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玉簪

“傅——傅公子······”

段慕鴻難得的結巴了。她皺眉望着傅行簡,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要丢光了。

“段公子,”傅行簡也學她,說的拿腔作調。“段公子堂堂男兒,怎麽一下山就直奔着婦人頭面來了呢?莫不是——”

他沖着段慕鴻做出無辜神态,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眼底卻又是掩飾不住的笑意,看的段慕鴻很想揍他一頓。

“在下看這簪子精美,心中賞識,所以——”段慕鴻振振有詞道。

“慢着,”傅行簡舉起一只手打斷她,喉嚨裏的笑聲幾乎快要突破嗓子眼溢出來:“我記得段公子好像沒有妹妹吧?吉祥小哥的胭脂是買給妹子的,莫非段公子的簪子也是買給這位妹子的?這位妹子······好福氣啊!”

看樣子他已經暗中尾随了好一會兒了·······自己居然沒發現!真是大意了!

段慕鴻握緊了拳頭,咬着牙從嗓子眼裏擠出一聲笑道:“非也,在下買這根簪子·······”

傅行簡勝券在握的雙手抱胸,對着她笑出一口白牙。

“在下買這根簪子,是給在下未過門的妻子準備的。我看這簪子大方端麗,就想買下來拿回去收好,等日後妻子過門了,再将這跟簪子贈與她,以表達我對她忠貞不渝的情——誼——。”

段慕鴻說的字正腔圓,口齒清晰。除了嗓子啞之外,這番話堪稱好男人示範模板。

傅行簡的笑容一下子凍在臉上了。

回過頭去準備讓老板把簪子包起來,段慕鴻嘴角不易察覺的揚了揚。傅行簡愣在後方,忽地大喜過望的擠上來大笑道:”老板!你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拿西貝貨騙人!”

傅行簡劈手從老板手裏搶過那根蝶戀花簪子,一揚手舉的高高的不讓老板碰到,口中得意的說:“方才我都觀察你和你的簪子好一陣子了!你說你這簪子叫什麽名頭來着?”

“這位客官,您若是再不自重咱可就要喊人了啊!”老板生氣的沖着傅行簡嚷嚷。傅行簡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喊啊!反正賣西貝貨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敢當着我的面當着大家的面再說一遍,你這根簪子叫什麽嗎?”

“說就說!怕你啊?”老板怒道。“兔崽子你給我聽好了!這簪子叫做蝶戀花鎏金嵌寶白玉簪!白玉造的!你要是有個閃失把它給戕了,你賠得起嗎?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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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鎏金啊?”傅行簡看看手裏的簪子,嘴角挂着十足的譏诮。“我怎麽瞧着像鍍銅的呢?”

他轉向段慕鴻正色道:“雁希你別聽他瞎胡吹!這簪子絕對不是鎏金的,頂多是個銅的!我知道西域有一種法子,能把熟銅的顏色弄得金燦燦的像金子一樣,這絕不是金的!還有這玉,也不是上品白玉,玉的質地太粗,只是打磨的光滑瞧着像好玉,它——哎喲!”

說時遲那時快,老板一下子跳起來沖着傅行簡伸出手去,他本意是想搶回那根簪子,沒料到卻被反應過來的傅行簡伸腿一絆,一只手抓住傅行簡手裏的簪子後便整個人摔了下去。“啪嚓”一聲,白玉簪磕在他手邊的攤位上,應聲碎了。

“啊·······唉!”老板氣的趴在地上大哭起來,口中大叫:“我的簪子!我的簪子!”

“那簪子配不上你,鎏銅的破石頭簪,呵!改明兒我送你個更好的,保管是貨真價實的金鑲玉!”傅行簡對着段慕鴻說,得意的揚起眉毛。

段慕鴻卻說:“傅行簡,你真煩人。”

傅行簡瞪大眼睛,望着對面神色冷冷的段慕鴻。段慕鴻頓了頓又接着道:“你自以為是,還愛多管閑事,可其實你又能幫得了別人什麽?你什麽都幫不了,你只會給人家帶來麻煩!”

她說:“傅行簡,你不要再煩我了,你真的很惹人厭!”

段慕鴻給了老板十五兩銀子來彌補簪子的成本損失,但同時也告誡老板不許再賣假貨。她已經拜托了聞訊趕來的西樵鎮捕快記下老板,如果他再賣假貨騙人,就讓官府把他抓起來。老板擦幹眼淚諾諾連聲的收拾攤子走人了。又羞又愧的。圍觀人群漸漸散去,段慕鴻不等傅行簡跟過來,便融進人群裏消失不見,像一條回歸深海的魚。

傅行簡很難過。然而更難過的事還在後頭。他父親的一大批貨在西邊被馬匪給劫了。這沒什麽,傅家財大氣粗,被劫一批貨死不了。可問題在于,他爹讓人向當地衙門報官,把貨追回來,還殺了對方三名首領。結果這幫馬匪一氣之下流竄到清河,把傅家老爺傅興齋給綁了!

傅行簡剛一回到書院就接到了這個令人憂心的消息。于是他沒來得及跟段慕鴻解釋,連夜便收拾鋪蓋卷跟着傅居敬和傅家人回清河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西貝貨:就是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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