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懷疑
趙臻身體驀地一僵。
這感覺他并不算陌生。與阿玉同在一具身體裏兩個月,他曾有過這樣的經歷。不過之前突然出現這種情況時,恰巧是阿玉自己用着身體,她直接就妥善處理好了。等他用身體處理政務時,初時還不甚明白,愣怔了好一會兒,才猛然醒悟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盡管有種種不适,但他刻意忽略,也能把心思放到別的事情上。
而現下的情形有些棘手。
兩人只有視覺和聽覺共用,她只怕還不知道來了癸水。
趙臻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啓齒,但眼下的情況已不容他遲疑:“阿玉。”
“啊?”
“你先用一下身體。”
姜漱玉好奇:“是要說點勉勵的話嗎?說什麽?”
趙臻眉心突突直跳,平時她一打招呼就占身體,怎麽到了關鍵時刻反而遲疑起來?他急道:“你先換了咱們再說。”
姜漱玉不疑有他,剛占了身體,就感到一股熱流。她瞬間面無表情,尴尬、憤怒而又羞惱。怪不得狗皇帝忽然要把身體讓出來,她就知道沒好事。
雖然兩人共用身體,但她沐浴更衣時,總要遮住眼睛耳朵。有沒有用是一回事,可至少她心裏舒服一點。然而現在這麽私密的事情被他發現,她不免覺得尴尬而又羞恥。
于是,座下諸人看見皇帝騰地站了起來,主帳立刻安靜下來。
姜漱玉一怔,沉聲道:“各位愛卿繼續,朕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言畢,她大步而出,徑直前往自己所住的帳子。
韓德寶不知出了何事,迅速跟上去:“皇上?”
姜漱玉皺着眉:“你讓人守着帳子,去把春岚叫過來。除了她,我誰都不見。”
韓德寶一怔,随即明白過來,這是淑妃娘娘,他連忙應道:“是,娘娘。”
春岚是方太後的心腹,也是皇帝淑妃事件的極少數知情人之一。此番秋獵,皇帝帶宗室子弟和士兵來獵場,考慮到太監随侍也有不便,春岚就扮作小太監跟了過來,一直藏于人後,鮮少露面。
姜漱玉知道秋獵要好幾天,帶的一些女性物品托給春岚保管。
不多時春岚滿頭大汗趕過來,很快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她戰戰兢兢把東西呈給頂着皇上面孔的淑妃:“娘娘,用春岚幫忙嗎?”
她知道那是娘娘而不是陛下,可還是忍不住心裏發虛,感覺是對聖上的亵渎。
“不用不用。”姜漱玉擺了擺手,令春岚先退下。她才又蒙了眼睛,自己去旁邊慢慢清洗整理。
其實她很清楚,她要去做什麽,狗皇帝都知道,但這種尴尬場面,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自我催眠:把他當做路人甲,當做npc,當做紙片人,再不行就當成一條小狗……
即便如此,她也覺得尴尬。
終于收拾好以後,她才暗暗舒一口氣,去掉了遮掩的長布條,喚春岚進來。
不等她吩咐,春岚就自行将她換下的衣物收拾好:“娘娘放心,春岚這就去處理。”
姜漱玉胡亂點了點頭,待春岚一出去,她就直接合衣卧在床上,懶洋洋的,也不說話。
她身體很好,并沒有痛經的毛病,只是腰酸腹脹。可能今晚飲了酒的緣故,小腹隐隐作痛。
她不開口說話,趙臻心裏也尴尬煎熬,但他知道她沒睡着,因為她一雙眼睛還睜着。猶豫了一會兒,他才道:“阿玉。”
“啊?”
趙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只得随意找了個話題:“你還回主帳那邊嗎?”
“不回去啊,我都說了散了。”姜漱玉動也不動,她還陷在尴尬的情緒裏,有幾分不耐,又有些煩躁,“你別跟我說話,難受呢。”她停頓了一下:“都怪你,非要喝酒。”
趙臻長這麽大,很少聽過這般埋怨,當下便有幾分不自在。但是他認識她兩個月,聽她說“難受”的次數也不多。而且今晚他确實喝了幾杯酒。所以,他倒也沒有幾分生氣的心思,反而微微有些心虛。
“你躺着會好受點麽?”趙臻狀似無意道,“朕的意思是,如果你無事可幹的話,朕打算練會兒字。”
“咦?”姜漱玉微訝,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小皇帝這是打算用身體?她眨了眨眼睛,一時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按說練字什麽時候都能練,沒必要行獵途中在帳子裏練字,還是挑她不舒服的時候。
她可不可以理解為他是想替她承受這點疼痛?
這個結論讓她心情有些複雜。當初看書的時候,她最讨厭的就是這個拆她cp的狗皇帝,外表美麗,收女主進宮卻不知珍惜,一看就是大豬蹄子。後來她替鄭握瑜進宮,兩人相處了兩個月,他的點滴她也看在眼裏。不管他私生活怎麽樣,他總歸是個勤于政事且有些手段的好皇帝。兩人合作也不錯。所以不知不覺中,她對他的觀感也漸漸改變。——盡管有時候她會習慣性地在心裏叫他狗皇帝。
她略一沉吟,問:“你是怕我難受,所以要替我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真是出人意料的體貼啊。
趙臻想也不想,就予以否認:“想什麽呢?朕每天都要寫字,跟你無關。”
姜漱玉“哦”了一聲:“那行吧。”
管他是因為什麽呢,她自己好受點就行了。
她這語氣淡淡的,趙臻也不知她信了沒有,索性不再想這件事,直接占據了身體。
他起身下床,努力忽視那種異樣的感覺,慢慢走出帳子,示意韓德寶進來,才低聲吩咐他去準備筆墨紙硯。
韓德寶剛按照吩咐備好筆墨紙硯,又多拿了一盞宮燈過來。聽到外面有響動,他匆忙出去看,卻見到了信王趙钰。他微微一愣,連忙施禮:“王爺,您這是……”
信王笑笑:“方才皇上匆忙離去,本王有點擔心,就過來看看。”
他的妹妹趙元霜原本是要等宴席結束後向皇帝道謝的,誰知皇帝忽然離去,衆人只得散了。元霜在小帳子裏收拾洗漱,他不适合待在帳中,就命人看着帳子,他出來走走,也不知怎麽回事,就走到了皇帝所住的帳子附近。
韓德寶微微一笑,神情自若:“哦,沒什麽事。左不過是今天皇上打獵,有些累了,想早點歇着。王爺不累麽?”
信王很理解的模樣:“也是。”
“王爺如果沒別的事,就先回去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信王點了點頭:“公公說的是。”他沒再多話,轉身就走,行的急了一些,也沒留意到迎面走過來一個小太監,他竟直直地撞了上去。
那小太監不提防,“啊呀”一聲,手中端着的不知什麽湯藥飛濺出來,濺了幾滴在信王手上,有點燙,有點黏。
小太監低着頭,連聲告饒:“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沒事沒事。”信王很好脾氣,“是本王不小心,不關你的事。你快去吧。”
小太監施了一禮,匆忙離去。
信王手上不知被濺了什麽東西,他有心想用帕子擦拭一下,就用兩只手指頭探入懷中,去取手帕。
低頭取帕子之際,他聞到了手上的味道。
不像是藥,倒有幾分像是糖。
信王怔了一瞬,鬼使神差,輕輕一舔。
沒有藥的苦澀味兒,是甜的。
信王腦袋裏“嗡”的一聲,半天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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