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自上次被江清野當着所有的人拒絕了之後，鐘瑤就再也沒主動跟南一說過話。

南一也早就感覺到了團體對自己的疏離，她很無措。

周斯年是最看不慣上課時間胡思亂想的行為，他用筆頭敲了敲南一的卷子，說：“已經上課十分鐘了，你才寫了一題。”

南一恍然回神，看着桌上的卷子，問道：“這什麽時候交啊？”

“下課。”

“天！”南一驚呼了一聲，立馬收了心思開始認真寫題。

鐘瑤似乎對這事還真的挺在意的，她除了不跟南一說話之外，還隐隐帶着班上的女生都不跟南一一起玩。就比如體育課，碰到誰在跟南一講話，必要大聲把她叫走，留南一一個人在原地尴尬。

一兩次南一還能裝着沒什麽事掩蓋過去，但是次數多了就連班上其他人都看出來了，雖說不明原因，但是大家都本就有各自的玩伴，也沒人主動來幫她化解尴尬，南一就這麽在班上單着下去了。

“你又不去吃飯？”周斯年問她。

南一興致很低，說：“一個人吃飯沒什麽意思。”

“吃飯要什麽意思，不就是填飽肚子而已嗎？”周斯年不解問道。

“那你平時都是一個人去吃飯嗎？”

“基本上都是，在食堂碰到同學就一塊吃。”

南一抿了抿唇，說：“你們男生心比較大。”

“不要上升到性別歧視啊。”周斯年一本正經道。

“啊？”南一還真當他在教育自己，立馬收了那副開玩笑的表情，乖乖道，“對不起，我亂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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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年：“……你這人比我還無趣。”

無趣，這個詞也常被江清野用來形容自己。

南一癟了癟嘴，說：“好吧。”

“起來，吃飯去。”周斯年道。

南一：“啊？”

“不是嫌一個人吃飯沒意思嗎？正好我也沒吃，走吧。”

南一有些感激地看着他，屁颠屁颠跟着人一塊去吃飯了。

跟周斯年相處久了，南一才發現他這人挺細心的，外冷內熱，有時候還愛說點奇奇怪怪的玩笑話，好在在班裏不用孤孤單單了，南一感到挺慶幸的，而且周斯年還常跟她讨論學習上的事，兩個人一來一回倒是熟了不少。

氣溫在期末考試臨近的時候驟降，好在江家一天到晚都供着暖氣，一進屋子就暖和起來，南一複習效率都高了不少。

她想起以前在家裏的時候，一屋人圍着一個小小的鐵盆烤火，裏面是冉冉跳躍的火焰，明火把整個屋子都照得亮堂了起來，也就是這樣一盆火，讓整個家裏都充滿了年味兒。

近段時間南一一整顆心都撲在複習上面，她基礎很好，學得也很紮實，但以前的學校裏沒有這麽多厲害的學霸，來了更好的學校，競争性越強，她遇強則強，學習更加認真了。

江清野跟她卻是全然相反，越是到了期末，心越是飄，什麽唱歌喝酒都輪着來，方清雅管他總是一陣一陣的，要是沒鬧到方清雅面前，她才懶得在自己身上多花心思，只是那車還沒提回來，江清野心裏還是有點不太爽快。

期末考試那天，南一起了個大早，邊背書邊吃早餐，江清野踩着點懶洋洋下了樓，見他不緊不慢的，南一忍不住問道：“你複習好了嗎？”

江清野睨了她一眼，說：“沒。”

南一抿了抿唇，選擇不再繼續自讨沒趣，他倆坐車到了學校，一前一後下了車，南一信心滿滿地奔赴考場，保持着很好的考試狀态。

考完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周斯年對選擇題的答案，她捧個着手機在車上玩個不停，江清野想起她回自己消息的時候磨磨蹭蹭的樣子，有些不爽。

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抽走了自己手裏的手機，南一打了一半的字還在聊天框裏，她哎了一聲，視線跟着手機落到了江清野身上。

“跟誰聊天呢？這麽認真。”說着，他毫不客氣地看起了南一跟周斯年的聊天記錄。

“你……”南一不樂意被他窺伺隐私，有些不高興地湊過去搶，可江清野一個手掌便能把她卡在座位上，另一只手劃拉着南一微信聊天界面。

“你跟他聊得還挺勤快的嘛，怎麽，喜歡他啊？”江清野扭頭，痞笑着問她。

南一憋紅了張臉，弱弱反駁道：“沒有，都是聊學習上的事情而已。”

“那我剛剛看你笑得這麽開心。”

“我只是因為數學選擇題全都對了才笑的。”南一小聲解釋道，“你把手機還我。”

“你可別忘了，這是我的手機啊。”江清野故意道，“你坐的是我家的車，住的是我家的房子，吃的是我家的米，你就得聽我的。”

“你——”南一眼圈微紅，她總是說不過江清野，每天能被他氣紅眼好幾次，“那我不要了。”

江清野笑她：“你能有一天不哭嗎？”

南一被這話說得更是難過了，生生憋着眼淚，一雙眼紅得不行，看着眼淚汪汪的，卻在非常努力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沒哭。”

“行，你沒哭。”江清野把手機還給她，“下次我還要查的。”

南一用袖子蹭了一把眼睛，說：“你好不講道理。”

江清野望着她，頂着腮幫子笑道：“道理是什麽東西？”

南一講不過他，也反抗不了他，次次都會被氣得鼻子酸，幹脆就躲着他，放了假在房間裏待一整天不出門，碰到江清野出門玩的日子，她就偶爾跑出來散散步透透氣，到宅子裏大到離譜的花園裏參觀一下。

不走上兩圈，江家是逛不完的，除了花園之外，在宅子後面還有一個泳池，常有人打理，看着很幹淨。郁郁蔥蔥的樹圍繞着院子，漂亮極了。

到現在為止南一還在努力接受自己搬到這樣豪華的房子裏住着的事，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汽車的聲音，南一立馬擡頭望了過去，輕手輕腳往門口靠，想趕在江清野下車之前趕緊竄回房間裏待着。

但下車的是方清雅，她悄悄松了口氣，躲在一旁看着方清雅從車裏下來，白色羽絨服的帽子上有一圈看着手感極好的絨毛，方清雅化了妝，整個人從頭頂精致到了腳尖。

待到方清雅進了屋，南一也深吸了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之後朝大廳走去。

有阿姨拿着今天進來的水果給她看，方清雅挑揀了一些，說：“先去洗點過來。”

“是。”

南一局促在門口站着，小聲叫道：“方阿姨。”

一道審閱的視線停在自己身上良久，南一渾身都僵硬了起來，她感覺自己此刻就變成了裝在框裏的那些水果，被方清雅嫌棄地打量着。

她到底還是有富家太太的氣量在的，也沒有把嫌惡表現得太明顯，只是收回了目光，淡聲道：“品牌送來的衣服都不喜歡嗎？”

聽到方清雅的問話，南一第一反應是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外套，這是她媽媽剛買沒穿幾次的外套，回家的時候帶給南一穿了，才穿了兩年，但是起了不少球，看着跟這兒确實格格不入。

“喜歡的。”南一小聲道。

“喜歡就多挑些挂到房間裏去。”方清雅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大腿上上放了本雜志，她撚過阿姨遞來的葡萄，慢條斯理地剝着，目光落到雜志上。

不知怎麽的，南一忽的就想起了那些宮鬥劇裏養尊處優的皇家妃子們，也是這樣高高在上，看誰都帶着輕蔑。

有些尴尬地回了房間裏，南一脫掉了身上外套，她悶頭扯着外套上的毛球球，心情不佳。

江清野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推開她門的動作依舊霸道，嚷道：“南一，下樓去給我拿可樂，要冰的。”

南一慢吞吞擡頭看着他，說：“你剛剛上樓怎麽不帶上來呢？”

江清野是剛打完球回來，一身都是汗涔涔的，松垮的球衣把他白皙的鎖骨給露了出來，汗珠沿着喉結一路往下滾，撲面而來的少年荷爾蒙讓南一慢吞吞地挪開了目光。

江清野才懶得跟她解釋，催促道：“趕緊去。”

南一嘆了口氣，認命地下樓給江清野拿可樂去了。

江清野回屋沖了個澡，南一在房裏等了他好半天，才見着江清野随便裹了間浴衣從浴室出來。

“等會，我穿件衣服去。”他出房間朝衣帽間走去，南一不緊不慢地跟上。

江清野衣服很多，好幾個喜歡的國外潮牌都會定期給他送新品過來，南一也不知道怎麽欣賞，只覺得江清野人又高又帥，穿什麽衣服都好看。

見他認真地比對鞋子跟衣服，南一趴在門框邊，巴巴地看着他。

“你這是什麽眼神？”江清野接過她手裏的可樂，單手掰開之後，昂頭灌了一口。

“我、我，我就随便看看。”南一小聲道。

“別在這裝了，平時看到我跟老鼠看到貓一樣，還有你主動往我臉上湊的時候？”江清野譏弄道。

“方阿姨說，讓我選些好看的衣服拿去穿。”南一說完，牙咬的繃緊，看着像是頹喪的小狗狗。

江清野沒忍住，笑出聲來。

“我媽也嫌你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