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勾/引

正如顏絡一眼看見宋淩一般, 宋淩也一眼就看見人群之外的顏絡。

她面含微笑朝顏絡走過去，清亮的眸子凝視着顏絡，輕聲道：“顏師妹, 好久不見。”

宋淩向來極少這般溫聲細語地跟他說話。顏絡怔愣了一下, 他想問宋淩怎麽了, 又忍住，只是呆呆地看着宋淩, 喊了一句：“師姐。”

宋淩朝他微笑着點了點頭，推開顏絡身後親傳弟子修煉室的門, 往屬于自己的修煉室走過去。

顏絡本來已經準備離開, 此時看着宋淩的背影他眼中閃過片刻的迷茫。他跟在宋淩身後, 等宋淩準備開門的時候, 他恢複鎮定。

顏絡眸光閃了閃, 伸手覆上宋淩纖細如玉的手, 旋即側眸對宋淩微笑道：“師姐, 三個月不見，我甚是想你。不知道我能否進你的修煉室跟你聊一聊？”

他刻意用指尖在宋淩手背上劃了一下。

宋淩應該甩開他的手的！

然而宋淩只是莞爾一笑, 颔首道：“好。”

顏絡眸光冷了下來, 在宋淩試圖拉開修煉室門時, 如鋼鐵般按住宋淩的手，悍然不動。

“嗯？”宋淩側眸, 疑惑地看着顏絡, “怎麽了？”

“沒什麽。”顏絡驀然笑了, 他低頭上下打量一番宋淩, 啧啧稱奇道，“三個月不見，總感覺師姐和往日有幾分不同。”

“是嗎？”宋淩也是笑。

雖然顏絡剛才阻止她推開修煉室的門，但她一點也不着急。此時她就站在修煉室外，不急不躁地看着顏絡。

偌大的親傳弟子修煉場外室只有他們兩人。

“師姐怕是不知道，師姐不在的這些日子，鳳永逸想方設法将鳳師弟保出來，随後那些北原修士也就請行離開。師姐的那個朋友，戈南也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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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宋淩問道，語氣不鹹不淡。

顏絡垂眸，黑漆漆的眸子清冷無欲：“因為是師姐的朋友，所以我饒了他一命。”

“顏師弟這說的是什麽話？”宋淩笑了笑，“我在的時候，顏師弟冒充我殺了戈南，可以擾亂視線，讓師尊不再把精力放在你身上。我若是不在，顏師弟殺了戈南，是自找麻煩，跟他是不是我的朋友有什麽關系？”

顏絡垂眸凝着宋淩，目光深沉，半晌，開口道：“師姐，要不要去我的修煉室坐坐？”

“好啊。”宋淩沒有拒絕。

顏絡的修煉室陳設十分簡單，除了必備的茶幾桌椅，和茶幾上擺的一把棕黑色古琴，什麽都沒有。

顏絡見宋淩的目光落到那把琴上，便走過去在琴弦上随意撥動幾根，低沉古樸的樂音傳來。

“閑着沒事的時候，我會彈奏幾曲。”顏絡說着，坐下來手指在琴弦上撥動。

他前奏還未彈完，宋淩就一手按在五根琴弦之上，阻止顏絡的彈奏。

顏絡擡起頭，宋淩眼中倒映着他不解的目光，她眼眸含笑道：“顏師弟，這《點陣破魂曲》，可不是誰都能聽的。”

顏絡沒想到宋淩居然還懂樂理，他以前閑來無事時跟樂修學過幾年樂修，這次本想借着琴音探聽真相，沒想到會被宋淩發現。

顏絡眸光微動，長長的眼睫擡起，探究地看着宋淩。

修煉室位于室內，四面盡是牆壁門框，沒有窗戶，靠着器修煉制的燈器，讓室內亮如白晝。

顏絡修煉室的燈器正好位于桌幾上方，宋淩和顏絡的影子垂落地面。

顏絡手從古琴上離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清漆茶幾。

宋淩目光不變，任由他信手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

樂修樂修，不是非要倚仗樂器才叫樂修，但凡能發出聲音的東西，他們都能利用。

“你到底是誰？”好一會兒，顏絡确定眼前之人不受自己的影響，頗為遺憾地問。

緊接着，他語氣肯定：“你不是她。”

屋外，雷聲驟然滾滾而來，随後，是暴雨洗刷地面的聲音。

宋淩斂眸悠然一笑，郎聲道：“顏師弟說笑了，我不是她，我又能是誰呢？”

她擡起眸，眼中紅光盈盈，妖異美豔。

顏絡呼吸一滞，胸口悶疼，一口濁氣郁結于心。

他驟然起身，一把抓住宋淩的手，厲聲質問：“她怎麽了？”

他們隔着茶幾，遙遙相視。顏絡看清她眼中的譏諷與氣定神閑，而宋淩也看清他眼中一瞬間的慌亂。

“顏師弟，你既然已經抓着我的手探過我的神識，就應該明白，我就是她。”

正如當然宋淩在百丈瀑沒有察覺顏絡的異樣一般，此時顏絡也沒有發現宋淩神魂的異樣。

顏絡沒有說話，他手看似随意擺放，卻死死扣在宋淩的命門上。

宋淩笑意加深，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顏師弟，我勸你最好放手。”旋即，她目光落到顏絡壓制着她手腕的手上。

顏絡眉頭緊鎖，保持沉默。

宋淩毫不猶豫，心神一動，儲物袋中的匕首出現在她的左手。她拿着匕首，緩緩地移到顏絡扣着她手所處桌面的上方。

顏絡擡了擡眉，面色疏冷，警告宋淩道，“這種凡器，傷不了我。”

他話音未落，宋淩拿着匕首的左手就狠狠刺下。

刺啦！

匕首穿透宋淩的右手。

她這一下極為用力，匕首直接穿透整只手掌，直接插/進桌面。鮮血洶湧地流出來，順着茶幾往下滴，而宋淩跟毫無察覺般，毫不留情地将匕首拔/起，随後，又準備落下！

顏絡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左手，眼中閃過心慌，怫然道：“你瘋了？！”

宋淩眉眼淡淡，仿佛那個被紮穿掌心的不是她，微微笑道：“顏師弟，我再說一遍，我勸你最好放手。”

顏絡恨恨地看着她，嘴唇痙攣地顫抖起來，咬着牙一字一句擠出牙縫：“你就是個瘋子！”

他緩慢地放開抓着宋淩的手。

宋淩毫不在意，她暢快極了，搖着頭惬意地說：“顏師弟，我提醒你了，是你不聽話。”

顏絡面色發冷，但看着宋淩把玩在左手的匕首，卻又不敢說重話，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刺激得眼前這人發瘋，只是眼中的寒意仿佛在說：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宋淩很是詫異，挑眉不解地看着顏絡。她眨了眨眼，眸光湛亮，沖着顏絡盈盈一笑：“顏師弟，是說喜歡我，不是我說喜歡你，當然應該是你聽我的，對吧？”

顏絡皺眉，正想呵斥宋淩這說的算什麽，就見宋淩眼眸微垂，執着匕首，刃尖在自己的右手手腕處比劃。

千言萬語被吞入咽喉，顏絡沉着臉，悶聲道：“對。”

宋淩這才展顏一笑，收起匕首，笑嘻嘻地跟顏絡說：“顏師弟，這才對嘛。你看你要是早聽話，我也不用受這番苦。”

她說這話的時候，右手手掌在不停地流血。

顏絡被那鮮豔的紅色刺傷了眼，撇過臉，嗓音沙啞：“把血止住。”

宋淩笑嘻嘻不說話。

顏絡語氣加重：“快點！”

宋淩立馬舉起匕首。

顏絡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淩，卻見她态度堅決，他不由放緩語氣：“止血吧，算我求你。”

宋淩這才滿意。她收起匕首，不過半天也沒見她動用靈力。

顏絡疑惑地看向她，她這才歪頭解釋：“顏師弟，我忘了怎麽止血了。我記得你不是很厲害嗎，那麽大一個窟窿一下子就恢複了，你也幫幫我呗。”

她比劃了一下，鮮血順着她白皙如玉的手指落到衣袖上。

顏絡目光盯着茶幾上那幾滴血漬，垂眸淡淡道：“我沒辦法幫別人治療。”

宋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顏絡站起身，抓住宋淩沒有受傷的左手，冰涼的指尖摩挲着宋淩的手腕，沉聲道，“去藥宗。”

宋淩沒有拒絕，由着顏絡拉着自己穿過修煉場，引來所有弟子的圍觀。待出了修煉場，她才懶懶掀起眼皮，“顏師弟，我忘了怎麽禦劍。”

顏絡差點被她氣笑，她要是真忘了怎麽禦劍，又是怎麽跟着去轉生殿接她的玄天宗弟子回來的。不過這種時刻，他也懶得跟宋淩計較，直接召出靈劍，朝宋淩伸出手：“上來。”

他生怕宋淩又要找什麽借口，好在這次宋淩沒有為難他，兩人很快抵達藥宗。

宮夢澤邊替宋淩治療邊咋舌問道：“你才剛回來，這是怎麽傷的？”

她看出來宋淩右手怕是被匕首一類的利器所傷，而且毫不留情，差點連筋骨旁的靈脈都直接刺斷。

普通的傷也就罷了，若是靈脈斷了，修複起來可就麻煩。就算能修複好，短期內右手使用靈力也不可能恢複如初。這對右手用劍的劍修來說簡直是致命打擊。

顏絡站在一旁，黑着臉什麽話都沒說。

宋淩倒面色輕松，毫不在意地說：“是我自己拿匕首捅的。”

宮夢澤面露古怪，她不信宋淩的話，于是懷疑地看了看顏絡。

那表情，直接拿宋淩回來後唯一跟她獨處過的顏絡當懷疑對象。

顏絡臉色更黑，黑得幾乎要滴水。

治完傷，顏絡再把宋淩送回去。

夕陽金色的餘晖下，顏絡凝視着宋淩的影子，目光晦澀，嗓音嘶啞：“她……到底怎麽了？”

宋淩倚門輕笑：“顏師弟，我說過，我如果不是她，我又能是誰呢？”

顏絡定定地看着她，許久輕輕搖頭，聲音略低但足以讓宋淩聽清。

“你不是。”他悵然而肯定地說。

“我是！”宋淩堅定地說，她緩步下了臺階，走到顏絡面前，擡眼直直看着顏絡，“我說我是，我就是！顏師弟，不要反駁我，否則你會後悔的。”

顏絡站在原地，心髒像是被人攥緊一般，一陣劇痛。

“顏師弟，你到底是多喜歡我，表情才這麽痛苦？”

宋淩順着顏絡的下巴撫摸到脖頸，似笑非笑地說完這一句，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顏絡木頭一般地站在原地，跟生了根似的，許久才低下頭心情沉重地離開。

宋淩突如其來的異常，打破了他穩操勝券的心。

他不知道這一切的發生到底是因為什麽？

是宋淩在裝？是走火入魔？還是旁的什麽？他看不真切。

而廂房內，宋淩有幾分不解，問墨邪劍：“這樣真的能挑起顏絡和瞬之間的鬥争嗎？”

早在會玄天宗之前，他們就商量好，要利用瞬的那只幼崽，盡量挑起顏絡和瞬之間的鬥争。可宋淩卻看不懂它今日這一連串動作。

墨邪劍垂眸解釋：“只有先讓男人為你讓步一點，日後才能得寸進尺。就算他的理智知道這是不對，他的情感也會蒙蔽他。”

“這就是所謂的‘小作怡情’？”宋淩問。

墨邪劍：“嗯。”

宋淩嘆為觀止，忍不住感嘆：“果然還是男人了解男人。”

“……”墨邪劍：“我不是男人，我只是一把劍。”

刻板正直又善良，卻被主人委托勾/引男人的重任。

宋淩微微一笑。

第二日一早，顏絡就趕往修煉場。他知道依宋淩的習慣，清晨收拾完第一件事，就是來修煉場修煉。

然而這次他失策了，直到日上三竿，宋淩才姍姍來遲。見到顏絡，她還微笑地跟顏絡打了個招呼：“顏師妹，早啊。”

顏絡站在原地，目光陰沉。

自從他加入玄天劍宗那日起，三師姐就算生病，也從未在卯時後才到修煉場。而眼前這個宋淩倒好，都快到巳時，這才不急不慢地趕過來。

顏絡沉默不語，宋淩也不在意，笑意盈盈地往修煉場走。

“宋淩，你終于出現了！”就在這時，一道飽含恨意的聲音傳來。

宋淩轉身，就看見鳳宥鳴渾身散發着怒氣朝自己快步走過來，眼含恨意：“當日你意圖殺我也就算了，還在紫微峰污蔑于我。今日，我定饒不了你。”

他仗着自己金丹修為，毫不掩飾地散發屬于金丹修士的威壓，試圖讓宋淩恐懼。

然而宋淩毫無異樣，只是饒有興趣地哦了一聲，随後擡眉好奇問：“怎麽饒不了我？”

鳳宥鳴冷笑：“你要知道，連鳳永逸他也不過二十五歲才結丹，而我如今二十四歲，已身負金丹修為，是當今修真界最年輕的金丹修士！我勸你現在跟我磕頭道歉，我興許還能原諒你曾經所做的一切。畢竟你就算再努力十年，二十年，也達不到我如今的高度！”

“興許？”宋淩玩味地笑了笑，“那就是不原諒？”

鳳宥鳴緊閉着唇，冷冷地看着宋淩，沒有說話。

雖然在鳳永逸的介入下，他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司景真人相信他沒有被魔修奪舍，将他放了出來。可是因為他一直說不出到底是誰救得他，所以司景真人一直對他态度冷淡，更是完全不相信他說是宋淩将他推入崖底的那些話。

他主動提出用掌門金令自證，司景真人卻冷笑他明知道掌門金令一年只能用一次，之前為了調查他的“死因”，已經用過一次。此時他提出用掌門金令自證，簡直是賊喊捉賊，混淆視聽。

鳳宥鳴憋屈。他雖然被放出來，也得以繼續待在玄天宗，但是司景真人的信任，他親傳弟子的身份，全部失去。

——哪怕，他是這修真界最年輕的金丹修士。

鳳宥鳴至今還記得他告訴司景真人他已成功突破金丹，讓他宣告修真界時，司景真人眼中只有懷疑，甩了甩衣袖，冷聲道：“誰知道你用了什麽辦法迅速提升修為到金丹？我若真替你宣傳出去，到時候真相揭曉，丢的豈不是我玄天宗的顏面。你若想要你修真界最年輕金丹修士的身份，回你的北原鳳家去！”

鳳宥鳴怎麽可能回去。先不說亘海尊者還在崖底等着自己去救他，光是他已服過靈域丹，回到北原想恢複金丹修為至少得再服用兩年靈域丹，他就不可能回去。

兩年……就算他恢複金丹修為，也不是最年輕的金丹修士了。

畢竟，鳳永逸二十五歲就擁有金丹修為。

他之所以這邊事事不順心，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宋淩！

鳳宥鳴飽含恨意地看着宋淩。

“別拿你的狗眼看我。”宋淩笑了笑，還沒待鳳宥鳴反應過來，她一瞬間出現在鳳宥鳴身後，随後，墨邪劍鞘狠狠地抽在鳳宥鳴腰部。

鳳宥鳴腰部驟然受到重擊，疼得身體彎曲成蝦，差一點摔倒在地。

“你！”鳳宥鳴怨恨的目光看向站在身後的宋淩，卻一不小心瞥到不遠處的熟悉的身影，如遭重擊，“四、四師姐，你怎麽也在這？”

剛才第一眼看到宋淩，他太過憤恨，根本沒發現站在一旁的顏絡。

顏絡目光複雜地看着他們兩人，而宋淩趁着鳳宥鳴發怔，一腳踹在鳳宥鳴的臀部，将他踹到在地。

“你居然偷襲！”鳳宥鳴丢了面子，十分憤怒，連忙祭出自己從南蒼尊者遺傳中得到的法寶，雙手快速結印，“鳳緣決第一式：鳳緣吟！”

空氣中泛起陣陣漣漪，一只火紅的虛化鳳凰陡然出現，長吟着飛向宋淩。

宋淩召出墨邪劍，劍氣一揮，火鳳凰被對半砍斷，落下金紅的火星。

鳳宥鳴絲毫不見慌亂，雙手快速變化，改變結印：“鳳緣吟第二式：鳳緣舞！”

只見原本被宋淩劈成兩半的火鳳凰化成兩只栩栩如生的鳳凰，一上一下，一前一後地沖向宋淩。

這次無論宋淩怎麽劈斬，它們都能在被劈成兩半後瞬間恢複原形，繼續盤旋在宋淩身邊俯沖攻擊。

鳳宥鳴站在遠處冷笑：“宋淩，死心吧，除非我靈力耗盡，否則它們不會消亡的。”

宋淩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墨邪劍往天空一抛，兩只鳳凰争先恐後地用長喙朝宋淩啄去。

下一秒，宋淩和墨邪劍的位置瞬間交換。

兩只鳳凰轉換方向來不及，長喙剛接觸墨邪劍，寒冷徹骨的冰就瞬間将它們包住。

火能克水，也能克冰，但在比自己強大數倍的冰面前，兩只火屬性鳳凰被徹底封印，成了冰中之火。

鳳宥鳴駭然，正準備結印，再起招式，宋淩已經瞬移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輕輕一扭。

“嘶！”鳳宥鳴倒吸一口涼氣，同時聽見骨折的聲音。

鳳宥鳴不可置信地看着此時正冷笑凝着自己的宋淩，是他學藝不精嗎，為什麽金丹期的自己會不是築基期宋淩的對手。

“夠了！”就在這時，顏絡沖上來，拽住宋淩握拳準備狠狠擊在鳳宥鳴臉上手。

鳳宥鳴感動地看向顏絡，自己都不是宋淩的對手，四師姐更不可能是，可就算這樣，她也願意上來救我。

四師姐對我果然跟別人不一樣。

他這邊內心剛感動完，那邊就聽見顏絡皺眉對宋淩說，“師姐，戒律堂的人就要來了，你要真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你就洗脫不掉打傷同門的罪名了。”

鳳宥鳴：“……”

什麽？四師姐攔住宋淩，不是擔心自己受傷，而是擔心戒律堂的人把宋淩抓走嗎？

鳳宥鳴的心碎成渣渣。

然而讓鳳宥鳴沒想到的是，聽到顏絡的話，宋淩點頭稱是，然後趁誰也沒反應過來，往她自己臉上打了一拳。

頂着偌大的拳頭印，宋淩似笑非笑地看着顏絡，問：“顏師妹，剛才鳳師弟突然對我動手，你看見了吧？”

鳳宥鳴頭腦發蒙，一下看看宋淩，一下看看顏絡，似乎摸不着頭腦。

顏絡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鳳宥鳴見狀，放下心來。

宋淩對顏絡的沉默很是不滿，她掏出一把匕首，慢條斯理地塞到鳳宥鳴手裏，随後，握住鳳宥鳴的手，帶着匕首往自己的腹部緩緩移去。

刃尖頂在腹部的衣服上，就在緩緩破開宋淩腹部衣料的時候，顏絡驟然開口。

“我看見了，是鳳師弟對師姐先動的手。”顏絡知道宋淩這番舉動是逼着自己在她和鳳宥鳴之間做個選擇，他眸光沉沉地看着宋淩：“待會戒律堂的人來，我會這樣說。三師姐，滿意了嗎？”

宋淩笑容狡黠，點點頭：“滿意了。”

“顏師弟，我勸你說話跟我客氣一點。”宋淩涼涼地說，“我心髒可不好，手又抖。你要是總是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指不定哪天心情不好，直接把匕首送進胸膛。到時候，你可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顏絡陷入沉默，許久低下頭：“我知道了。請問您想怎麽樣？”

宋淩湊到他面前，認真地凝視着他黑沉沉的眼睛問道：“顏師弟，你是不是真的在乎你師姐？”

顏絡此時頂着一張女人臉，漂亮的臉上滿是暗沉冷厲，語氣卻不得不放柔，“您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