮靜。”

石學文連連點頭，道：“我不怕，我裝鎮靜！”

德叔從後臺迎了上來，拍拍石學文的肩膀，道：“你今天來得正好！我跟你說啊……”他的眼睛忽然被石學文身後探出頭的琉璃吸引住了，張大了嘴，指着琉璃道：“你是……你就是那個……”

琉璃點點頭，道：“德叔？”

德叔“啊！”了一聲：“你是沙包的老婆！”

石學文繼續裝鎮靜，沒有吭聲。

德叔吶吶道：“兄弟，你真的已經有老婆了？你德叔我還是一個人吶……”

石學文沒有說話，冷着臉看着他。

德叔道：“沙包，今天武館來了個新人，綽號猛虎，黃級二階的高手，你有沒有信心對抗一場？老規矩，一分鐘一千塊！”

琉璃在一旁道：“黃級一階對抗黃級二階？一分鐘才一千塊？開玩笑的吧！”

德叔有點拉不下臉，平日裏這個石學文性格溫吞，話極少，基本上是來了就發呆，到點就上場，打完就拿錢走人，給他多少就拿多少，從來沒有讨價還價，沒想到今天竟然帶了老婆來，還是個厲害的！

德叔看着石學文：“沙包，你怎麽說？”

石學文慢慢道：“我聽她的。”

說實話，今天這個猛虎，德叔不太拿得住。吳館主把他帶來，又吩咐他把沙包叫來之時，他覺察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但他一個武館小管事，哪裏敢質疑館主的指示？若是今天沙包不上場，他沒有完成任務，定然是要被罵的。他咬咬牙，道：“行吧，既然是越級挑戰，那就加一倍！一分鐘兩千塊。”

石學文覺得兩千塊好多，正要答應，卻被琉璃止住，她盯着目光閃爍的德叔，道：“一分鐘五千，不二價。”

德叔的心在滴血：“這可都是成本啊！超出的成本都要扣他的錢啊！”他右手成拳，在自己的掌心拍了一記，道：“行！就這麽辦！”

琉璃心道：“今日這一戰，看來是必得走一遭了！”

石學文渾然不覺危險，待德叔走後，他湊近了琉璃，喜滋滋地問道：“我裝得怎麽樣？鎮靜不鎮靜？”

琉璃被他逗樂了，哈哈一笑，道：“很好！”

地下武館的黑拳競技，和正規的比賽有些類似，但更為自由。正規比賽中，不允許攻擊後腦、頸、檔部，這裏葷素不拘，都是允許的。正規比賽中，規定是三分鐘，中間還有休息一分鐘，但在這裏，沒有時間限制，沒有中斷。正規比賽中，以重擊倒地十秒、讀秒三次、三次有效三分論成敗，這裏全看結果：對手倒地十秒或被擊下比武臺，便為輸。

最大的不同，正規比賽點到為止，這裏不論生死！

青龍大陸武學部的規則，對于比武受傷或致死的，只要事先簽有協議，都不入刑，最多承擔一些經濟賠償即可。正是因為這個規則，武者對于武道的追求，越來越趨于實戰，而非套路演練。

地下武館，為武者提供了不斷挑戰的平臺，只有在生死邊緣行走，才能不斷突破自我，走上巅峰。

石學文脫下外套，遞給琉璃，他穿着武袍的模樣看着實在養眼，令遠處看到他的女人們都開始媚眼如絲，叫道：“小子，上來走一場！秀一秀你那腰！”

琉璃嘆了一口氣，心道：“有個過分漂亮的小丈夫，還真是件累人的事啊。”

石學文道：“琉璃，真的要打嗎？我這十年，到底學了些什麽功法、拳法？我一點也不記得了，能不能行啊？”

琉璃利落地點了點頭，道：“把我下午教你的那一招用上，盯緊對方，判斷來勢，支持三分鐘，賺個一萬五，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