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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祐覺得陸蘊這人不錯,沈深也覺得陸蘊不錯,唯獨道光不這麽想。
當大家被她優秀的外在所吸引,對其贊賞有加時,道光自以為看見了陸蘊內在受環境壓迫的靈魂,因而對她外在的優異表現得不以為然。
其實所有人都很主觀,沒有例外。
據道光描述,沈深轉述,陸蘊是媽媽改嫁帶進陸家的,陸家在斯裏蘭卡的生意需要羅家幫持,所以讓陸蘊和道光搞好關系。
道光初中時還搞不明白搞好關系究竟該作何解,直到中考結束道光到國外見父母,才在他們的交談裏明白,陸蘊是陸家自小培養的揚州瘦馬。
成績優異,性格溫柔,行事沉穩,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陸蘊在道光眼中的地位登時一落千丈。
他告訴沈深,他當時知道陸蘊是陸家的瘦馬後,就像看到一朵外表光鮮,但裏面爬滿了蛆的荷花一樣惡心。
盡管道光的媽媽和他強調過,繼父對她很和藹,陸蘊很清白。但他怎麽也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陸蘊對自己的命運毫不知情。
道光眼裏,陸蘊所有的光鮮只是為了讓自己在某一刻肮髒的交易中獲得更大的籌碼,她的接近帶着惡意,她的鎮定裏帶着洞察一切的漠然。
死氣沉沉。
這是道光所能對陸蘊能提出的最客氣的評價。
沈深說完和蔣祐對視着,蔣祐吸了一口雪碧,“就算是真的,陸蘊這人也沒道光說的這麽可怕,她人不錯。”
沈深點頭,“我也覺得道光評價得不中肯。可能……”
兩人對視片刻,心照不宣地一笑。
可能陸蘊是道光的初戀。
初戀形象崩壞是比初戀去世還要難以忍受的事,道光之所以對陸蘊極盡貶低,恐怕心頭帶着巨大失望與無語。愛慕坍塌,他需要通過不斷地暗示自己陸蘊有多糟糕,以獲得心态上的平衡。
“手段很低級。”
沈深認同,“是啊。不過我那時候也一樣。”
蔣祐笑了笑,低頭吃面,擡起頭抽紙巾時,沈深還與自己對視着,蔣祐反應過來,“事情都過去了。”
“信你還留着嗎?”
蔣祐笑着咬了口荷包蛋,細細嚼完,咽了。
“還留着呢。沈醫生文采斐然,排比修辭樣樣精通,等我工作了打印出來學生當範文背誦。”
怎麽能忘呢,字字如刀,刀刀見血。每個淚水打濕枕頭的夜晚,無非沈深的字跡跳出腦海作祟。他的愛而不得,自己的口不能言,兩人沒有出路,唯有痛楚。
桃李春風一杯酒之後沒有情随事遷,江湖夜雨裏在路燈下話當年時,兩人依舊雙手緊握,已是天底下最大的福分。
沈深伸過手來碰了碰蔣祐的手背,蔣祐翻掌握住他的。
“現在你趕我走,我也不走了。”
沈深緊握住蔣祐的手,兩人汗涔涔的掌心緊貼着。
城市不眠,默數歸期的蔣祐與沈深也舍不得早早入睡,兩人躺在床上絮絮聊着過去現在将來,手牽着手,被子上落滿月光與星光。
“蔣祐。”
“嗯?”
“你有夢想嗎?”
蔣祐毫不猶豫,“有。”
“那如果我去追求夢想了,你會等我嗎?”
“當然。你要走?”
沈深翻過身,把蔣祐摟在懷裏。蔣祐的下巴抵着他的鎖骨,均勻的呼吸噴在沈深脖頸。
“我不走,我哪兒也不走。”
——用戶蔣祐,用戶蔣祐,能聽得見嗎,這裏是【怨念之……
——噪音已消除。
第二天早上,蔣祐起床幫沈深收拾了行李,直到收拾完背包才驚覺自己的手機已關機整整三十多小時。
他送沈深到了動車站,在回校的公交上開了手機。
五條短信突兀地跳進來。
(兩天前)方忍冬:蔣祐,我需要你幫忙。
(兩天前)方忍冬:算了,你別來。
(兩小時前)方忍冬:在學校嗎?順道來趟醫院,幫我辦出院吧。
(十五分鐘前)方忍冬:拜托了。
看完最新短信,公車剛剛到站,蔣祐一手提起書包連滾帶爬地從後門沖下車,攔了輛的士,直奔第二人民醫院。
蔣祐邊喘邊撥通了方忍冬的電話,緊攥着貼在耳邊,須臾電話通了。
“方哥!”
“出院手續我辦好了,現在在二樓走廊,你來吧。”
“好。”
方忍冬挂了電話,蔣祐擡步直奔二樓。
果不其然在走道撞見了拉着方忍冬胳膊的尹斯年。
兩人這時還不相識,唯一的人脈交叉就是方忍冬。蔣祐對尹斯年可謂深惡痛絕,而魔頭尹斯年對相貌清秀的蔣祐第一眼頗具好感。
他想了想,“你是灰背心?”
蔣祐不理會他,一邊喘着氣一邊從方忍冬手裏接過包,拉着他的胳膊往樓道走。
尹斯年意識到來者不善,用力把方忍冬往自己懷裏一扯。他瞪着蔣祐,“你幹什麽?”
方忍冬垂眸,掙脫尹斯年,“我叫他來的,你說沒人接我,現在接我的人來了,你可以走了。”
“這人是誰?”
“和你有關系麽?”
尹斯年臉色驀地變臭,把手攥得更緊,“和我就是有關系!一個潘嘉言,還有個我,現在又冒出來一個,你他媽當我是傻子?”
“潘嘉言和我是有點什麽,我和你們兩個之間幹淨得很。”
尹斯年聞言,甩手就走,蔣祐猶豫片刻,沒松手。他擡頭看着方忍冬,“走吧。”
“等等。”
不消一會兒,尹斯年又折回來,擡手指着方忍冬的鼻子,“你只承認和潘嘉言有關系是吧?那我就讓他在《妙齡》混不下去!”
“随你。”
尹斯年眯着眼睛看方忍冬,後者眼皮都不擡,尹斯年擡手用力掐住住他的下巴,蔣祐伸手去抓尹斯年的衣領,被方忍冬架開。
“你在一邊等等,真出了事我再叫你。”
蔣祐往樓道走時,聽到尹斯年在後面粗聲粗氣地,“你和他睡過了?”
“你可以侮辱我,別侮辱他。”
蔣祐站在樓道裏,分明心煩意亂,卻強行試圖抽絲剝繭整理出令自己能夠信服的真相。
沒來由,一切都沒來由。
方忍冬對自己的偏袒忍讓曠日持久且發端不詳,難道是自己一開始就忽略了什麽?
——系統無法從您的記憶中提取出關于這方面的有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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