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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野啊, 才二十歲就買房子養女人，你比我當時還能折騰啊。”江禦的這通電話來自方清雅生日當晚，江清野這段時間在湖北折騰的事或多或少都傳到江禦耳朵裏了。他只當江清野是年紀小喜歡玩, 并沒有當回事，可近日有江清野跟方清雅不和的傳言，江清野還不出席方清雅的生日晚宴, 這屬實太不給方清雅面子了。

要知道方清雅鬧起來可有夠麻煩的。

江禦也得知江清野在那邊還動用了不少關系，也不知道到底在折騰什麽事，但總不能放任他這麽下去。

“別說這麽難聽。”江清野從接到江禦電話起就沒有好表情, 他緊皺着眉，“沒什麽事我就挂了。”

江禦對他的态度有些不滿意, 聲音放強硬了一下：“江清野, 你要是想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你得稍微收斂點。”

江清野重重吐出一口氣，他煩躁地把手機朝旁邊一甩, 任由電話裏的江禦對他進行恐吓。

在圖書館泡到是十一點鐘的南一這時候輕輕開了門進來，她狐疑地看向沙發上的人, 小聲問：“你還沒去房間休息啊？”

江清野掐斷電話, 冷冷掃了她一眼, 說：“你說十點能到家的。”

南一抱着懷裏的書, 換鞋的動作僵在原地，她小心翼翼解釋道：“看得太入迷了, 一下忘記看時間了……”

意識到自己被江禦搞得情緒有點差勁，把南一給吓得僵站在原地不敢繼續動作, 江清野用力搓了一把臉頰, 粗聲粗氣道：“點了宵夜, 你先去洗澡。”

“好。”

逐步适應大學生活之後, 南一發現時間實在是太不夠用了，分給課題和學習的時間太多，就沒法留太多時間給江清野，但晾他一個人等又很不好意思，大多時候還要承受江清野的怒火，久而久之，南一就有點希望江清野不要來得這麽勤，這樣不至于總是吵架。

也不算吵架，是她單方面挨罵。

但這話當然是不能跟江清野親口說的，她第二天又被迫把江清野給鴿了，都有點不敢回家去。

“你男朋友這麽粘人啊？一頓飯不跟你一起吃都不行。”程橙見她神色糾結郁悶，吐槽道。

南一看她：“其他情侶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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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啦，肯定也是要有點私人的時間的，特別是明知道你最近忙，還非要叫你一塊出去吃飯，他也太不體諒你了。”程橙湊近，小聲問，“一一，你男朋友是不是對你不太好啊？”

“啊？”

“我看你好像有點怕他。”

“是有點怕他。”

“那怎麽能行呢，這不是健康的男女朋友關系啊。”

這顯然超出了南一的認知範圍內，她怔愣着撓了撓臉，小聲說：“我不知道。”

打電話時江清野已經聽起來夠生氣了，南一也不敢再在學校呆多久，她把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騎着小電驢朝家裏去。

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了幾下，南一擔心是江清野的電話，特地穩穩停到路邊，再把手機從口袋裏拿出來看，沒想到是周斯年的電話。

“喂？”

“你在幹嘛呢？”

近日天氣逐漸熱了起來，太陽高高挂在天上，把校園裏寬闊的大道上映出一道道斑駁的樹影，随着風的吹動而搖晃着，南一松了松卡着臉頰的頭盔帶子，慢條斯理回答道：“我準備回家裏去。”

“我跟教授一起代表我們學校來武大交流，會有個研讨會，在明天晚上。”

“是什麽方面的呀？”南一問。

“史學和詩歌，主講的王教授是這方面的專家，要不要一起來聽聽學習學習。”

“但是這種內部研讨會我也能參加嗎？”

“當然可以了。”周斯年見她還有點猶豫，又問，“你來嗎？”

南一糾結了一會，灼熱的太陽曬得她鼻尖分泌出一層薄汗，她呼吸微重，說：“我先想一下好嗎？”

“你要是有空提前告訴我，我找你吃個飯，咱們再一起去參加。”

也确實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跟周斯年見面了，說起來他還是自己在高中的時候關系最好的一個同學，難得能聚到一起，一塊吃頓飯也不為過，南一只是擔心會被江清野發現。

她腦海裏猛然閃過程橙跟她說的“不健康的男女朋友關系”，如果是健康的男女朋友關系，他應該是沒有權利幹涉自己怎麽分配時間的。

騎後半段路的時候，南一有點喪氣，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麽改變現在的狀況，心裏決定一個跟着一個冒出來，但只要到了江清野面前，她肯定又是立馬認慫。

在家裏解決了午飯的江清野确實窩了一肚子火，特別是他爹跟催命一樣催自己回去，江清野幹脆直接把手機給關機了，陰郁的情緒在南一進屋之後燃到頂峰。

“有空了？”

諷刺的語氣讓南一心一沉，他肯定非常生氣。

“今天下午要提交了，我要把東西給趕完才能走。”南一換了鞋，屁颠屁颠走到江清野面前，沖他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你吃過飯了嗎？我給你帶了煎餅果子。”

江清野一個目光都懶得丢給她。

“你別生氣啦，我們晚上去吃你說的那家韓料行嗎？我晚上沒什麽事了。”

“我這趟來，跟你見面的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你當我很閑嗎？”江清野粗聲粗氣，擰着眉質問，“你是憑什麽認為我能花這麽多時間和精力來找你，你卻一點不當回事，我還不會生氣的啊？”

南一被他訓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微微張着嘴，紅着眼圈看着江清野。

江清野氣她不重視自己，也氣她一直木成這樣，在這段關系中像是個不會邁步的呆子，只會等着他主動往前，江清野惱火地不行，猛地起身，低喝道：“你除了還會什麽？”

話音一落，南一的眼淚就唰唰往下掉。

回了房間的江清野心煩意亂，手機開機後拼命鑽進來的電話像是怕他溜掉似的，江清野煩躁地劃開接聽，語氣幾乎要沖破聽筒。

“他媽的能不能別吵了？”

董松林被他吓了一跳：“怎麽了野哥，怎麽這麽大火氣？”

“有屁快放。”

董松林跟孟明對視了一眼，笑道：“我們就是問問你準備什麽時候回來，想找你喝酒呢，咱幾個不是好久都沒約了嗎？”

江清野瞥了眼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動靜的門，心裏怒氣更甚，他說：“明天就回。”

他狠狠把身體摔到床上，認識南一這麽些年來，她的怯懦安靜似乎毫無改變，骨子裏還是那個因為原生家庭而止不住膽怯和自卑的小女孩，經不住情緒的動蕩，卻又有一種無法打倒的韌性。

江清野也說不明自己對南一是憐愛更多，還是占有欲更多，每每讓這兩種情緒拉扯糾纏時，都是他最心煩意亂的時候，順風順水二十多年的生活，被南一這顆小小的石子打出層層波瀾後，實在太難以歸于平靜。

果然如南一所說，解決完這個課題之後，南一的時間空出來不少，晚上江清野沒有出去吃東西的興致，她就翻出冰箱裏僅剩的食材，下了兩碗面。

有些清湯寡水的面顯然入不了江清野的眼，他沉默地盯着面前的碗看了好一會，盯得南一都有點犯怵。

“點外賣吧。”她放棄道。

江清野卻在下一秒拿起了筷子，開始沉默地吃面。

南一摸不準他是不是真生氣了，一句話不說，但又不像往常一樣會兇人，心不在焉地把面給吃完了，慢吞吞洗完了自己的碗，南一看了眼餐桌上一聲不吭的江清野，心裏有些難過。

她不喜歡這樣的沉默。

南一慢吞吞地走到房間門口，再次扭頭看了江清野一眼。

“我明天回去。”江清野突然出聲道。

南一纖細的肩膀微微顫抖，半晌才小聲憋出一句哦。

江清野回了北京，南一心情其實很差，但也空出時間能去聽周斯年說的那個她還挺感興趣的研讨會。

跟周斯年約在武大的食堂吃飯，他說要嘗嘗熱幹面，南一極力勸阻無果，他還是點了一個大份，并且很不幸地在第一口就發現很不合自己的口味。

“你不喜歡吃麻醬的話應該是接受不了這個味道的。”南一輕聲細語道。

“算了，等到時候結束了再去吃點東西吧。”周斯年擦了擦嘴，“再點別的吃也來不及了，我們早點過去吧。”

南一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兩個人踩在研讨會開始前進了會場，現場來了不少學校專業很厲害的師哥師姐，南一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聽得認真，教授講完內容之後，學生們一個個踴躍大膽的發言讓她異常羨慕，屬于思想碰撞的火花給了她很多靈感和收獲，本子上記滿了筆記。

并肩從會場裏走出來的時候，南一還感覺餘韻依舊。

“王教授實在太博學了，我感覺他好像每個詩詞人的生平背景全都知道。”

他倆朝校門口走去，夜晚的校園帶着一番別樣的浪漫。

“他好像就是武大畢業的，之前還在你們院任職過一段時間。”周斯年好像不知不覺又高了些，現在已經比南一高了一個頭，幹淨利落的灰色衛衣充滿了少年氣。

“你還能吃得下嗎？陪我去吃點燒烤吧？”

南一正思索着，耳邊陡然響起熟悉而冷淡的聲音。

“陪他吃飯倒是有空了？”

南一愣住，不遠處站着的竟是原本應該在飛機上的江清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