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節

過年月久遠,自己已經不記得了。

那人是楊混混的小叔,楊保忠。也可以說是龍頭鎮當年叱咤一時的大混子。

當年楊混混在自家門口蹲守女神,他小叔就曾指着他的鼻子罵過:“MD沒出息的玩意,你見天兒跟這守着,人家不理你還是不理你。看上哪個妞提槍就上。把她幹服了,看她敢不理你!”

當然,十一二歲的楊混混還不能完全理解小叔的話,就算真的完全理解了,他的生理構造和心理水平也不允許他這麽做。

楊保忠後來去了深圳,不知道是倒騰買賣還是折騰什麽,總之是聽說發了一筆不大不小的財。

他今年回家,也算衣錦還鄉。當他開着一輛大奔在鎮裏唯一的一條柏油馬路上風馳電掣的時候,用那些老太太的話講:老楊家這小子出息了,當初犯了事,跑起來比狗還快;現在,啧啧,你再看看人家,那就是再來十條狗,拍着馬也追不上了。

程夏沒空去想狗怎麽能去拍馬,她只是納悶,這人怎的就跟自己扯上了關系。

030 嫁個大款

更新時間2014-6-23 21:04:27 字數:1320

35萬成交,程夏被自己親爹給賣了。

程老爹難得抹了一回眼淚,說他活了五十幾年,真是越活越旋。

這話倒是不假。

楊保忠看他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一張大餅臉都快皺成了一個狗不理包子。心裏的氣兒頓時梗塞起來:“唉,唉,我說老程!你這也太過了吧。

二丫頭還沒咋地,你哭個啥?整的我跟那強搶民女的黃世仁似的。你要是不樂意,我大保現在就走。”

見他擡起屁股準備閃人,程爸立刻從指頭縫裏收回了自己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兒:“唉,大保兄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這不是,這不是……”怎麽也得表示個哀傷不是?

楊保忠擡起的半個屁股又瞬間落回了沙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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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十二萬五,你點點。”楊保忠示意他侄子把提包提上來。楊坤很不情願的把一打一打的人民幣放到了茶幾上。

小小的茶幾立刻被粉粉嫩嫩的鈔票占領。

程爸眼裏的精光一閃,又瞬間滅了下去,他忽然吊起了嗓子:“大保兄弟,你這就太見外了吧。咱們都是快成親家的人了,你還真要給我來個分期付款是咋的?”

楊保忠彈了彈煙灰,很閑适的往沙發裏一靠:“老楊,你少跟我扯些有的沒的。”他看了一眼正站在牆角那充當壁畫的程夏:“我不是傻子,你家二丫頭根本就不知道這事,對吧。”

這事還得從一周前說起。

程爸被高利貸追債差點主動申請看守所的免費午餐,急中生智的他老人家準備破釜沉舟做最後一搏。

棋牌室正在舉行一年一度的“賭神大會”,照理說程爸這種欠了一屁股債的選手已經沒有資格參加,可他硬是憑着一張二十多年在棋牌室混跡的老臉謀得了一個“編外”的友誼争霸賽資格。

前幾局還算順利,程爸畢竟經驗豐富,連連打敗了好幾個外鄉來的土小子。

他好容易躲過了高利貸的搜捕,把兜裏的錢捂熱乎了。可做人就怕一個“貪”字,賭徒尤其如此。

程爸打算來個大的。

他把自己姑娘給壓上了。

這事究竟怎麽發展成這樣的,已經無據可考。有人說老程頭早就有這個想法,見天兒的給他姑娘介紹對象,啥也不問就問人家能出多少彩禮;還有人說老程頭真是被高利貸逼的,人家已經放了話,半個月之內,再不還錢,一天拆他一個零件。

怎麽個來由不用管了,總之最後程爸勾搭上了楊保忠。

他一共欠高利貸25萬,那天手氣不好又輸了楊保忠10萬,于是最終敲定的成交價是35萬。

也就是說,楊保忠實際上只出25萬,程爸做的也是一個過路財神。

他其實心有不甘。老二學習好,長得好,方圓十裏也是響當當的人才。他本來打算着程夏能在省城給他尋覓一個富二代女婿,讓他下輩子衣食無憂呢。

他也是實是沒辦法了,這話是真的不假。那幫高利貸夜裏給人套個塑料袋,拉到城鄉結合部一頓爆打的事兒一點也不新鮮。

他怕挨打,也顧不得讨價還價了。現在誰能把錢給他還了,讓他跪地管人叫三聲親爹都行。

楊保忠今年35歲,身體健康職業不詳。雖說他名聲一直不咋地,但好在還頂着一個未婚青年的稱號。青年不青年的程爸沒想那麽多,反正楊保忠比他自己年輕,他感覺也不算太虧了自家老二。

而且人家楊保忠那是開着大奔回來的。大奔是什麽?除了下雨那幾天從省城開來的那輛像吉普一樣的外國車,這大奔絕對是百年之內龍頭鎮出現的最高檔的座駕了。

于是他更感覺自家老二不虧。好歹嫁了一個大款不是?

031 賣虧了

更新時間2014-6-24 21:07:53 字數:2066

“爸,你賣虧了。”程夏的聲音不大,但卻猶如蒼蠅堆裏亂入一顆殺蟲劑,“嗡”的一聲之後只剩下了出奇的安靜。

她走到飲水機那,接了杯清水來喝。喝完了,還很禮貌的問大家要不要續杯。

“爸,你知道一個合格的同傳一個月能搛多少嗎?”程爸一臉茫然,估計他連同傳(同聲傳譯,程夏的主修專業)是什麽都不知道。

她繼續解惑:“不說同傳了,就說一個合格的翻譯吧。以現在的市價來算,從我們學校走出去的,只要年級排名在前五十的,年薪十萬不算多。”

“爸,你知道我成績怎麽樣嗎?”

“……”

程夏笑了笑,低頭喝水:“爸,你知道我還有幾年畢業嗎?”

“……”

程夏的笑忽然斂回了水裏,眼裏是說不出的落漠:“爸,還有兩年,只要兩年。兩年過後,我至少一年能給您帶回十幾萬……”程夏的估算還算保守,以她年級第一的成績來看,只要肯吃苦,肯下功夫,進級的臺階可以是跳躍着進行的。

她的眼裏滲出淚來,聲音也跟着哽咽:“爸,我二十二歲畢業,可以一直工作到六十歲。就算一年十萬,三十八年,三百八十萬……”

她擡起頭,淚水縱橫在臉上,擠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您看,這買賣是不是虧了……”

……

“我說…”“你……”程爸和楊保忠同時出聲,兩個人還未進行下文,一陣緊促的敲門聲灌進了人們已經習慣了安靜的鼓膜。

這不是程夏第一次看到這些高利貸,但他們此次的裝備還有氣勢都明顯上了不止一個臺階。

幾個渾身刺青的壯漢拎着兩個特大號的油漆桶,進了屋根本就沒和任何人說話,直接照着牆壁就是一通亂潑。

紅色的油漆順着白色牆壁朝下滑。伴随着男人的求饒女人的號叫,程夏恍然間愣了神。

痛快!

瞬間過後,她只想到了這兩個痛快的字!

她翹起一側唇角,看着那鮮血一樣的液體在室內橫流。淚水模糊了眼睛,她順着飲水機朝下滑坐到了地板上。她把頭埋進膝蓋裏,再也不想克制,“哇”的大哭起來。

高利貸收了茶幾上的錢,“啪”的一聲拍了一把砍刀在上面:欠債還錢,沒的說。拿不出錢,今天就讓程老頭兒見識見識真正的血淚橫流!

程夏腦袋埋在膝蓋裏,外面的一切都是嗚嚕嗚嚕的。那些人大呼小叫,旁的她沒聽清,只聽到“血淚橫流”四個字。

她忍不住擡起頭來,想看看是誰這麽有文化,竟然說出了這麽一個惟妙惟肖,這麽貼切應景的詞語。

那大漢見程夏看他,似哭似笑,忍不住朝對面的鏡子掃了一眼,左右照了照。他甚至還張開嘴檢查了自己的牙縫,想看看是不是中午的韭菜盒子糊上頭了。

他瞬間的窘相逗得程夏“呵呵”笑出了聲。笑完了,她又把頭埋進膝蓋裏。

光頭大漢被一個小姑娘嘲笑,臉上有點挂不住。剛才的氣勢忽然削減了大半。他咽了口唾沫,想朝程夏瞪眼珠子。再一看,人家小姑娘早就縮成了一團兒。

他朝着手裏吐了口唾沫,把那把砍刀拿起來放在手上掂了掂,“咔嚓”一聲,茶幾斷成了兩半。

程媽“嗷”的一聲昏了過去,程爸吓得一個哆嗦,不一會兒,腿間有細流湧出,腳下濕了一片。

他看看壯漢,忽然間想起了什麽,一下子朝着楊保忠撲了過去:“大兄弟,你行行好。”

他一把将程夏扯了過來:“剛才老二的話你也聽到了。你娶她,只有好處,沒有半點壞處。就算老哥我求求你了。

都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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