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瘟神入宮

皇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冷氏和安氏歷來是死對頭，宋子安想要平衡朝局，她自然明白。

将人帶到最後一幅畫前，便是心中十分不喜，為了“皇後的大度”，也不得不誇道：“皇上，這就是丞相府的嫡次女，安玲珑，此女資質上佳，頗識得宮中禮儀，手上雖有傷，但并無大礙。”

安玲珑也不知賄賂了畫師多少銀兩，真将她畫成指若削蔥跟，腰若流纨素，好個粉面含春笑靥如花。

可惜，宋子安見過她本人，眉目間不由得流露出幾許不屑，“禮部官員的眼光着實欠妥，奉天衙門的賄賂之風也該好好診治了。”

皇後倒愣了一下，“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宋子安頓了一下，“複選之會朕便不去了，你将此女及方才所說幾人納了就好，不必問朕了。”

“皇上，這……怕是不合規矩。”皇後拉着皇上的手輕聲說道。

宋子安蹙眉，“朕說的話即是規矩，照辦即可，無事便下去吧！”

皇後冷玥是冷氏高族，冷氏出了三個皇後，在朝廷裏的根基不淺，冷玥既說是大家閨秀，時時面帶笑容，但畢竟權臣跋扈，也藏着跋扈善妒。

宋子安自然知道她的性子，卻并不在乎，對她也是不冷不熱，相敬如賓，但好歹從未紅過臉，但上回的語氣着實欠佳了些。

甄選秀女乃皇後一手操辦，說來對秀女不滿，對皇後也算是間接責怪了。

徐鄭莞爾，眨了下眼睛，“今日是帝後大選，皇上，你也該看在姐姐辛苦操持的面子上前往一觀，否則，姐姐的臉面該往哪裏擱？”

宋子安半撐着下半，嘴角微揚，深沉的眼靜靜地看着她，“你倒是對她真好，親自來請。”

徐鄭大笑，站起來扯着他的手就往外走，“那是！她是皇後娘娘，便是我的姐姐啊。”

宋子安無聲勾了下嘴角，再未多說什麽，任她扯着來到了秀女大選的青鸾殿，青鸾殿是皇後側殿，為持修儀，特特賜名。

未到門口，兩旁宮女太監已經跪了一地，徐鄭笑聲不見稍減，拉着宋子安便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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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站了四排，莺莺燕燕花紅柳綠好不惹眼，滿堂盡是美人，冷玥看得心中滿是憤恨，卻又不得不堆積其笑意，正想開口點人，冷不防擡頭，卻看見徐鄭拉着宋子安走了進來，笑容頓時僵住了。

帝後大選秀女，皇後在場，皇帝不來，反倒被一個妃子拉着進場，這算什麽事？

秀女都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們，望向皇後的目光頓時有些怪異，謝恒看向她的目光甚至還帶着幾分同情。

帝後大選，卻活生生被徐鄭搶了風頭不說，将來秀女入宮第一個巴結的只怕也不是她，而是這位冷貴妃。

但宋子安顯然也沒打算冷玥的面子，一入殿便抽開了徐鄭的手，明黃龍袍、高髻長身的宋子安直接來到了冷玥面前，點頭道：“辛苦皇後了，皇後可已選好了人？”

冷玥抿了抿唇，皇後的大紅正裝拖曳成瓣，丹唇朱砂，水眸含笑，好似得了頗大的獎賞，柔聲道：“皇上，便是上次我們拟好的人。”

入宮秀女，竟是帝後兩人已經拟好的？

衆人都十分好奇，這位俊美年輕的帝王到底心屬何人？但只有安玲珑，面露激動，看着那位宋子安，目光中的激動和憧憬幾乎要溢出。

是他！竟是那日的少年！

想起街上偶遇，安玲珑正忍不住心緒澎湃，但宋子安送了安茹意頭面的事瞬間闖進了腦海，笑容頓時一僵。

不曾注意底下秀女的注目，宋子安同冷玥寒暄幾句，便任由她宣布名單，至于徐鄭，她的臉色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皇帝的親近與否對她這個妃子來說，似乎無足輕重。

冷玥掃視一眼衆人，底氣漸濃，對着大宮女勝雪道：“念吧。”

勝雪點頭，拿起了早就拟好的名單，逐字道：“丞相府安玲珑晉，學士府上的鄭悅晉……”

人既然已定，宋子安忍着不耐靜靜聽完，随即便又站起來身，卻道：“皇後周全，朕甚是放心，朕想起還有些奏折沒批，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由皇後了，貴妃也留下來幫襯吧。

語畢，竟起身調頭從後方走了，全然不管冷玥的錯愕和徐鄭的若有所思。

見宋子安一走，新入宮的秀女自然伸直了脖子望着那道遠去的背影。精心打扮了一早上。就等着在皇上面前奪得頭籌，結果連皇上的面都沒看清楚人就走了，怎能叫她們不怨？

安玲珑狠狠地揉着手帕，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麽，卻好似有狂風暴雨頂在頭上，将要發作。

幾位被點了名的都先後叩謝，裏面的人雖有不甘，但也知道皇宮規矩森嚴，憤憤地抱怨了幾句也就先後離去了。

皇後免了幾人的禮，淡淡道：“今日你們也乏了，明日再來拜見本宮，還有幾句本宮要提點你們幾句，皇後希望姐妹們和睦相處，至于怎麽做本宮想你們也明白。”

身在上位，說話向來點到即止。

安玲珑深吸口氣，視線緩緩落在那被攙扶離開的鳳袍之上，無論如何，宋子安方才是把後宮裏面的事情都全權交給皇後處理。

權衡之下，很有必要跟這個皇後交好。

……

殿選之後，喜訊也終于傳到了丞相府，笑逐顏開地打發了宮裏的公公後，安廣能又把府裏上下賞賜了一番。

丞相難得這麽高興，晚上便命人治了一桌家宴，說是設宴，也不過是一家人一起吃個飯罷了。

安茹意自然也是高興的，沒了安玲珑在相府，王氏就算再鬧騰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

安茹意高興，飄雪院的丫鬟也是高高興興的。

桃紅拿了淡紅色的裙子在安茹意身前比劃，眼睛都快笑沒了，“終于送走了瘟神，小姐，這件衣服怎麽樣？夠不夠喜慶？”

“……”安茹意看着去年的時候王氏給她置辦的又紅又綠的花哨衣裳，嘴角一抽，“算了，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