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夜香花炒雞蛋。”女人摘下墨鏡,露出一張越發錐子的臉。
林輕放下點單機:“客人,這裏是咖啡店。”
于二晴贊同地點點頭:“你也知道這裏是咖啡店啊,林輕。”
林輕把點單機往奔過來的周姐手裏一交。
一轉身,看見店裏幾個正暗搓搓地拿手機偷拍,身後周姐聲音激動得好像剛獲了諾貝爾獎:“于小姐是吧?哎呀您真人比電視上還好看!前天在新聞裏看到您訂婚了?恭喜恭喜!我女兒從您參加的第一期比賽開始就喜歡您,每期都看,一期都沒落過的!我也和她一起看,她最喜歡您那首《不夠》,每天都聽的啦。”
“請問……我可以點餐嗎?”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想點點兒什麽?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下本店的特色飲品?于小姐您方便給我簽個名嗎?我女兒要是在這兒,可要激動死了啦!”
“方便讓剛才那位來點嗎?”
周姐一愣,有些尴尬地點頭:“方便……方便,真不好意思啊于小姐!我這是太激動了。林輕,你過來給于小姐點餐。”
林輕接過周姐遞回來的點單機,在周姐滿寄期望的目光中走回桌前:“客人,要點什麽?”
于二晴挑起下巴瞅了她一會兒,随意道:“就點我平時喜歡的那些。”
林輕頭都沒擡:“那你平時喜歡什麽?”
于二晴好像知道她會這麽問:“我喜歡什麽你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我可是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抱胸靠在椅背上:“咖啡不加奶加兩包糖,雞蛋只能一面熟,牛排卻要十分熟。你半夜要吃夜香花炒雞蛋,我打了30幾個電話才有一家餐館能做,為此老板還把已經下班的廚師叫回來……”
林輕“哦”了一聲,在機器上按:“咖啡不要奶,煎雞蛋,十分熟牛排……請問還需要什麽?”
于二晴d杯的胸在衣服底下起了起,她看了眼正在偷偷拍攝的幾個店員,強壓下這口氣,帶着點客氣的笑:“林輕,別和我裝傻。快十年了吧?這麽些年,你就記得自己喜歡什麽,從來也不管別人都喜歡什麽。除了宏基那位,你到底拿正眼看過誰?是,我是陰了你一次,但我不是一個人,張紫婷也幹了,劉宗也幹了,你就沒想過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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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輕:“你到底要點什麽?”
于二晴一口氣被噎回去,習慣性聽從指令:“一杯杏仁拿鐵,不要糖。”剛要繼續剛才的話題,林輕已經拿着點單機走了。
于二晴把桌上的餐布一摔。
很快,杏仁拿鐵上來了,跟着一起上來的是個小本子。
林輕扔給她一支筆,撂下句話:“簽個名。”
于二晴面部有些僵硬地冷笑一聲:“林輕,求我,我就簽。”
林輕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沒理她。
于二晴轉着無名指上的鑽戒:“我知道你出來就一直在等你,這都半個月了,林輕,除了打了個電話,一點動作都沒有。要不是聽說昨天你在這兒演了一出,我還真當你又進去了。林輕,你的性子我知道,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咱們倆都是爽快人,有什麽手段痛快點。不過說實話,我不怨你把我當狗使喚了那麽多年,你也別怨我當年捅你一刀。就算你怨,林輕,你以為我還和當年一樣怕你?從前你是被捧的月亮,我是你身邊一顆小衛星。可有句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我是微博粉絲三千萬的歌手,馬上要嫁進你原來的圈子。林輕,你現在在什麽圈子?拿什麽整我?在咖啡裏下毒嗎?”
這些話鳥姐十年來頭一回說,難免覺得十分痛快,十分酣暢淋漓。
一擡頭,發現對面人早走了。
林輕把小本子往臺面上一扔:“周姐,她不簽。”
周姐還沒說話,邊上在手機上看新聞的李璐“哎呀”一聲:“李大公子把生日推遲到下個月?”她嘀咕,“這生日怎麽還能推遲的?”末了想起來什麽似的戳了戳林輕,“林輕啊,話說這宏基小開昨天拉你大家都看着了,他為什麽拉你啊?那種頂級壕你都認識?”
林輕在手機上看股票,不太在意:“他想拉誰,還管認識不認識?”
李璐“唉”了一聲:“也是這個理兒,像人家那種鑲金邊都算掉檔次的鑽石王老五,在街上拉誰誰不願意……”末了哀嘆一聲,“這個世道啊……他昨兒怎麽就沒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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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姜楚喬興沖沖找到林輕:“猜猜咱們募到多少錢?”
林輕放下手機:“多少?”
姜楚喬伸出一根手指:“這個數!我這次給十萬個戶頭發了消息,加上你給的區間比上次小,有将近兩千人都收到準确預測,這兩千裏頭有百分之五的人願意合作,就給了咱們這個數!”
林輕心思一動,說:“好,把錢都轉到于子文賬戶裏。”
姜楚喬一愣:“這是做什麽?錢不是我們的麽?幹什麽給他?你不會對那小黃毛有意思吧?你原來不至于這麽饑不擇食啊林輕……”
林輕有些頭疼地擺擺手:“放心,這錢他不會取,不光不會取,還會添。”
果然,第二天黃毛盯着戶頭上的金額有點懵:“林輕,你和我說實話,你幹的是合法勾當不?這才幾天啊?27萬變成130萬了?!!!不行,你先等我緩一緩。”
林輕仍舊十分低調謙虛:“運氣好而已,期權就是這樣。要是這次運氣不好,27萬可能就全沒了。你快把錢取了,這麽多錢放在我賬戶裏,我怕我忍不住。”
于子文忙不疊答應:“好,好。”答應完了又猶豫,“林輕啊,錢我等等再取好不?我先和我姐說一下,我怕她以為我走私販毒了。”
林輕表示可以理解,順道又表達了迫切要把這個重擔扔出去的期望。
晚上就接了于子文電話:“林輕啊,我和你說個事,你先找面牆靠一靠,一會兒別摔了。我姐手上吧,最近有一大筆閑錢。她的意思是吧,讓你幫她投一投,賺了她給你10%。”末了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我姐的意思是能不能見一見你?大家面對面談一談。當然,兄弟我還沒和她說你的事,就說是一個朋友。”
林輕回絕得很幹脆:“不幹!太多了,萬一賠了我還得自己掏錢買水果刀謝罪。”
于子文對幫她買個水果刀這事兒表示不是個事兒:“沒事,我姐說規矩她懂,賠了就賠了。她就是希望大家能面對面談一談。”
林輕又故作糾結思忖了半天,才說:“不然這樣吧,我替你問問我姐姐,其實股票這片我也不是很懂,這幾次都是跟着我姐公司買的。如果你姐姐真的需要,我姐的公司也許能做。”
于子文聽了馬上拍板:“那更好啊,我姐最近準備婚禮,還要上節目評審。我去問問她助理,看我姐哪天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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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楚喬近兩年才從國外回來,她和鳥姐從前是一張臉上的青春痘和老人斑,誰也沒見過誰。
一個小時以後,姜楚喬從臨時租來撐場面的辦公室出來,激動得都要給林輕跪了:“沒想到啊,你那個小黃毛他姐是大明星!她也真有錢,随便一掏就是這麽多。人長成那樣,會唱歌,粉絲又多,還要嫁給快遞大王……什麽都有了,真真人生贏家。”
林輕接過姜楚喬剛簽好的協議,糾正道:“因為她會唱歌,所以有人願意資助她長成那樣,所以才有粉絲,所以能嫁給剛離婚的馬遺民。”
林輕拿出只筆在代管總數上畫了幾個圈圈,有點驚訝:“半副身家都在這了,鳥姐,你還像原來一樣爽快。”
筆尖兒一圈圈兒劃個不停,林輕摸出手機來看了看。
對面的姜楚喬剛喝了杯菊花茶穩定情緒,看向林輕:“你這幾天是不是有什麽事?這消息查得頻繁的,手機都要粘手上了。”
林輕把手機揣回口袋,心裏納悶:這人跑哪去了?一消失就是一個禮拜,連個招呼也不打。
想到這又覺得有點沒道理:跟自己有什麽招呼好打的?
搖搖頭,這心态要不得,真像個娘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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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在宏基大廈貴賓室,身負重任的李洛淳從歐式沙發上站起來,有點虛地遞過手裏的游戲機:“大哥,我又沒過。”
他對面一身正裝、姿勢标準坐在三人沙發正中間的那個,被迫放下才打了兩個字的手機,低頭噼裏啪啦通起關來。
他身後站了一排穿着一字裙的年輕女公關,時不時小心翼翼上來添水。
同一層的總裁室裏,剛說服老總把李秘書派出去出差的心機張秘書揪着領帶角:“李總,您這樣對王公子是不是有點太……太陰險了哇?”
李洛基正站在桌前用小銀壺澆一盆仙人掌,聽後擡起頭來看了張秘書一眼:“父親叫我多和大哥接觸接觸,他應該欣慰。”
張秘書比李秘書更直言不諱更不怕死點:“董事長是讓您多和王公子打打球、參加參加酒會,可也沒讓您和王公子24小時接觸哇。這一個禮拜下來,小張我是只要看見您就能看見王公子,就算看不見您都能看見您三弟和王公子……人家王公子一要走,咱們那些個公關就一起撲上去拉人……小喬的傷現在還沒好,小張我看着都替咱們宏基丢人哇……”
張秘書捏一把汗:“您說按王公子這個性格,要不是邊上有您三弟拿命拉着,咱們宏基公關部都要被他打空了哇……還有王公子身邊那些個保镖,等他們發現王公子是被迫的,信宏找上門來要人,咱們怎麽和王總交代哇?李總仙人掌不用澆那麽多水哇……”
李洛基提着銀壺,壺口的水像一絲線:“張秘書,這盆花我養了多少年?”
張秘書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李總,快十一年了吧?”
李洛基放下銀壺,赤手給被澆得軟塌塌的仙人掌正了正支架,又攏了攏它頭頂剛開的小花:“它和別的花不一樣,這十一年我都是這麽養的。”
他彎下身子,襯衫上的紐扣貼上桌面,認真給仙人掌挑了個好位置:“我不澆水,它不習慣;它不習慣,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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