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蔣祐夾起一塊蛋黃雞翅送到沈深碗裏,“你吃。”
“好。”
沈深剛吃完雞翅,碗又被蔣祐端走,回來時碗裏的魚羊鮮湯幾乎要溢出來,沈深伸手扶住,哭笑不得地接過,“我自己會打。”
“這個湯味道不錯。”
“好。”
沈深喝了小半碗,一個漏勺從面前遞過來,裏面滿是羊肉,落進碗裏滿滿當當,“羊肉很鮮,你嘗嘗……”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蔣祐拿回漏勺,給自己夾了塊兒魚肉,小心翼翼抿出魚刺,待他吃完,沈深的湯也見了底。
沈深在蔣祐再次站起來時擡手阻止了他,“我自己夾!”
蔣祐坐下了。
沈深有點想笑,卻又忍住,夾了塊糖醋裏脊,慢吞吞吃起來。
新菜上來的瞬間,蔣祐的眼睛忽然亮起來,“沈深。”
沈深咬斷山藥,擡頭看他,只見蔣祐站起來,給沈深夾了塊兒半個手掌大的東坡肉。
“這個真的好吃,不騙你。”
“……”
一席完畢,沈深艱難地站起身,舒展四肢,蔣祐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你飽了?”
沈深輕輕打了個嗝,“我撐了。”
沈深有飯困,餐廳離酒店不遠,兩人協議回房間睡一覺下午再出來,剛到大廈樓下,蔣祐忽然被櫥窗裏的凍酸奶吸引了視線,沈深驚異地看着他。
“你還吃得下?”
蔣祐忖了忖,“我想我可以。”
事實證明蔣祐不可以,他坐在沙發上,艱難地挖了十幾勺後,胃部罷工。沈深半倚在枕頭上,側身看他。
“吃不下了?”
“……好像是。”
沈深勾勾手指,蔣祐識相地端着凍酸奶走過去。
沈深一手拉低蔣祐的脖子,熱氣烘在蔣祐唇邊,向着耳邊蔓延,“那我們玩點新的。”
凍酸奶滴落胸前時,蔣祐猛地瑟縮一下,沈深很快覆上來,用粗糙舌面拭去,“冷?”
“有點冰。”
“我替你加熱。”
蔣祐笑了,兩手環抱住沈深腦袋,把手指伸進他的頭發裏,又揉了揉沈深的耳垂,沈深擡首,眼底是一片藏不住的熱意。
他捉住蔣祐在耳畔的手,從一側端起稍稍融化的凍酸奶,從上往下滴。
下巴,鎖骨,胸膛,肚子,小腹。
沈深一點點舔舐下去,蔣祐弓起身,難耐地呻吟出聲,沈深的笑在蔣祐的小腹哄出熱氣,蔣祐雙腿分開,沈深一手按在他的膝上,他低低喚了一聲,“疼!”
沈深松開手,手順着大腿向上搭在胯部,蔣祐癢得一縮,笑了起來,沈深潮濕的掌心從蔣祐的腰際向上撫摸,蔣祐摟住他的腦袋,重重地吻住他。
“等不及了?”
“唔……”
精疲力竭。
蔣祐吃不下的凍酸奶大多到了沈深口中,當然,自己嘴裏也被他渡了不少。
“下午有什麽安排?”
蔣祐趴在枕頭上,眯着眼睛看他,“我先歇會兒。”
沈深擡手看表,“三點了,該休息夠了。”
兩人外出,蔣祐拉着他看了地标,看了初春的湖,爬了山,看了城市的全貌。
兩人在山頂兩手搭在圍欄,狂亂的大風揉亂兩人頭發,蔣祐扭頭看向沈深,擡袖給他擦了擦額前薄汗。
“俯瞰城市時總是覺得自己很渺小。”
橘色的廣袤天空下,魚鱗狀的雲朵向遠處排開,蔣祐扭頭看向沈深,睫羽垂下,難得溫柔。
“因為渺小,所以才覺得能重新抓住你,那麽幸運。”
沈深一把摟過他的肩膀,長長地嘆了口氣,“相愛總是容易的。”
蔣祐明白沈深想說什麽,他的悲觀主義在作祟,但蔣祐不給他往下想的機會。
“只要你不嫌棄我,厮守也很簡單。”
沈深把嘴角一勾,“說到嫌棄,我去過你家之後還真的有點……”
蔣祐擰眉歪着腦袋盯着他。
“你和蔣叔叔很像,人到中年估計會脫發。”
蔣祐惱羞成怒,“那我就在禿了之前把你的頭發一根根拔光。”
沈深撲哧一聲笑了,“其實我爸也脫發。”
“那簡直太好了,兩個禿子厮守到老。”
蔣祐說完登時樂不可支,和沈深笑作一團,不遠處兩個歲數約莫三十五六的男人正為晚飯吃什麽争得不可開交。
嗓門之大,甚至驚動了蔣祐和沈深這對低齡小情侶,他們本以為對方是夫妻,卻不料是對中年男人。
“兄弟?”
“可能是朋友,”沈深一本正經,“也說不定和我們一樣是戀人。”
返程時,遠眺市中心上籠罩着一片豆沙色的夜空,那裏霓虹閃爍,車廂裏剛剛點亮燈光。沈深與蔣祐在寂靜中壓低聲音私語,坐在後排的白領抱着皮包滿面倦容。
他們偶用平靜的目光對視,須臾就別過去,繼續着自己的沉思。
生活的活力與倦怠他們都領教過,他們在不同階段中互相豔羨着彼此。
直到在餐廳等餐無聊時,蔣祐才忽然意識到,一整天手機都不在自己身邊。他滿懷憂慮和沈深說了,沈深抿唇忍笑告訴他,手機還在房間充電。
次日沈深就要返程,蔣祐點了一大桌子菜,還點了兩杯氣泡酒,兩人吃吃喝喝,最後也沒吃完,打了包往外走。
約會被籠上短暫離別的陰影後愈發珍貴,早回酒店就意味着一覺醒來就要送沈深返校,兩人心頭都舍不得。
窗戶紙不捅破,兩人默契十足地在街邊晃蕩到九點半。假期市中心可謂寶馬雕車香滿路,困意闌珊的蔣祐和沈深走進人滿為患的飾品店,在戒指外駐足。
蔣祐拿起個玉扳指,套在自己的大拇指上,“我是白虎堂掌門。”
沈深笑了,從一邊拿起個銀色骷髅戒指,帶在自己無名指上,“我是青龍幫首領。”
“那個和你不搭。”蔣祐走到另一排看了會兒,挑了個銀戒指,給沈深帶上,“這個不錯。”
沈深皺着眉頭笑,“這個好看?”
蔣祐點頭,表情看不出真摯與否,沈深想了想,拿着戒指想去結賬,被蔣祐奪過戒指,先付了錢,蔣祐看着外面熱鬧如織的行人,過往回憶交疊起來。
這一幕那麽相似,自己卻記不清了。
逛累了,兩人在夜宵攤邊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一輛三輪吱吱呀呀從明亮的大街騎進暗巷,夜宵鋪子的老板娘正翹着二郎腿看電視,蔣祐忽地想起王軍一在東北的生活,津津有味地複述起來。
饸饹面,明火烤肉,地三鮮,綠皮火車,長白山天池,鴨綠江的兵哥哥……
“王軍一到東北去了?”
“是啊,去追陸蘊。”
沈深點點頭,想說點什麽,又忍住。
他的猶豫在路燈下被蔣祐看得分明,蔣祐看着他,“你想說什麽?”
“關于陸蘊的事,道光告訴我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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