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一起早朝

大霧。

沈容在一片霧中行走, 這裏什麽也沒有只有一片片遮眼的白霧。

沈容迷茫的走在這一片霧中,不懂這是什麽地方。

“明兒。”

“明德。”

“乖孫。”

一個個陌生的聲音從霧中傳進她的耳朵裏,雜亂無序。

沈容甩了甩頭, 這些聲音都是在叫她?

乖孫?難道是她爺爺?

這一片白茫茫的霧究竟是什麽?

沈容越想越頭痛, 耳邊突然遠遠地傳來叫她“世子”的聲音, 身邊的白霧驟然開始聚集,慢慢的竟然變成一股旋渦将沈容推了出去。

沈容再睜眼時便看到自己熟悉的床架, 她摸了摸身上蓋着的被子, 額頭都出了虛汗。

“世子?”香茗跪立在一旁試探的叫道。

沈容這才意識過來剛才不過是一場夢, 似乎她之前也做過一次。

她看了看香茗, 起身坐起, 揉了揉額頭,“什麽事兒?”

香茗将準備好的朝服捧上前來, “世子忘了?現在您是沈大人了,要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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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看到那套玄黑色的飛魚服時才反應過來,她現在每天都得去上朝啊。

以前雖然是太子殿下的謀士,但是身上又沒有一官半職, 現在她是錦衣衛指揮使了,每天也得去上朝。

香茗見自家世子還有些迷糊,繼續提醒道,“您昨日回來還說今天太子殿下會來接您一道去呢。”

昨天?

沈容抱着被子想起昨天秦顧哄她在馬車上幫他的事情, 耳尖紅了紅。

她伸手扯過飛魚服,摸了摸上面的刺繡走針,若是沈家的長輩見到沈家的子孫再入仕為官一定十分高興吧。

她拉開被子, 起身下床,“知道了,你下去吧。”

雖然香茗現在已經知道她是女兒身,但沈容依舊不習慣別人服侍她更衣洗漱,因此也還是維持着原來的習慣。

這也是下人們雖然覺得世子殿下好像待香茗親近了些,卻又覺得只是親近了一些而已的原因。

像上次貢之看見二人深夜還在一屋的情景真是少之又少。

沈容對着鏡子将衣物系好,她擡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一身飛魚服精致非凡,冷肅英氣。而少年郎君的面容也越來越精致,眉眼之間原本的英氣也擋不住越來越豔麗的面容。

沈容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最近越來越像女郎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五官,想了想,動手潤色了幾筆,将英氣更突顯出來。

雖然這樣不是個辦法,可她現在入朝為官,若是此刻說自己女扮男裝多年,就是欺騙君主欺騙滿朝官員。

她不能這樣做。

她嘆了一口氣,她起初想過,想恢複女兒身可以謊稱是流落在外的妹妹。若旁人問起,就說是出生時便是雙胎,只是不到滿月便丢了,沈府怕提及傷了沈夫人心,于是此事才漸漸無人知曉。

這計劃聽着倒可行,可關鍵是若她恢複女兒身了,齊國候世子這個身份怎麽辦?

她一個人總不能扮兩個人吧?有些需要兩個人同時出席的場合不就露餡了?

這事兒就這樣被一再擱置,以至于到現在的局面沈容覺得她恢複女兒身怕是得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後了。

沈容将散亂的頭發系好,香茗随着她一齊往沈府大門走去。

太子的馬車已然侯在那兒,貢之正立在馬車旁,見她來了,遠遠地便行了禮。

待貢之起身便看見也在,不知在和沈容說什麽。

秦顧等的時間有些久了,敲了敲馬車門沿,“世子來了沒有?”

貢之看了看在和香茗說話的沈容,又朝馬車方向看了看,最終猶豫道,“世子在門口了。”

秦顧聽這話皺了皺眉,到門口了怎麽不上來?

他伸出手輕輕挑起車窗簾子,側頭一看便見沈容在和一名婢女說話。

那婢女他眼熟的很,上次來沈府找明德的時候便是她在一旁攔着。

還有西山別院的時候,明德也帶着她。

秦顧眼睛幾不可察的眯了眯,他看着沈容,問出的話卻是在問貢之,“貢之你有沒有什麽事瞞着我?”

貢之在外頭被太子殿下問的心一跳,最終還是說了,“前晚.....瞧見世子深夜和這婢女同處一屋.”

秦顧臉色一沉,“同處一屋?”

貢之聽太子這語氣就知太子殿下有些不快了,連忙補充道,“雖同處一屋,但一刻鐘時間那婢女就出來了。”

秦顧自然知道沈容不會和這婢女做什麽,雖然有些兒郎未及冠之前會尋些婢女提前知曉些人事,但他知道明德不是這樣的。

他在意的是,明德一向不愛別人碰他,小時候在國子監都是獨來獨往,事事親為。

如今怎會讓一個女人進了屋子?

他将車窗簾放下,“我知道了。”

貢之心裏暗暗叫苦,世子殿下您在哪兒和婢女交代事情不好,偏要在門口,還好巧不巧的讓太子殿下看到。

這下好了,本瞞着殿下的事兒此刻也瞞不住了,您也只能自求多福吧。

沈容走來時,想跟貢之打聲招呼,卻見貢之眼中帶着幾絲同情,看的沈容一頭霧水。

貢之今天怎麽了這是?

她疑惑的爬上馬車,秦顧穿着朝服坐在裏頭。

沈容發現秦顧很愛看書,幾乎每次見他在馬車裏他都是在看書,但今早竟然沒看。

她有些稀奇,“殿下今日怎麽沒看書?”

二人已經表明心意,沈容也有些肆無忌憚,她拉開秦顧的手,自己卧進他懷中靠了起來。

秦顧低頭看了看懷裏的這攤玩意兒,心想之前的還真是他一廂情願,瞧瞧,這在一起沒在一起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秦顧一邊将她頭動了動讓她枕的舒服些,一邊回答她的問題,“不想看。”

沈容點點頭,覺得太子殿下可能今天确實不想看書吧。

她舒服的枕在秦顧懷中,馬車此時也不快不慢的行駛起來,她閉着眼幾乎快睡過去。

秦顧等了一會沒等到她的下文,低頭一看卻見這小沒良心的閉着眼睛假寐。

他無奈的笑笑,同她置氣真是能将自己氣死,罷了,總歸在他懷中。

二人一齊來上朝也是有些官員瞧見的,然而礙于昨日沈容的表現,他們現在還心有戚戚然,即使有心寒暄也不敢。

上朝的事情都是些瑣碎的事情,只是科考的事情還是有些大臣在抓着不放。

文昭帝被問的煩不勝煩,語氣不耐道,“沈愛卿,科考舞弊的事情什麽時候能有個結果?”

沈容心裏吐槽,結果不結果的不是您一句話嗎?要李樂生一個人承擔罪名,這事兒她就算把證據編出來,也得有人信。

心裏是這麽說,嘴上卻還是老實回了,“回陛下,李樂生一時錦衣衛已經在着手調查,想必最遲後日就能有結果。”

沈容想要什麽後日,你要是接受的話,我現在一張嘴現編一套證據給您都成。

文昭帝滿意的點點頭,“衆愛卿都聽見了?後日,便是可以給天下學子交代的時候了。”

衆人紛紛跪下,高呼,“陛下英明。”

沈容看着身邊的人一張張麻木的臉,嘴上說着陛下英明,心裏指不定在想等會下早朝吃點什麽好。

下了早朝會,祁淵蘇浙幾人去了太子殿下那兒議事。

如今沈容是朝中三品官員了,出入也不能再像以往那般随意了,畢竟錦衣衛挂名還是效忠陛下的。

要是被人逮到和太子殿下勾結在一起,本就被人虎視眈眈的錦衣衛怕是要有麻煩。

“如今,世子在錦衣衛當職,日後出入走暗道更為安全。”祁淵提議道。

沈容覺得可行,她點點頭,“成。”

她又想起文昭帝對她說的話,文昭帝固然知道她在為太子殿下做事,卻又讓她坐錦衣衛的位置,是料準了她不敢拿錦衣衛亂來?

她沒将陛下知道她為太子殿下謀事說出來,開口道,“陛下意為只犧牲李樂生一人,保全其他人。”

祁淵蘇浙皆是皺眉,顯然也不贊同陛下這個做法。

秦顧最為平靜,他早就自己知道父皇的德性,此事意料之中罷了。

沈容看着沉默的幾人,開口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我以為,雖陛下借錦衣衛将李樂生推出去,學子們因我的名頭或許相信,但定是還有人不信的。”

祁淵聽着沈容這話,暗自皺眉道,“世子殿下這話的意思是做兩套?”

蘇浙想了想這事的可行性,科考出來的大多是天子門生,比如表面陳光赫那類。

剩下的沒什麽大名氣也許會投到各個官員勢力下,但始終能力大的會被陛下瞧上,做了天子門生。

陳光赫是個異類,做了天子門生還想不開的投了其他人,但大多聰明人都選擇背靠陛下這顆大樹而非是紮進大染缸裏胡攪。

蘇浙思忖片刻,問道,“世子意在小部分學子?”

秦顧撐着手看沈容,頗為放松,像是完全不擔心此事。

沈容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來蘇浙的想法,“我意在那部分不認當今權貴的那部分學子。”

祁淵蘇浙似懂非懂,看着沈容等她繼續講。

“天下學子千千萬,有志在權貴明祿,有志在百姓萬民,我們要的就是那部分。”她扭頭想看秦顧,卻對上秦顧的目光,才發現他一直在看她。

祁淵蘇浙自然也能發現,且秦顧也吩咐過他們一些事。

他二人不是傻子,能明白殿下的意思,他們早就将兩人視作情人。

此刻見太子一直看着沈容,他二人也能做到眼觀鼻鼻觀心,冷漠以對。

“殿下相信我,那些嫉惡如仇的學子才是利劍好刀。”說着她停頓了下,“雖說利刃傷己也容易,但有我在,請殿下放心。”

嫉惡如仇的學子?秦顧忍不住笑了笑。

明德的想法永遠都是那樣,像是在正常的思維下另辟蹊徑給人驚喜。

能力好學問高的學子會被陛下瞧上,與其這樣不如省點心思,将目标直接放在那群一心想着為百姓斥權貴的人身上。

這幫人确實如沈容所說一般,痛恨權貴,嫉惡如仇,因此他們是真的能公正做事,為民做事。

只是想要拉攏他們也并不容易,秦顧開口道,“後日,待明德将舞弊案結果公布,你們就去學子中注意有沒有符合明德口中所說的。”

這話是對祁淵蘇浙說的,二人也是知道,起身應了。

待二人欲離去,沈容想起之前在屋頭看到兩個人深夜忙的事情,也不知道在忙什麽,她能不能幫忙。

作者有話要說:  靠枕太子殿下舒服的很。

祁淵蘇浙:我們都是一群小瞎子,我們什麽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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