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醉酒

第四十七章 醉酒

泰王府。

嚴婉心想趙承允如何這麽晚了還未歸府,也不曾聽到宮裏傳來留泰王夜宿的消息。

輾轉反側,嚴婉喚來雙兒伺候自己披了錦袍起身,可還沒走到正廳,走廊上便聽到了窸窣的破碎聲,嚴婉心驚,加快了腳步。走到了花園正中,果然看到正廳裏,趙承允趴在桌上,腳邊竟是破碎的酒瓶。

烏金雲繡的袖邊小心翼翼的枕住趙承允的頭,嚴婉心痛問道:“王爺何苦……”

趙承允自是已然不能言語。嚴婉從未見過趙承允醉酒,她臉一橫,問道身旁的車夫,“怎麽回事?!王爺去了哪兒?!”

接觸到嚴婉冷凝的目光,車夫緊張開口道:“吳王府……”

嚴婉大驚,差點沒站穩。她略帶癡怨的看向自己手中懷抱的人,你的兄長前腳帶兵剛走,你就如此急不可耐嗎……

感受到頭部靠的軟綿,趙承允醉醺醺的仰起頭,模糊中依稀能辨認出自己的王妃,“呵呵,嚴婉……”醉酒的趙承允笑的邪美,竟生出種說不出的好看。

嚴婉心中嘆了口氣,心道好歹醉了還能認識自己。她一邊扶起趙承允,嬌弱的身軀獨自承受着趙承允全身靠下的重量,回道:“妾身在呢,咱們回屋吧……”

身邊的下人上來攙扶,都被嚴婉的眼神給擋回去了。

路過長廊,長廊邊上也是繁華冒簇,蝶撲香浪,樹壑茂密,嚴婉打量了一眼廊中風景,心裏嘆道莫非家中這般美景就入不了你的眼嗎?嚴婉兀自搖搖頭,只想着快些将趙承允攙回屋裏去。

搖搖晃晃的進了屋,趙承允一頭栽倒到床上,嚴婉聳了聳肩,松了松酸痛的手,就着衣袖擦了擦汗,又蹲下身去給趙承允脫鞋襪。

剛剛手碰到趙承允的鞋底,忽然床上的人一用力,一把将嚴婉拉起,甩到床上。

趙承允捏了捏眉間,含糊不清的說道:“你累了,歇吧……”

“王爺……”嚴婉忽然悲從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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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婉,你知道嗎?嫁給我,是苦了你了……”許是真的醉了,趙承允講起了從不曾對嚴婉說過的話。

嚴婉探起身子,将頭靠在趙承允懷中,眼中流出的淚浸濕了趙承允的衣衫。“嚴婉不苦。”

“母後不喜歡我,只将我作為工具!保護太子的工具!替太子牽制諸王的工具!父皇也不愛我,心尖子上放的是三哥!呵呵……”趙承允将手擡起,寬大的袖袍遮住了自己眼睛。

“最可悲的是……我竟然……”趙承允聲音似乎有些嗚咽,“我竟然喜歡上了自己嫂嫂!”

嚴婉無聲痛哭,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卻不想聽趙承允親口說了出來是如此的折人心脾。她直起身子,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給趙承允擦了擦額前的細汗。

“睡吧,王爺,睡一覺,明兒一早,什麽煩心事兒都沒了……”

這世上的感情多的是莫名其妙的開始或難以接受的結局。趙承允自己也不明白,原本站在彼端毫不相幹的兩個人,僅僅數面之緣的兩個人,從什麽時候開始将對無憂的感情認真劃分到了愛那一步。但是這感覺卻分明真實且濃烈。

趙承允如困獸般低壓的嘶吼了一聲,狠狠的将頭摁在軟枕中,迫使自己睡去……

第二日。天還蒙亮,四周都還隐秘在一片霧霭之中,一陣風掃過夾雜着些許池裏散發出的河腥味,在清靜的早晨有些刺鼻。

趙承允在兩名侍衛的陪同下,到了泰王府後院的一座陰森院落中。進入柴房,越過零落的雜物堆,有一座快枯的油臺。

趙承允将手放在上面,左右擰動幾下,哐的一聲,左面已斑駁的牆面竟然裂開了一個大口。

那口子正好是一個成人的身形。趙承允冷笑一聲,手一揮,帶着兩名踏了進去。

“啊!!啊!!放我出去……趙承允你這畜生!禽獸!快放了我!”趙承允還未走近,便聽到了嘶啞的怒吼聲。

聽到如此惡毒的咒罵,身為泰王的趙承允不怒反笑,連步子似乎都變的輕快起來……

原來泰王府柴房裏竟然別有洞天,那牆面破開踏進是條狹小黑暗的小道,兩側忽明忽暗的燭火襯的這道子陰森孤僻。

小道盡頭有處栅欄圍起的四方籠子。趙承允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籠子裏面被鐵鏈禁锢了四肢的人,赫然是被他從崔府帶走的崔崇敬!

趙承允嗤笑一聲,不顧月白錦服被染髒,蹲下了身去,對着崔崇敬說道:“放了你?可以。本王今日就是來放你的!”

崔崇敬趴在地上開始劇烈掙紮着想直起身來,身上的鐵鏈叮叮做響,他擡起頭,雜亂的頭發鋪垂在面上,他惡狠狠的吼道:“你個殺千刀的混球!你敢放了大爺,大爺一定要去皇上面前參你一本,竟敢私設刑房!”

“呵呵……”趙承允微微仰起頭,笑出聲來,伸出手指做了個手勢,侍衛見狀,上前将栅欄的門鎖打了開。趙承允雙手負後,走了進去。

崔崇敬撲騰着便要往他抓來,趙承允也不躲,仍是站在原地,雲淡風輕的說着:“看來你還有的是力氣呀。這幾天他們沒有把你照顧好啊。”

聞言,身後的兩名侍衛齊齊下跪請罪道:“小人辦事不利!王爺恕罪!”

“無妨。”趙承允揚起手,毫不介意。然後他蹲下身去,一把揪住崔崇敬覆在面上的亂發,崔崇敬的臉便完整的露了出來。

不過,那張臉上卻已經并不完整,左眼眼球淤血凝結,右眼赫然已是一個黑洞!嘴角開外到耳朵處有一條森長的刀口,占據了半邊臉龐,鮮肉外翻,細看還能瞧見已經生出了驅蟲。

兩名随行的侍衛見狀都不由得打了個幹嘔,趙承允卻并不嫌惡的伸手拍了拍巴掌着肉的聲音刺的人心肝直發顫。

“知道本王今天來做什麽嗎?”趙承允笑眯眯的問道。

崔崇敬張開殘缺的嘴,怒罵:“快放了大爺!王八蛋!”

趙承允搖搖頭,似有苦惱的說道:“本來本王已經決定放了你的,可是,你們崔家不曉敬報皇恩,竟然還意圖行刺本王!你說我還能放你嗎?”

崔崇敬大笑,嘴裏不斷噴出血液和殘碎的肉渣,“刺殺你?好!怎地沒把你給殺死!你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解我心頭只恨!”

“哦?”趙承允慢慢的站起身,轉了過去,背對崔崇敬,似乎考慮了半晌,才慢悠悠的問道:“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解心頭之恨嗎?”

“對!你這畜生死一百次都不夠!你敢如此折磨大爺,閻王爺也不會答應你的!”

崔崇敬繼續掙紮,鐵鏈晃在地上,敲擊出沉悶的響聲,已經變形的臉扭曲的越不像樣了。

趙承允側過頭,笑的滲人,“說的好,的确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解本王心頭只恨。”旋即便收起笑,冷聲吩咐道:“來人!”

左邊的侍衛抱拳應道:“屬下在。”

“将崔大公子——”趙承允俯視着佝偻的崔崇敬,眼裏閃過一絲恨意,而後緩緩說道:“——剁成肉醬!”

那侍衛從未見過趙承允如此兇狠過,一時愣了神,竟忘了應答。

趙承允看了他一眼,眉一揚,問道:“怎麽?不聽本王的?”

“屬下知罪!”侍衛瑟瑟發抖,連聲應着。

“趙承允!你這殘忍陰險的小人!你我素無恩怨,你為何如此待我!”崔崇敬聽到趙承允要将自己五馬分屍,又是驚恐又是憤怒的質問道。

趙承允一腳将崔崇敬踹到牆上,咚的一聲又滾落在地,鐵鏈甩去唰唰的空響聲。趙承允一掀下擺,右腿一踢又重重的落在崔崇敬的頭上,咚的一聲,崔崇敬瞬時湧出一大攤血,倒在地上,像死魚一樣翻着白眼,沒了動靜……

身後的侍衛,上前一腳踢去,将崔崇敬翻了個身,伸手往他鼻尖一探,擡頭對趙承允說道:“王爺,還有氣……”

趙承允冷哼一聲,沒有理侍衛的話而是低下眼對崔崇敬說道:“素無恩怨?你中傷我與無憂在先,撺掇你妹妹處處為難無憂在後,你崔家不自量力刺殺本王的事尚才發生!你敢說與本王無恩怨!?”

趙承允的兩腳用足了氣力,習武之人的內力豈是只會三腳貓的崔崇敬成承受的,當下崔崇敬便已無法言語了,只能張着嘴,發出嘤嘤嗚嗚的聲音,唯有的那只眼睛吃力的往趙承允身上剮去。

“高遷,用麻袋捆着拖出去……照本王剛說的,處理了……”趙承允最後看了眼崔崇敬,開口吩咐道。随即便轉身走出了栅籠。

“是。”那名侍衛恭敬的低下頭。待趙承允已走遠才直起身來,回身看向地上的人,頗有無奈的搖搖頭,嘆息道:“好死不死,誰讓你惹到了泰王殿下呢……你做鬼了可別怨我!”

說完臉一沉,抽出袖中的短刀,一擡手,狠狠的沒入崔崇敬的頭頂,鮮紅的渾血摻雜着乳白色的腦漿噴湧而出,高遷臉上被浸了一大片。

崔崇敬眼還大睜,頹然倒地,連哼聲都不曾發出,便已經沒了呼吸……

高遷抽出刀子,就着自己袖口擦了擦刀子。冷蹭蹭的看了地上屍體一眼,臉上挂起讨賞的笑,說了句:“便宜你了……”又将刀子收回袖中,走了出去。

餘下的那名侍衛有些忐忑,趙承允察覺後笑問道:“趙會,怎麽了?”

趙會撓撓腦袋,臉上有些擔憂的神色,小心問道:“王爺,這麽着萬一鬧到了皇上那兒去……”

趙承允會心一笑,說道:“怕什麽?本王自然有應對方法……你去給我辦件事……”

趙會心裏踏實了些,往前湊了一步,問道:“王爺您吩咐。”

“去那亂葬崗弄具與崔崇敬身形差不多的屍體來……”

趙承允一邊信步走在回房的長廊上,一邊吩咐着,他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剛剛在柴房密室的所為已成幻影……

“是。”趙會頓住了腳步,明白了趙承允的想法,立即便應道:“小的這就去辦。”

“嗯。”趙承允點點頭。待趙會走後,趙承允低下頭才發現自己身上已沾了黑紅的血跡,趙承允嘆了一口氣,撣了撣印于胸前的湛藍紋絡,笑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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