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高考臨近, 整個學校都陷入了一場燥熱的緊繃之中，高一高二的早早放了暑假，給考場騰地方。

不止學校, 整個江家也跟着緊張起來，作為主角的江清野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南一幫他檢查了兩遍考試工具包，要打開第三次的時候, 江清野不耐煩地攔住了她。

“行了，不是都有嗎？”

南一拉開拉鏈，說：“我再檢查一遍。”

江清野緩緩打了個哈欠, 他看向垂眸清點東西的南一，出聲道：“我明天考試去了, 說點好聽的。”

南一擡頭跟他對視, 想了一會, 說：“考試加油。”

江清野不太滿意：“這就沒了？”

“嗯……祝你金榜題名。”

江清野嗤了一聲，評價道：“假。”

不管是希望他考試加油也好, 金榜題名也好，江清野都帶着這段不短的時間裏收獲的所有去參加考試了, 再怎麽吊兒郎當, 對高考這樣的大考還是帶着敬畏的, 最後一堂考試從考場出來的那一瞬間, 江清野長舒了一口氣。

他媽的，這該死的考試終于結束了。

江清野考試結束, 方清雅比誰都要高興，第二天晚上就興高采烈地給江清野辦了場派對, 叫上了好多人到家裏來鬧騰。

南一依舊不習慣這樣的場景, 早早溜到房間裏去了, 她聽到樓下傳來話筒的聲音, 有些好奇地打開了房門，湊到陽臺邊看向樓下嘈雜的人群，江清野今天穿了身還算正式的黑色燕尾服，正被拉着到臺上去發言。

不知怎麽的，南一腦子裏突然冒出上流社會幾個字眼來。

方清雅其實很喜歡在外人面前讓江清野表現，而江清野不樂意滿足她的虛榮心，肯配合的日子少之又少，今天他心情不錯，在衆人面前給足了方清雅面子，方清雅整個人都是明媚的，晃着酒杯，周旋在各個富家太太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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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一趴在欄杆上，看着樓下觥籌交錯，穿着簡單T恤的她顯得格格不入，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在樓下喝酒的江清野。

他高考前就滿十八歲了，結束考試之後徹底脫離了高中生的身份，拿酒杯的動作看着也沒那麽刺眼了。

江清野的朋友們也來了，包括精致漂亮的梁詩雨，他們都是今年高考，梁詩雨似乎情緒不高，一直坐在沙發上悶聲喝酒，董松林和孟明輪流去安慰了她一番，然後又前後腳離開了。

南一像個人形監控掃視着樓下的人們，江清野也不知哪來的敏銳度，一個擡眸便抓住了南一的視線，看得她瞳孔猛縮，心髒飛快跳動。

“野哥，今天咱們還給你準備了個小禮物慶祝慶祝。”孟明突然湊近，眨着眼睛暧昧道。

江清野掃了他一眼，問：“什麽東西？”

董松林沒忍住笑，說：“你這人，說了在野哥家裏搞這些不好。”

“有什麽關系啊？都說了成人禮禮物，不刺激點怎麽印象深刻啊？”

江清野心思壓根沒在他倆身上，幾杯酒下了肚之後，他胃裏翻江倒海的，去找了點吃的墊肚子。

他擡眸看了眼剛剛南一趴着的地方，那貓膽兒早跑了，欄杆一排都是空落落的，沒人在。

梁詩雨坐在沙發上，見江清野過來，主動出聲道：“怎麽不跟他們繼續喝酒了？”

“喝不動了。”江清野坐到她旁邊，捏着眉心放松。

梁詩雨盯着他劍眉星目的側臉，問：“你考的怎麽樣？”

江清野說：“還行吧。”

他掀開眸看了眼梁詩雨不太高興的臉，這才後知後覺她主動提起考試的原因。

“你沒考好？”

梁詩雨神情沮喪，搖了搖頭。

“沒發揮好，感覺會比三模分數要差。”

江清野無所謂道：“那就複讀。”

“複讀哪裏是這麽輕易的事情啊？”梁詩雨被他無所謂的态度氣到，憋紅臉急道。

“那就別想了。”江清野又說。

“可——”梁詩雨皺眉看着他，薄唇緊抿，“江清野，你真是一點都不會安慰人。”

江清野臉色冷了兩分，他無語道：“我什麽時候在安慰你了？”

梁詩雨被他噎到，眼睜睜看着江清野起了身離開，手邊的裙子被攥得緊緊的，她不悅地盯着江清野的背影，心裏怒意更盛。

酒喝到将近一點多，江清野被喊着灌了好幾輪的酒，他暈暈乎乎地躺到沙發上，原本板正的燕尾服散開大半，酡紅的臉頰配上他那張常年夾帶着怒意的臉，看起來有點別扭。

長輩們都早早回去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年輕人，孟明朝董松林眨了眨眼，說：“人到了。”

“不是，他都喝成這樣了，還能嗎？”董松林皺眉道。

“野哥多能你還不知道？”孟明反問道。

董松林立馬撇清道：“媽的，我怎麽會知道啊？”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孟明沒忍住，大笑起來，“行了，你先把野哥扛到樓上去，我去接她進來。”

說着，他打了個響指：“保證給野哥一個難忘的成人禮。”

董松林翻了個小小的白眼，把沙發上的人給拖了起來，扶着往樓上的房間走去。

跟在孟明身後的女孩看着一米六左右，穿着簡單的緊身黑裙，一雙白皙的腿邁步的動作格外妖嬈，梁詩雨皺了皺眉，走到孟明面前，問：“這是誰啊？”

女孩擡了頭，精致的妝容和小巧的五官露了出來，以及她露出來的一大片白嫩嫩的胸脯，讓梁詩雨瞬間就皺了眉。

“你帶她去幹什麽啊？”

孟明生怕被梁詩雨誤會，立馬道：“給野哥叫的，跟我無關啊。”

梁詩雨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她表情震驚又嫌棄。

“江清野他——”

董松林從江清野房間出來，不耐煩地催促道：“來了沒有啊？”

孟明忙道：“來了來了。”

外頭動靜太大，南一迷迷糊糊起床上廁所，拉開一條小小的門縫看了眼走廊的情況，有個長頭發的女孩子進了江清野的房間，她眸子瞬間就瞪大，立即清醒過來。

孟明和董松林關門時的表情太過于幸災樂禍，南一剎那間還難以理解這事到底是什麽情況，梁詩雨突然沖上了樓，她抓着把手，不悅道：“把她給我叫出來。”

孟明和董松林都吓了一跳，說：“這怎麽叫出來啊？”

“你這是……”

梁詩雨拎着裙擺，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義正言辭說：“非正常男女關系就不要弄這些，惡不惡心啊？”

南一費勁眨了眨眼睛，這些？哪些啊？

他們還在門口僵持着，江清野的房間門突然被打開了，女孩有些尴尬地跑了出來，看着孟明。

“我，我……”

“你什麽你啊？”孟明皺眉道。

她表情有點尴尬，低頭道：“他讓我滾。”

孟明挑了挑眉，說：“啊？不會吧？那你先回去吧，錢我跟你老板結過了，你明天再去找他拿。”

她點了點頭，倉皇的穿着她布料少得可憐的衣服跑了。

“野哥應該是醉了吧？”董松林不确定道。

梁詩雨一把推開他的房間門，指揮說：“醉了不能直接睡，等下吐了怎麽辦，讓廚房去弄點醒酒的來。”

董松林舉手道：“行，那我去廚房看看。”

南一光腳踩在地上，偷看看得腳有點發冷，她正欲關上門竄回被窩裏，江清野房間裏傳來的一聲不容忽視的低吼讓她步子一頓。

應該是一聲滾吧？

果然，不出半秒，梁詩雨也紅着眼睛出來了，她向來高傲，沒受過這種委屈，孟明忙追着下樓去哄人，搞得端着醒酒湯回來的董松林莫名其妙的。

“哎這又是怎麽了啊？”沒辦法，他只能硬着頭皮去給江清野送醒酒湯，這才剛進去，就被此刻充滿暴躁和不耐的江清野給罵了出來。

“媽的，怎麽這麽兇啊？”

南一心想你才知道啊，她猶豫了一會，推開門走了過去。

“松林哥，我送進去吧。”

董松林看着單薄瘦弱的南一，有些不确定道：“你經不住他罵吧？”

南一搖了搖頭，說：“經得住啊，我已經習慣了。”

董松林把醒酒湯遞給了她，說：“他罵你你就跑，不領情就別喝了，讓嘔吐物嗆死他算了。”

南一被他逗笑，接過醒酒湯之後，南一深吸了一口氣，輕手輕腳推開門進去。

昏暗的房間裏氤氲着沉沉的酒氣，江清野正躺在床上，高大的身體壓在被子裏上，一只手橫在眼睛上，他聽到動靜，不耐煩道：“我他媽都說了沒醉，滾出去啊！”

說着，他甩開手臂起身，被突然出現在視野當中的南一讓他微微怔住。

江清野今晚看起來有點不太一樣，好像比平時還要吓人，還要更兇一些，健碩的肌肉被白襯衣勾出輪廓，胸口的襯衣扣子開了兩個，小麥色的鎖骨露了出來，他呼吸有些急促，雙眼發紅，像是盯着勢在必得的獵物般看着南一。

南一開始後悔自己的多事，明明已經因為多管閑事挨了很多頓罵，但她就是改不了這個毛病，南一慌得手尖都在打顫，她舉起手裏的醒酒湯，小聲道：“你喝嗎？醒酒湯。”

江清野胸膛劇烈起伏着，精致立體的五官被頭發打下來的陰影給遮蓋住，一雙桃花眸暈着些不一樣的情緒，過了半晌，他低低嗯了一聲。

南一差點沒反應過來：“啊？你要喝嗎？”

又恢複了那副再慢一秒就要大發雷霆的樣子，他皺眉道：“喝。”

南一忙把碗遞了過去，江清野聞着醒酒湯裏難聞的氣味，眉頭緊皺，抿了一口後，更是不想喝了。

他的目光不經意落到南一踩在光溜溜的地板上的那雙蜷縮着腳趾的腳上，他房間裏溫度向來低，地板都是冰涼的。

江清野眸色微變，昂頭喝掉剩下的醒酒湯之後，把碗遞還給她，收回目光時兇巴巴道：“滾回你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