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醉酒
往北的路途遙遠, 趕路到晚上,秦顧下令在下一個驿站休息。
驿站簡陋,空餘的客房并不多, 幸好大多都是男人, 一個屋子裏多擠幾個人倒也無妨。幾個侍女恰好一個房間也是夠的。
只是錦衣衛們不敢跟沈大人擠一間, 太子殿下的侍衛就更加不敢了。
最後沒有辦法,沈容只能和太子殿下擠一間。
沈容是不願意的, 畢竟她的身份在這兒, 怕和太子殿下同住一屋到時候被發現了就不好了。
秦顧倒是樂意至極, 雖不能對明德做些什麽, 但抱着睡覺也是好的。
于是當太子殿下見到想要打地鋪的沈容時, 一張臉黑的徹底。
“這是做什麽?”他看着在地上鋪被子的沈容,臉色極差。
沈容自然也是知道秦顧的脾氣, 她知道她打地鋪的話秦顧可能會生氣,因此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
沈容此刻語氣平靜,理所當然的道,“打地鋪啊。殿下和我還未正式婚約, 雖同為男子,但也不能同床共枕。”
太子殿下臉色稍好一些,但仍舊皺着眉,“出門在外, 不拘小節。”
什麽不拘小節?有些事情它不能不在意。
沈容将被子鋪整齊,拍拍手,“殿下, 我想與你成婚。所以,第一次同床共枕一定得等到咱們成婚。”
此刻秦顧的臉色徹底柔和下來,聽見明德說要與他成婚的話,他再大的不滿也生不起氣來了。
可要他看着明德在地上睡一晚?秦顧皺了皺眉。
“你去床上睡。”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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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一愣,随即搖搖頭,“就算在外,殿下依舊是我的殿下,我不想讓殿下受委屈。”
“睡個地鋪受什麽委屈?聽話,去床上睡。”
“是,睡個地鋪不算委屈,所以殿下便讓我睡吧。”
“不行,別鬧脾氣,明德。”
“......”
二人在屋內争執不下,門外的貢之聽的快要昏昏欲睡。
他真想說一句,若太子殿下和世子殿下都不想睡的話,不如那地鋪讓給他睡算了,他真的好困啊。
貢之打了個哈欠,就看到有個紫衣侍女端着碗湯水走了過來。
貢之立刻站直了身子,将那名侍女攔下,“幹什麽的?”
那侍女福了福身子,柔聲細語道,“殿下舟車勞頓,奴婢見驿站有廚房,便去做了碗吃食。”
貢之看了看她碗裏的湯水,熱氣四溢,香味也鑽進了他的鼻子裏。
只是如今在外不比皇宮,貢之不敢随意放這侍女送湯水進去。
“不必麻煩,你端回去吧。殿下豈能喝這些?”貢之拒絕道。
那侍女聽聞咬了咬唇,有些可憐的看着貢之,“奴婢做了好久,實在不忍浪費。”
貢之困得不行,煩躁回道,“浪費什麽浪費,你回去自己喝了。”
煩死了這幫人,為什麽這麽累了不能好好睡覺?
打發掉侍女,貢之見裏頭太子殿下和世子也安靜了下來,松了口氣。
沈容最終拗不過秦顧,乖乖的脫了鞋去床上睡了。
二人皆是合衣躺下,一人在床上,一人在床下。
本十分困乏的沈容此刻卻有些睡不着,她翻了身面朝秦顧那邊。
她輕輕出聲喚道,“殿下。”
秦顧沒有回應,像是睡着了一般。
沈容看着秦顧的身形,想起兩人争執時自己說的話,忍不住輕聲道,“我真的能與殿下成婚嗎?”
月光朦胧,驿站的窗戶将月光蒙成白白的光暈,外頭偶有幾聲烏鴉的叫聲,更多的是樹葉随風而動的聲音。
屋子裏,秦顧翻了個身,嘴角勾了勾,當然,你會與我成婚,你只能與我成婚。
在這之前,所有的阻礙,都會消失。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便又啓程上路往北邊去,秦顧說是視察自然也要有視察的樣子。
各地官員也自然知道太子殿下下來視察了,都想在太子殿下面前好好表現,好讓太子殿下在聖上跟前美言幾句。
先是到了株洲,株洲郡守李冀帶着家眷下人守在株洲城門內候着。約莫半個時辰,太子殿下的車隊便緩緩駛來。
株洲郡守趕忙跪下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李冀的聲音洪亮,哪怕太子的車架離他們還有點距離,車裏的秦顧也聽到了。
秦顧皺了皺眉,轉頭看了眼身旁熟睡的沈容有沒有被驚醒。
果見沈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問他是不是到了。
秦顧心裏軟了軟,聲音不自覺地輕柔,“到了,可要再睡會?”
沈容搖搖頭,這一路趕路在馬車上躺的她快散架了。前幾天就說要到株洲,她就一直想着到了株洲要好好玩一玩。
李冀迎着太子殿下入住了郡守府,待太子一下車,周圍衆人更是覺其尊貴。
不愧是太子殿下,周身氣度當真不凡。
秦顧面不改色,由着李冀為他引路,沈容則跟在他身邊。
這株洲看起來不太繁華,但這株洲郡守府修的倒是極其氣派。秦顧一路看着這郡守府的修葺,心下冷笑,也不知是搜刮了多少油水。
沈容的想法與太子殿下不謀而合,一邊走一邊咂舌,這株洲郡守府修的當真是氣派啊。
只是這株洲瞧着可沒有那麽繁華。
李冀為迎接太子殿下準備酒席,皆是珍馐百味,價值匪淺。
這也就罷了,李冀因不知該如何讨好,竟然想着往秦顧這兒塞女人。
本沈容只是覺得這李冀貪財,不想多管此事,現在算是踩到她的尾巴了。
酒席宴酣之際,只見那李冀拍拍掌,舞女們便從門外魚躍而出,各個穿的清涼性感,比之天音樓裏的姑娘們也差不到哪兒去。
沈容輕而易舉的捏碎了一盞酒杯,要不是白說之攔着,估計那酒杯碎片得從碎片變成粉末。
沈容往秦顧那兒看去,秦顧也在看她,眼神含笑。
她想起之前在房裏修整時她說的話,自覺臉痛。
“雖說這株洲郡守可能貪了不少民膏,但是此事還是殿下處理吧,我就在旁邊靜靜看着好了。”
靜靜看着?
不可能了。
沈容伸手勾了勾手指,白說之默契的低下了頭,準備聽自家大人有什麽指令。
沈容一邊吃着水果,一邊看着那邊咧着嘴笑的李冀,“說之啊,就你看咱們來的時候的株洲,再看這株洲郡守府,你有什麽發現沒?”
白說之聞言随着沈容的方向看了看李冀,又低下頭小聲道,“大人,需要我們去...”
白說之比了個手勢,沈容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
杵在沈容身邊極具威懾力的白說之一走,那幫舞女們便開始想方設法的讨沈容歡心了。
只見好幾個露着肚皮的舞女端着酒杯往她這邊來,言笑晏晏,嬌聲勸她喝酒。
沈容看着遞到跟前的酒,看了看遞酒的舞女,又看了看對面坐着的秦顧。
秦顧面上還挂着笑,然而看着舞女的眼神已經要殺人了。
秦顧知道沈容喜歡好看的皮囊,對他也是,對別的也愛看。
這話不假,沈容确實喜歡好看的人,但不包括這幫人。
沈容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噴嚏,像是受不了舞女身上的脂粉味一般,“你離我遠些。”
那舞女一愣,真以為是自己身上的脂粉味引得貴人打了噴嚏,便不敢再端酒過來了。
那廂秦顧還在被一杯一杯的罐着喝酒,沈容面無表情的盯着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秦顧,心道喝死你算了。
秦顧自然是喝多了。
貢之要扶他被他推開,貢之無法,只好叫沈容過來扶。
“辛苦世子殿下了。”貢之看着将秦顧架在身上的沈容說道。
沈容一接過人,那身上的酒氣味便撲面而來,十分熏人。
沈容扭頭吩咐貢之道,“趕緊去準備水,殿下這身味兒得散散。”
貢之領了命不敢懈怠,趕緊下去了。
沈容比秦顧矮上一個頭,此刻架着秦顧往廂房裏走也有些費力。他整個人都挂在沈容伸手,呼吸之間都在她耳邊。
嘴角呼出的酒氣就噴薄在她脖頸上,灼熱逼人。
沈容咬牙,“溫柔鄉的酒真是好喝,殿下不貪杯的都醉了。”
沈容出聲故意刺道,不能喝還喝那麽多。
雖然知道是在降低李冀的防備心,但見他喝了那麽多姑娘遞過去的酒,難免有些吃味。
秦顧也不知是真醉酒還是假醉酒,聽了沈容的話後,喃喃道,“喝了明德就吃我醋。”
沈容的步子一頓,轉頭看向秦顧。
秦顧本就對着她,她這一偏頭二人的嘴角相碰,呼吸交融。
沈容看着閉着眼的秦顧,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臭死了。”
說罷,又在秦顧嘴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貢之的水準備的很快,等沈容半拖半抱的帶着他到了廂房的時候,貢之的水已經備好了。
沈容不打算幫忙,他将人遞給貢之,“替你家殿下好好洗洗。”
貢之伸手要接過,卻被秦顧一把揮開,他轉身将沈容抱的緊緊的,“不要!要明德!”
貢之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要不.....世子您來吧?”
沈容想拒絕可是身上這人跟無賴似的纏着她,她掰都掰不開。
沈容嘆了口氣,對貢之說,“你下去吧。”
沈容将人拖進了淨室,不知從何下手。
她一個女人,要怎麽給他洗澡?沈容看着那一浴桶的水,真想把他直接推進去算了。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在他腰間摸索,想找到他腰帶。
找了半天沒找對地方,倒是醉了的秦顧按着她手放到了地方。
沈容看着把自己手按在他腰帶的人,咬牙切齒道,“你真喝醉了?”
秦顧又沒動靜了。
沈容紅着臉将他腰帶抽開,外衣挂好在屏風上。至于褲子,她實在是不好意思。
她将秦顧輕輕地放進浴桶之中,看着在熱氣氤氲之下的秦顧,想起西山別院溫泉時的場景。
秦顧一直都是好看的,這樣更好看。
她有些色氣的想,忍不住想目光投向他的小腹,肌肉線條十分硬朗好看,誘着沈容往上摸一摸一般。
她看着乖巧着閉着眼像睡着了一般的秦顧,就摸一下應該也沒什麽關系?
她慢慢伸出手,纖細的手指劃過他的胸膛,秦顧下意識輕哼出聲,吓得沈容趕緊收了手。
算了算了,看看總行了吧。
待沈容将秦顧整理幹淨之後,自己已經是滿身大汗了。
她将秦顧放在床上,身上被汗濕透一片,十分黏膩。
她看了看身後似乎睡着熟透的秦顧,起身往淨室那邊去。
秦顧知道自己今天喝了太多的酒,意識都有些渙散,只知道還想着要明德送他回去。
中間泡完澡之後,身體熱騰騰的,嗓子被火灼燒一般十分不好受。
他哼了幾聲,想要喝水,見許久沒有水遞到他嘴邊便自己掙紮起身下了床,想要給自己倒杯水喝。
茶盞的水正好是涼的,他仰頭喝了之後,忽然聽到淨室屏風後有水聲。
他的意識依舊有些不清醒,不知是什麽聲音,便迷迷糊糊的往那邊走。
越往那兒走水聲越明顯,他繞過屏風,入眼便是一大片白皙細膩的肌膚。
他懵在原地不知道那是什麽。
沈容正在擦身子,被他突然出現吓得魂都沒了。她趕忙拉好衣服,回身看他還在懵着,酒像是還沒醒一般。
沈容本慌亂的的心松了口氣,她試探着開口,“殿下?”
秦顧聞聲看向她,眼神一片迷蒙,沈容放了心。
沈容牽着秦顧往床上走,秦顧便也真的乖乖的跟着他走,人依舊還在醉酒。
“殿下看見什麽了嗎?”沈容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
然而回答的她的只有沉默,甚至秦顧都不知道她在問什麽。
沈容徹底放了心,她剛才真的以為殿下沒有醉,若是真的,她現在可能與殿下便不是這般輕松的模樣了。
沈容将他放好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殿下當真喝得太多了,明日起來該頭疼了。”
秦顧也不知她在說什麽,只覺得她說的都是對的,睜着迷蒙的眼睛點了點頭。
沈容看着他醉酒的模樣覺得可愛,俯身下去在他唇上輕了一口。
秦顧下意識想張嘴,沈容卻含笑看着他,“不親了,你喝了酒,臭死了。”
秦顧又是點頭,醉酒後帶來的倦意上湧,他看着眼前的人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個虛影,最後變成一片黑暗。
夢中,秦顧夢到來到一個宮殿裏,宮殿裏飄滿了紗幔。
他穿過一個個紗幔,聽到似有似無的水聲,撩起紗幔之後只見一個白皙渾圓的肩頭,獨獨見不到那人的臉。
他想要上前看清那人是誰,卻發現紗幔漸漸消失,眼前的人也在消失。
第二日,秦顧醒來時,只覺頭痛欲裂。
“殿下醒了?”貢之迎上來。
秦顧感覺自己做了個夢,卻又什麽都記不得,他看了看屏風的方向,問道,“我昨晚怎麽回來的?”
不記得了。
什麽都是。
作者有話要說: 可惜了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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