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皇嗣

封妃大典的主角都已經離開了舞臺，餘者留下來也沒有什麽作用，徐鄭看看徹底黑了臉的冷玥，略笑了笑，随即動身回宮。

若是可以，冷玥必定會想辦法撕裂那張笑臉，可惜，她是皇後。

慢慢走下臺階，冷玥掃了一眼安玲珑，什麽話都沒有說，但安玲珑卻明白得點頭，轉身跟在其身後。

上官明明與鄭之容對視一眼，略微皺眉，

“安玲珑竟然真的攀上了皇後，難道她還沒人請冷家與安家已經勢同水火了嗎？如此作态，豈非是将自己置于整個安氏的對面。”

鄭之容表情不變，淡淡道：“或者，你應該說，安玲珑從未考慮過自己的家族。”

“一心只在乎自己嗎？”上官明明薇薇冷笑，“混成個裏外不是人，有她後悔的時候。”

不知此間如何，那廂安茹意與宋子安方回飄雪苑，便迫不急待地将身上的頭冠和衣服換下，着了素日的青紗素緞，連披帛都直接扔在了屏風之上。

安茹意揉了下脖子，着實不想動彈，幹脆放任自己在躺椅上假眠。

她在想安廣能，安廣能抱着嫁女的心思來見她，分離的愁緒升華了不應該存在的怨氣，安廣能最後的叮囑更是讓她心裏一沉。

究竟是因為今日情況特殊，還是安廣能心中其實對她有着濃厚的感情……

她有些迷糊了。

宋子安更衣過來，就見她慵懶散漫的樣子，麻煩的裝束雖然卸去，但是那妝容卻還未洗，如此一看，那清淺的衣裳，反而更顯得容華惑人。

食髓知味的少年人忍不住一把将之抱住，深深吻住那張唇，直吻得人雙頰冒紅，嬌喘微微，方才松手。

安茹意嗔他一眼，“你幹什麽？也不嫌累。”

宋子安将人攬住，放在自己膝蓋上，擁着她看向外面的庭院，淡淡笑道：“知道你累，就這樣躺着休息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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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安慰自己，儀典之上，所有人都得端着架子，哭不能盡興，笑不能太明，就連說話都要拿腔作調，是在拘謹得很。

這樣的儀典過後，就如繁華過眼留下了寂靜，未見得就有多欣喜，反而更覺疲憊。

“我在想爹爹，”安茹意好似在自言自語，“爹爹對我到底有多少感情，我……有些疑惑。”

宋子安微微低頭，看着安茹意額間的朱砂，就像殷紅的鮮血一樣，他想了想，道：“你終究是他的嫡女，同府住了這麽多年，總會有些惆悵的。”

安茹意皺起眉頭，“只是惆悵？”

宋子安沒有作答。

安茹意便也不再說話，半晌搖了搖頭，将話題引開，“邱紫姑姑讓我将院子裏的人換一換，只我宮中無人，雖不想麻煩你，但我着實不想有人整日将我的一言一行往外傳。”

“無妨，我會讓謝恒挑人給邱紫，”宋子安扯了下嘴角，“不過要用什麽理由将他們換掉，就要看你了。”

安茹意微微挑眉，“放心，我自己的宮裏，自然不能讓別人拿捏了。”

宋子安笑着點了下她的頭，“這麽自信？萬一有人就能輕易拿捏你呢？”

安茹意默默掃了他一眼，“除非那是我有心叫人拿捏。”無論這個人是誰。

宋子安不以為然，卻未說破，将人摟得更緊，再不說話。

……

坤寧宮中，一站一坐，阖宮內外，盡是寂靜。

冷玥還端坐在鳳座之上，她的脊背還是挺直，目光還是淩厲，但雙眼卻沒有精神，空洞無聲地緊盯着前方。

安玲珑就站在前方，可是她能感覺到，冷玥看得不是她，她只是帶着失神和痛恨地盯着某個方向，而不幸的是，她剛好在這個方向。

許久之後，冷玥卻像是忽然回神，輕笑道：“時過境遷，漸行漸遠啊。”

過了一會，冷玥又才道：“你那個好姐姐還真是有些手段，不過區區一個貴妃，終究也算不得什麽……上次與你說的事，你可準備好了？”

安玲珑頭垂得更低，“嫔妾已經準備好了，皇後娘娘放心。”

冷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到時面對皇帝震怒，你也能堅持住？”

安玲珑心下瞬間揪了起來，沉默片刻卻道：“嫔妾蒲柳之人，不敢高攀皇恩，但若能為皇後娘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是玲珑一生之幸。就算是為了皇後娘娘，玲珑能堅持住。”

再說若真的有了皇嗣，也許……宋子安就能向着她，這也是一件好事。

冷玥嘴角一勾，安玲珑還是道行太淺，用這種方法博取盛寵，宋子安又不傻，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想要靠這件事得到皇帝的喜愛？呵，只怕倒是心中出了厭棄再也沒有別的了。更不要說冷玥尚無子嗣，又怎會容忍她人先于她産下皇子？

不過，有些話自己雖然明白，但決不可說出來。

冷玥看了一眼安玲珑，道：“子嗣一事是國家大事，皇上現下正是容易沖動的年紀，做出什麽事情，也不過是為了一時的沖動。”

“再者，本宮是這後宮之主，子嗣一事也理當放在心上，不過皇上現在對安茹意聖寵正濃，話說的不對，反而适得其反。”

安玲珑附和道：“娘娘說的是，只是娘娘打算怎麽做？若是玲珑幫得上忙，定當竭盡全力幫助娘娘。”

冷玥呷了一口茶，又用帕子輕拭嘴角，“你有這個心事好的，眼下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若是做好的，聖寵一事自然就落在你身上，若是做不好，也有本宮替你擔着。”

安玲珑見狀，急忙跪下，懇切道：“娘娘這可是折煞臣妾了，原本臣妾就是打算陪着娘娘，聖寵一事也斷斷不敢妄想，即使沒有娘娘為臣妾主持公道，只要是娘娘吩咐的，赴湯蹈火，臣妾是在所不辭。”

冷玥微露冷笑，安玲珑與安茹意是姐妹，兩人的關系早就是爛了根的荒草，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她是最好的工具。

安茹意，冷玥站起身，看着窗戶，目光靜靜落在了門口的盆栽上。

化開正豔，可總也有凋零的一天，這是皇宮，誰又能夠長盛不衰呢？

如今恩寵多大，今後便有多深的仇，就像自己。

“安茹意，本宮都有些憐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