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高中生活中，有一段最叫蔣祐恨得牙癢癢的糟糕回憶。

齊恩靜是09級學姐，沈深進校後，就對他展開了慘無人道的迅猛進攻。

當年《何以笙簫默》就像把破空的利刃，貫穿了少女的心髒。少女讀者們紛紛将自己與趙默笙挂上鈎，對心上人展開沒羞沒臊的攻勢。

但有句俗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就算你撒糖，瓜也不會覺得自己甜。

在蔣祐眼裏，沈深就是那個被齊恩靜強扭下來的那個瓜。

當年蔣祐還聽說沈深還和齊恩靜交往過一段時間，那是沈深的初戀，稀裏糊塗在一起，又稀裏糊塗分手了。

即便沈深是出于對性向的疑惑，但初戀被齊恩靜奪走，是板上釘釘了。既然自己重新回來，一定要阻止這事發生。

清晨，蔣祐端着臉盆向外走，恰好撞見晃晃悠悠走來的沈深。

沈深往日作息規律，難得起遲，蔣祐詫異了，“你怎麽還在寝室？”

“頭暈。”沈深聲音裏帶了點鼻音，“還有點鼻塞。”

這家夥感冒了。

“我那裏有熱水，你要不要用熱水洗臉？”

“不用，早點去教室看書。”

沈深垂眸的樣子無精打采，迷迷茫茫得像剛睡醒的小狗。蔣祐對他的憐惜之情頓時湧到胸口，但又不知道該怎麽照顧這個很懂得自己照顧自己的家夥，所以只能将一腔關懷盡數投遞在手掌上，朝着沈深的肩膀重重地拍了拍。

一個上午過去了，女主人公齊恩靜尚未出現，男主人公沈深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只有蔣祐神采奕奕地默默守護沈深。一旦有形似齊恩靜的女同學經過，蔣祐就會戒備起來，随時準備拉着沈深到外面去。

“坐不住了？”坐在後面的道光一廂情願把蔣祐的焦慮理解成對學業的疲憊，“成天在圖書館裏怎麽學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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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祐抓了抓頭發，“你管好自己得了。”

沈深用手指點了點道光的背，道光回頭，見沈深一副感冒加重的模樣，忍不住皺眉，“你早上沒吃藥？”

沈深壓低了聲音，“中午幫我帶個面包，送我寝室裏，行不行？”

道光也蹙眉，“生病了還不吃飯，是不是有病啊你？”

“太困了。吃了藥就睡，你放我櫃子裏，我醒來再吃。”

沈深原本聲音就低沉，又刻意輕聲耳語，前面的蔣祐絲毫沒有察覺他們在商量什麽。

道光撓了撓頭，“你要什麽面包？”

“甜的，200克左右的。”

“哦……”

命運的車輪注定要碾過，要向沈深表白的人，也不是蔣祐執着守衛能抵禦的。

等他和道光還沒來得及吃完飯回寝室，沈深早已經被齊恩靜堵在寝室樓門口完成了一次震撼人心的表白。

紮着馬尾的齊恩靜，把懷裏的餅幹遞到沈深手邊，張開雙手攔住去路，中氣十足，“沈深，我要你當我男朋友！”

而剛吃下了感冒藥，頭昏腦脹的沈深微微偏頭俯視她，“你喜歡我？”

“我喜歡你快兩個月了，我要你當我齊恩靜的男朋友！”

“可以。”

齊恩靜還來不及高興，就聽沈深又說，“不過我有個防備心很強的老婆，你要先問問他同意不同意。”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表白前齊恩靜肯定在沈深的情感狀況調查上下了不少功夫，此刻的她将信将疑，“你有女朋友了？”

沈深點頭，齊恩靜咬住下嘴唇，“談戀愛重要的是感覺！”

沈深松了口氣，“那簡單了，我對你沒感覺。”

“感覺是可以培養的。”齊恩靜說起這些話來完全像個身經百戰的老油條，“你不給自己機會，怎麽知道沒感覺？”

沈深捂着嘴朝一邊咳嗽幾聲，又轉過來，“培養感覺要時間，我沒時間。”

“那你也該給我一個機會啊。”

無理取鬧。

沈深擺了擺手，示意她讓讓。齊恩靜偏像保衛小雞的母雞一般嚴防死守着男寝大門，“你答應我，我就放你走。”

“一會兒蔣祐會從這裏經過，你問他。他答應了，我就考慮給你機會。”

這麽拽的學弟換做是其他學姐，大多都腹诽幾句後扭頭就走，齊恩靜不是一般人，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分明就是古人為她撰的。

語畢，沈深頭也不回直奔寝室，徒留齊恩靜在男寝門口深思。

齊恩靜早知道班草蔣祐，還偷偷趴在窗臺看過幾眼。只不過她打心底裏覺得沈深更好看，或許是氣質使然，沈深身上禁欲學霸的氣息更能促進她荷爾蒙的分泌。

正巧蔣祐心裏挂念沈深生病的事，加之道光勸說，便順水推舟往男生寝室走，殊不知他蹲守已久的齊恩靜早已恭候多時。

“蔣祐！”

蔣祐看着她，一時間記憶湧現，抿唇不語。

道光茫然目光在兩人面上穿梭，一時捉摸不透這學姐是表白還是複仇，他尴尬地撓了撓頭，“你們聊，我先回去了……”

蔣祐把面包塞給道光，“你給他送去。”

道光接過面包，逃跑似的溜進男寝大門。

于齊恩靜而言，這是個注定會成功的表白儀式。寧毀一座廟不拆一樁婚，蔣祐看起來是個機靈人，自己把話一說，說不定蔣祐連嫂子都叫上了。

現實和理想到底誰胖的問題已有太多人強調過，只不過齊恩靜沒有預料到自己要面對的骨感的現實幾乎就是具骷髅架子。

“沈深說，只要你點頭，他就願意和我在一起。”

蔣祐心下大石落地，釋然一笑，“他真的這麽說了？”

齊恩靜不明所以，見蔣祐笑，也跟着笑，“對啊，所以還需要你幫幫忙……”

然後她就看到蔣祐大幅度搖頭。

“他不能和你在一起。”

“為什麽？”

“他有喜歡的人了。”

“誰啊？”

“我。”

于齊恩靜而言，這是個遭遇了少年戲耍的昏暗的一天。雖然沈深和蔣祐一番話皆語出真心，天可明鑒。

一路笑眯眯地回到203寝室，寝室裏的人都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看着蔣祐，“你怎麽了？”

“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