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回京

第十一章 回京

接到聖旨之後翌日，吳王便率隊出發回了京都。

無憂坐在轎子內，掀開簾子一看，這王府比起蜀王府，倒确實顯得小氣了不少。

“小姐”春蝶拉住無憂的手，滿眼焦急。

幾月時光，怎地變化如此之大，她的小姐便嫁人了？

無憂輕輕一笑，拍了拍春蝶的手，以作安慰。

被安慰的人這時心裏一酸，才發現她一直照顧着的大小姐，以為永遠長不大的待在溫室的大小姐，似乎變了…

大喜之日。卻有兩幅景象。

春蝶恨恨的跺着腳，罵道：“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嗎？”

無憂坐在精美的梨木床上，靜靜的打量着屋內，挺寬闊的，并不華麗卻樸實雅致，透過窗外可以看到院中花木琳琅，竟都是無憂所喜愛的。若是白日見到這景象，無憂該是喜歡的很。

只可惜，桌上的兩盞紅燭分明的提醒着無憂，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與那吳王趙承璟。

呵呵。

無憂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難怪春蝶氣急，這屋內除了兩盞紅燭并無其他裝飾，誰人能知這吳王府最僻靜的園子竟是吳王的婚房。

而從正廳傳來的陣陣聲音才告示着，那大廳之中的女人才是這吳王府的女主人才是那趙承璟的正室王妃。

“你別再抱怨了，這也沒什麽不好，倒覺着清淨。”無憂提了提腳邊的紅紗，一邊這樣跟春蝶說着。

春蝶從門邊回到無憂身邊，蹲下身拉住無憂的手，“小姐，咱們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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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逃到哪兒？”無憂的聲音很平靜并不難聽出苦楚的酸澀感“無論到哪兒不都一樣嗎？我爹爹活不過來了，諸赫莊也早已不存在了。”

好像起風了，外面有幾株鮮草可別被吹壞了呀，無憂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燭火走出屋。微弱的火光左右搖晃.......

“在外面做什麽？”

無憂聞言将手中的火光移向聲源處，有些不可思議的睜大眼。

“我以為你不喜歡夜晚太亮堂便沒有叫下人點燈籠，想來是我做的不妥，怎的也該把屋前兩盞燈火點着才是。”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無憂身邊，自然的接過她手裏的燭火便往屋內走，無憂只得跟上。

“你為何在此？”

似乎覺得無憂問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趙承璟裂開嘴笑道：“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我不在此那該在何處？”

無憂咬了咬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春蝶嗤笑道：“這哪個的婚房這般模樣？”趙承璟回過頭看了眼身後的小丫頭正要說話，卻讓無憂搶了先。“閉嘴，你下去吧。”

春蝶瞪着眼有些不甘心，卻還是聽話的為兩人斟好茶後關門出去了。

靜。

直到無憂覺得腿有些軟才意識到自己傻站了有些時候了。

“可會覺得我委屈了你？”當無憂剛剛坐到桌前時，趙承璟喝着茶看着窗外，卻這樣問着無憂。

無憂端起茶也喝了一口，品出這是自己最喜的雨後荷葉茶，端着杯子的手險些不穩。

趙承璟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回答自己的打算便起身走向窗邊，“雖是大喜之日除了你一身紅紗一對紅燭我卻沒為你準備其他，甚至典儀喜物都無一樣。偏偏婚房還是我這府內最偏僻一處。”

說完趙承璟回頭直直的看着無憂，“無憂，你可怨我？”

無憂手有些微抖，輕輕的放下茶杯，将手藏在袖中，搖搖頭。“不怨。”

看着眼前的人，趙承璟突然有些悲從中來，上前拉起無憂緊緊的攬在懷裏。雖然吃驚，但無憂卻沒有推開他。這讓趙承璟有些意外也有幾分歡喜。

“聽說結發夫妻是要行結發之禮的。”無憂聞言直起身望着趙承璟，卻見趙承璟拿起桌上的小刀執起自己長發便割了一束來。

伸出手，遞給無憂。臉上竟是笑容。

無憂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痛，這個笑，竟與當時一樣未變。害怕眼淚不争氣無憂連忙轉過身背對趙承璟。“你快回去吧，別讓王妃等急了。”

盡管竭力控制自己可是眼淚還是流了下來，不敢有太大響動無憂只得擡起手輕輕的擦拭着。

“那你以為我為什麽來這裏？”

趙承璟聲色依然冷淡，卻不難聽出有些失态了。他輕輕扯過背對自己的無憂，卻不想看見了她一臉的淚水。

“為什麽？無憂？”

趙承璟有些失落，自己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無法告訴無憂一切真相，盡管早已做好了被無憂怨恨一輩子的打算，可是在現實面前，饒是他所向披靡的吳王也不免有些傷心。

“你為什麽要娶我？”無憂開口問道。

“我...”趙承璟愣了半晌，答道“想娶，便娶了。”

無憂吸了口氣，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擡起頭。“因為我知道的太多嗎？”

趙承璟一震，無奈的搖搖頭。“無憂，很多事我有我的理由，并不像你想的那樣，既然你嫁給了我，我定要好好照顧你的。”

事發至此，明知是仇人，明知不可為。無憂的心裏卻有什麽防線找不到再堅固的理由了，她從來便是這麽容易知足的人。

趙承璟将斷發交到無憂手裏，鄭重其事的說道：“無憂，我知道你怨我怪我，你只管怨，只管怪。不過，我仍要告訴你，你爹爹和莊上的事我很難過，但是……給我點時間吧，我以後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無憂先是愕然，而後抿着嘴，笑了笑，面色蒼白的她，嘆了口氣道：“但願吧。”

她此時猶如被風吹動的随時都可能熄滅的燭火，趙承璟愣愣的看着，面色有些複雜，雖然依舊溫柔，但無憂卻捕捉到了他那一絲不忍和心疼。

無憂沉默不語，心中的茫然讓她此時不知該如何開口，無邊的涼意和黑暗，讓她覺得自己仿佛頓時間掉入了某個窟窿一般，周圍一片黑暗，沒有出路，寂靜無聲。良久，趙承璟才開口道：“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而後上前摟着那有些木然的嬌軀，趙承璟的心也糾結成了一團。

無憂喃喃道：“我知道或許你有你的無奈，有你的不得已，可是我們尋常人家不過是想過普通日子罷了……。”

“別說了，無憂，是我對不起你。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我定護你周全。”趙承璟摟的更緊了，似乎要将對方融入自己體內一般。

定定的話語，一聲一擊。此時在無憂的心房內，那高立的堅挺的圍牆變得不堪一擊，柔軟的她感受到身前那堅實的臂彎內傳來的火熱，夾着動人的心跳，讓她沒來由的感到一絲安心。

她恨自己的不堅定，恨自己這幅對趙承璟容易心軟的心腸。她有些艱難的笑了笑，道：“能嗎？過去的事能當她沒有發生嗎？”

“能，一定能的。”

趙承璟感受到懷中人兒那淡淡的釋懷，他只覺胸腔內有了一絲火熱，有些開心，良久才吐出一句話，打破周圍的沉寂和不安。

無憂沒有再說話，她此時大腦一片空白，已不知如何開口。

一夜間，無憂靠在趙承璟懷中，而趙承璟也未多有動作，相擁而眠。

第十二-十三章 婚後

第十二-十三章 婚後

熙和的晨風掃去霧霭，開啓美好的一天，無憂正睡得迷糊間，門外響起了叫喚聲。

趙承璟早就聽見，卻是在睜開眼後先是溫柔的撫摸了下遮擋住無憂臉龐的秀發，驀自一笑，旋而長身而起。

“王爺，主屋遣人來喚王爺了。”春蝶怯生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就在這時無憂也睜開了眼。 “你醒了。”趙承璟動作頓了頓，沖着無憂笑了笑，道：“吵着你了。”

無憂搖搖頭，卻沒有說話。趙承璟起身披上外袍，細心的撚了撚無憂身上的被子，然後才開了門，走了出去。

“奴婢給王爺請安，王妃已在主屋收拾妥當，正等候王爺。”

說話的丫頭身着一身粉色綢裙，襯得也算身段玲珑有致，頭上梳了一個高高的發髻，置了一枚小釵，不難瞧出這是一等丫頭的裝扮。

趙承璟理了理胸前的衣結，沒有看那丫頭，只是淡淡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丫頭欠了身，恭敬答道：“奴婢青雪，是崔王妃的陪嫁丫頭。”

趙承璟點點頭，微微擡起頭來，晨曦的光灑在趙承璟的眉眼上，讓人覺得霎是好看，只聽他說道：“青雪，你回去回複你主子，我這邊将南王妃收拾妥當便過來，讓她先候着吧。”

青雪聞言有些發憷，複而擡頭時，見趙承璟一貫雲淡風輕的模樣已是準備轉身進屋了。

“是，奴婢這就回去。”青雪更低了些頭，躬身退出了園子。

趙承璟走至床榻前，無憂已經直起身來卧坐在了床上，趙承璟笑笑，伸出捋了捋無憂額前有些紊亂的細發，說道：“今日我得和那屋那位進宮去面見父皇母妃，你得在家裏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無憂不動聲色的微斂了眼，淡然說道：“我知道了。”

一旁候着的春蝶不忙的嘟囔着：“王爺，我們小姐也嫁給了你，怎麽她不随你進宮……”

無憂還未來得及阻止春蝶，趙承璟卻笑說道：“無憂自然也是要進宮的，不過這宮裏繁文缛節，規矩多的很，無憂進宮的日子得是下月去了……”

無憂自然明白是因為她與那正妃身份不同。想到這裏，她卻也并未多言，只是對趙承璟說道：“你快去吧，我這裏有春蝶伺候着，不用擔心……”

“嗯”趙承璟點點頭，湊上前在無憂額上落下一吻，随後讓春蝶伺候着梳洗穿戴整齊後才出了蕪園。

待趙承璟收拾正當後，他跨出大門，他的正妃崔琉璃已經在門外的馬車旁等候了。崔琉璃微微一笑，給趙承璟行了禮。

“妾身給爺請早。”

趙承璟點點頭，随即便上了馬車，崔琉璃笑容凝注在臉上，在青雪的攙扶下，深呼吸了一口，才掀開簾子，也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行駛在道上，來往的老百姓都紛紛避讓，看着架勢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那個将軍大人，總之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馬車內，崔琉璃面色平常，看不出她在想什麽，趙承璟則閉目靜坐，心裏暗暗嗤笑：身在皇家，婚姻卻不能自己做主，榮華富貴，又怎能比得上心愛之人陪在身邊。

兩人相繼無語，這一路竟是誰也沒有開口說過話。

一直到了皇宮，趕車的護衛才掀開簾子一道小口，低聲道：“王爺，王妃，到了。”

趙承璟這才睜開眼睛，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利落的下了車，皇宮的堂皇富麗可不是他小小的王府能比的。

單說這馬車停處的花園邊便是琉璃瓦，鑲綠剪邊，正中相輪火焰珠頂，殿身的廊柱為方，下有吐水的螭首，無一處不是在顯示帝王皇家的氣魄。

進宮後，崔琉璃跟着趙承璟，她今日穿着一身命婦朝服，珠墜懸垂，蘇繡的紋理精致，妝容嬌豔，更顯得整個人美豔異常，來往的宮女紛紛行禮，趙承璟笑面如常，任由崔琉璃挽着自己，一副新婚燕爾恩愛詩意的模樣，來往宮人無不羨慕。

“王妃，今日我們進宮，可不要失了禮節才好。”趙承璟笑臉如常，只是崔琉璃倒是聽出了這其中的意味，她從容一笑道：“妾身倒無妨，只是不知王爺昨晚有沒有休息好，妾身只怕王爺應對之間力不從心。”

趙承璟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笑道：“王妃所言甚是，只不過，昨日大婚，想必父皇母妃定然能體諒，不會怪罪。”

“那自然最好，妾身定不會讓王爺丢臉。”崔琉璃面色帶着笑，卻看不出心中實在所想。

兩人一路談笑，只見一個美豔的婦人正由大批的宮女陪同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參加王爺，王妃。”

只聽前方一個太監行禮，前方的婦人才停下，笑眯眯的朝着兩人看來。

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

“參加母妃。”趙承璟當即行禮。

“臣妾參加母妃。”崔琉璃也緩緩施禮。原來這便是趙承璟與蜀王趙承軒的母妃當朝宋貴妃娘娘。

宋貴妃見到自己的兒媳，仔細打量着，面若夾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蕩漾，果然是京都一代美人。且禮儀大方周全，宋貴妃心裏頓時心生喜愛。

她拉着崔琉璃笑道：“璟兒的王妃果然是難得的美人，我兒能得此佳人，果真是他的福氣。”

崔琉璃淡淡一笑，竟是說不出的風情萬種，“母妃，兒媳能嫁給王爺是兒媳的福氣，怎能說王爺娶我是他的福氣呢，出嫁從夫，自當丈夫為上。”

宋貴妃越看越是喜歡，拉着崔琉璃的手不放，一路說說笑笑。

趙承璟在後面看的笑的平常，并沒有加入到她們的談話之中。還未走進宋貴妃宮中，便瞧見皇上的儀仗就停在附近，想是皇上已經到了。

宋貴妃一喜，“璟兒，快些，你父皇都到了。”

果不其然，剛進殿內，一個男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身穿團紋暗龍圖騰，群龍圍繞，盡顯帝皇風範骨健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