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再來一次,她又怎麽可能栽在同樣的地方。
鈴蘿眼底溢出笑意,甚至扭頭看向一旁的容弦與大長老,開口時,話裏滿是嘲諷的笑:“不、是、我。”
一字一頓地說完,三緘無事發生。
“不可能!”容弦憋紅了臉,“絕無可能!錦苑分明就是你殺的!我看見了!”
“你這是在質疑三緘嗎?”穆橫天冷眼看去,“既然三緘沒有反應,說明鈴蘿沒有說謊,人不是她殺的。”
“掌門!長老!我沒有說謊,真的是她!”容弦急忙去看身邊的大長老。
穆橫天在看他,範堂主也在看他。
東島天極的人都在看他。
雲守息立在鈴蘿身前,神色淡淡,立場态度卻已明顯。
逍遙宗跟東島天極交惡絕對讨不到什麽好處。
大長老咬牙道:“剛才她敢當着諸位的面對我門下弟子動手一事又如何?”
穆橫天道:“目無尊長,擅自出手,當罰。”
他瞥了眼雲守息,說:“帶她去黑水洞,領水刑十五日。”
三緘問話的結果不同,刑罰卻跟以前一樣。
只是三十日變成了十五日。
掌門是真的讨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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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蘿在心裏嗤笑聲,任由戒律堂的人把她帶走。
雲守息道:“三緘問話結果已出,大長老剛才的問題也解決了,若是沒事,還請諸位早些回去,莫要誤了弟子修煉,和查找真正兇手的時間。”
不客氣地趕人下山。
大長老心中雖有怨,卻不敢當着雲守息的面發。
他黑着臉,沉聲道:“今日多有叨擾,我們這就走,告辭。”
穆橫天說了句場面話,領着人散去。
穆雅跟在他身旁,眼角餘光卻看向鈴蘿被帶走的方向,輕輕挑眉,神色略顯幸災樂禍。
“小雅。”走在身邊的父親忽然開口問道,“她方才使用櫻喜種靈時,你察覺到了嗎?”
穆雅被問的一愣,壓了下眉頭,有些不情願地回:“沒有。”
“這人天賦在你之上。”穆橫天道。
穆雅聽着更不舒服了,冷哼一聲。
穆橫天同她漫步走在夜色下,低聲道:“先前聽諸位堂主與弟子談論她時,我以為只是守息教導比前兩位徒弟更加用心,今日一看,鈴蘿的确與衆不同。以她的資質,再過兩年,長老之下無敵手。”
“爹,有你這麽當着女兒的面誇別人的嗎?”穆雅不滿道。
穆橫天寵溺地笑了下,“爹只是提醒你,要麽你超過她,要麽,讓她為你所用。将來,整個東島天極都是你的,你的同輩或是師兄姐們,那時都會成為你的左膀右臂。”
穆雅微微颌首,驕傲道:“爹你放心,我才不會輸給她一個鄉野丫頭。”
穆橫天點了點頭,卻看了眼黑水洞的方向。
宋圓圓在戒律堂外等啊等,一直等到自家師父出來也不見鈴蘿身影。
範堂主問他:“在這幹什麽?”
“師父,鈴蘿呢?”宋圓圓小心翼翼地問。
範堂主遞給他一杯茶,笑道:“不用等了,她去了黑水洞,受罰十五日才能出來。”
“啊?”宋圓圓驚呆了,“這、這為什麽啊?她犯了什麽錯要罰水刑?”
範堂主搖頭不答,越過他朝前而去:“走吧。”
宋圓圓追上去,鼓起勇氣追問師父,卻仍舊沒能得到答案。
最後他給在外門山下的常霏發了玉聽傳文,告知鈴蘿被罰一事。
起初他們還不知道為什麽,再晚些,發現玉聽弟子堂都在讨論這事:
“我看見逍遙宗的人來了,逍遙宗大長老的孫女被人殺害,來我們天極找兇手的!”
“逍遙宗找兇手一事老早就有傳聞,但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說是兇手混進了天極,是天極的弟子。”
“不是吧!逍遙宗趁機找事啊?”
“晚上掌門跟三掌門都去了戒律堂,我還看見範堂主把鈴蘿帶進去了……”
“知情人透露的消息,某位天才師妹就是逍遙宗找的兇手。”
“現在這師妹已經被關黑水洞受罰了。”
“哈?她就是兇手嗎?”
“不是兇手為什麽還要被關黑水洞受罰?”
“……”
鈴蘿殺了逍遙宗大長老孫女被罰一事,悄悄在衆天極弟子周邊傳開,這夜還沒結束,已是人人皆知。
宋圓圓看傻了眼,去問範堂主:“師父……真是鈴蘿嗎?”
範堂主這才道:“我用了三緘,她說不是。”
“既然不是她殺的,那為什麽還要罰她啊?”宋圓圓不能理解。
範堂主笑眯着眼,捧着茶杯道:“目無尊長,擅自出手。”
“何況,這是掌門罰的。”
可不是我罰的。
鈴蘿被送進黑水洞時,褪下了白金繡紋的門服,也被繳了櫻喜。
天上繁星閃爍,難見月色。
黑水洞在娑婆界山谷後方,風吹過時能聽見那古怪的嗚咽聲,周邊樹木枝葉也随之沙沙作響。
一只聖靈鳥站在樹冠頂端,正優雅地梳理着它的羽翼。
鈴蘿進去時看了它一眼,眼裏掠過笑意。
洞內漆黑一片,越往裏走,才見點點星火,洞裏面最深處是一片寒潭,很大,洞頂被砸碎一小圈,日月星光從上空墜落在寒潭的最中心。
水面開滿了嬌豔的睡蓮。
鈴蘿被押送着走進寒潭,水深,寒冷徹骨,讓她小腿打顫。被縛靈鞭傷了那一下,她本就身負陰寒之傷,現在又入此寒潭,簡直是雪上加霜。
她咬着唇,未吭一聲。
入水後,手腳都被水中的鐵鏈纏繞着鎖住。
“十五日刑滿,這卷神鎖會自己打開。”
這是戒律堂的人離去時說的最後一句話。
鈴蘿擡起手,看了看手腕上雪白細長的鎖鏈,它身上還流動着一股水流,柔軟卻又堅韌,世間無任何之物能将它斬斷。
她又低頭看向水面。
身邊蓮葉碧綠,水光清澈,等一會,這卷神鎖會将她拉扯到水底淤泥之下,進入無邊黑暗,到時候什麽也看不見,只能感受着淤泥和水流在你身體緩緩流動,發不出聲音,進入溺水窒息,反反複複經歷生死邊緣。
這也罷,你卻能在黑暗中聞到淤泥惡臭,感受着它們融入你的骨血,攪亂靈脈受寒苦與痙攣之痛。
讓你感知着身體被整個碾碎,自己也成為了一灘惡臭的爛泥卻無法阻止。
這就是戒律堂的四大酷刑之一,水刑。
鈴蘿輕聲嘆息,往水裏下沉些許,只露出個腦袋,長發在水中溫柔地四散開。
自己改變有什麽用呢?
別人可不會。
她利用禁法共生靈轉移了三緘的認知,躲過了它的逼問,卻依舊逃不過要被罰水刑。
就算穆橫天知曉人不是她殺的,也不願對她手下留情。
在她重生後就考慮到今日審訊一事,于是開始修煉共生靈一術。
共生靈能駕馭他人活物五感,彼此共通或互換。
她要做的就是在三緘審問時,用比三緘更快的速度替換成她操控的共生靈一物來讓三緘判斷。
當她回答不是時,三緘困住的是被共生靈操控的聖靈鳥,聖靈鳥的确沒殺錦苑,自然無事發生。
這做法十分大膽。
因為是要在雲守息與穆橫天這等當今修仙界最頂端的人物眼皮子底下使用。
更別提當時的雲守息對她還是全神貫注着。
可鈴蘿還是做到了。
她對共生靈一術的造詣,早已在雲守息之上。
只是平時修煉不能在青石坊內。
因為青石坊的結界擋住了天極任何一只聖靈鳥進入。
雲守息似乎挺讨厭這鳥的。
于是她偷偷出青石坊修煉,還得防着被雲守息察覺,為的就是今日,當範堂主再次用三緘審她時能完美避開三緘的能力。
畢竟就她現在的身體和力量,也不想再來一次水刑。
偏偏穆橫天不放過她。
背上縛靈鞭的傷一抽,疼的她倒抽一口涼氣,同時卷神鎖暴動,咻的一下将她拉入水中。
鈴蘿往下沉入,沒入那無盡黑深的淤泥中。
鼻腔被灌入水與泥,五髒六腑都在抽搐,陰寒之息在身體每一處暴走,疼的她忍不住張嘴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盡管如此,她的右手卻掐着一個靈訣。
黑水洞外樹冠頂端上的聖靈鳥梳理完羽毛,展翅而去。
它飛過內門,到外門,又下山去,看見了遼闊的大海,也看見了燈火長龍的城池,如此輾轉着,來到一家客棧。
逍遙宗的人離開天極的速度可謂是飛快。
大長老生怕自己多待片刻就會忍不住沖進去殺了鈴蘿。
容弦跟在長老身後上樓,還在碎碎念:“真的是她,我沒有撒謊!那日是我跟錦苑一起回來的,我親眼看見了!”
“既然是一起回來的,那為何她只殺了錦苑,卻沒對你動手?”大長老沉聲道。
容弦縮了縮脖子,“當時下了雨,我去給錦苑拿傘,回來就看見……”
大長老冷着臉,嘭的一聲關門進屋。
被關在外邊的容弦皺巴着臉,身旁的師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睡一覺吧,這事已定,別多想了。”
容弦不服氣道:“就因為她是叄息真君的徒弟就算了嗎?殺人償命!對了,還有她妹妹,鈴蘿這麽在乎玉芝,我們就說找到了玉芝的屍體,她肯定會為了玉芝不敢說謊!”
“行了吧容弦,我們去哪找屍體啊?”師兄們有些不耐煩,推開他走了。
容弦滿臉不甘,推門進了屋,卻發現窗戶開着,夜裏冷風呼呼往裏邊灌。
他走過去準備把窗關上,忽見一束藍光急促掠過,朝自己撞來,吓他一跳往後摔去。
“哎喲——”容弦感覺脖子被咬了一口,尖銳的疼,伸手摸了把,卻不見血。
“什麽東西?”
他嘀咕着,擡首卻見一只藍色的聖靈鳥站在窗棱上歪頭看着他。
見是天極的聖靈鳥,容弦氣不打一處來,立馬爬起身朝它揮舞:“滾滾滾!看見你就煩!滾!”
他趕走聖靈鳥,啪的一聲将窗戶關上。
容弦側身時,脖頸處有黑色的咒印一閃而過。
聖靈鳥飛至半空,哀鳴一聲墜落在地,吐血而亡。
鈴蘿與它斷了聯系,浸泡在黑沉的淤泥中,身體被碾壓着,卻不合時宜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25 01:29:00~2020-04-25 18:29: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glirid 5瓶;難以言喻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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