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桎梏(三)

陳吟眼神游離地看着別處,身體有些僵,胸口處與臨淵接觸而産生的麻意竟是越發細密地漸漸蔓延陳吟全身。

半晌後,臨淵輕輕擡起貼于陳吟胸口的掌心,指尖輕輕撫摸着陳吟不再血淋淋的傷口,道:“已好了許多。”臨淵一本正經的模樣并不知他的輕柔帶給陳吟多大的引誘。

陳吟舔了舔嘴唇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緊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臨淵看出陳吟的異樣,關切道:“還疼?”

陳吟眼中隐上一絲淺紅,搖了搖頭。

臨淵見陳吟臉上不再是慘白而是有了幾分紅潤,便開口道:“将衣袍再解開些。”

陳吟倏地睜大了眼睛,帶着滿滿的訝異。奇怪的是他更在意的是若是再解開些衣衫與臨淵肌膚接觸的話他可能是要忍不住的,倒沒有去細想臨淵為何讓他解衣。

臨淵平靜道:“方才一直在為你療胸口上的傷,你肩上的傷還未曾醫治。”

陳吟咬了咬唇,有些心虛地笑着:“罷了吧,那處小傷就不必耗你靈力了。”

臨淵堅持道:“那要我替你解?”

陳吟一時語塞,他看着臨淵堅定的眼神,最後還是緩緩扯開了衣帶将衣襟撩開,頓時洞內的涼意襲到陳吟的肌膚,讓他胸前更為敏感了起來。

陳吟自己解開衣衫,手就不知該放于何處,只是一臉難色,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對臨淵如此坦誠相見。

臨淵見陳吟不再動作,便伸手上前想将陳吟的衣襟拉得開一些。在臨淵将手伸到陳吟面前時,陳吟一把握住了臨淵的手,他沒有直視臨淵,只是有些喘着。

臨淵任陳吟握着自己,淺淺開口:“若不醫治,以你自己之力痊愈是極慢的,還不知曉這地墓中藏有何物,若遇上麻煩,這傷必會拖累你。”

陳吟聞言緩緩放開了臨淵的手,啞聲道:“嗯。”

臨淵先将蓋在陳吟身上的外袍拉了些過來遮住陳吟的右邊袒露的前胸,後又将一手放于陳吟的左肩,另一手緩緩拉下陳吟左肩被劃破的衣衫。他看着陳吟肩上的傷口,這并不是什麽“小傷”,那傷口一樣深得很。臨淵将手覆上那傷口,立即将靈力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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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吟閉目将心中的躁動壓制下去,他有些自嘲,不過是被這呆子碰幾下,他竟會這樣不加自持。過了片刻,他心下的洶湧漸漸平息後,他重新睜開眼睛,看着臨淵,少有的正經。

“白二,你可曾因為誰失過分寸?”

臨淵靜如潭洞的眼底翻起了一陣漾動,“有的。”

陳吟道:“那是種,什麽感覺?”

臨淵盯看着陳吟,和聲道:“此生不換。”

陳吟笑着點了點頭,也未追問,很意外他倒是能有些理解臨淵的那種感覺的。

須臾,臨淵有些失落道:“可他,似乎并不在意。”

陳吟愣在原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與他袒露心事的臨淵。他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開口,他看着臨淵那樣子委屈得快哭了,他伸手拍了拍臨淵覆在自己肩上的手,笑道:“無妨,待此事了結,我替你去同那姑娘講。”

臨淵擡頭看了陳吟一眼,又落寞地低下頭,木然道:“嗯。”

之後兩人都未再說話,臨淵見陳吟肩頭的傷口不再新鮮而有些幹癟之勢,就将陳吟的衣衫穿好了。

陳吟攏了攏前襟,站起身,道:“方才見那地狼所來之處有條暗道,不如前去一探究竟?”

臨淵站起身來,有些擔心道:“你身體可行?”

陳吟将臨淵的外袍從身上取下,遞與臨淵道:“當然行,白得你這麽些靈力,怎還有不行之理。”

臨淵猶豫着接過來了外袍,穿于身上,給自己和陳吟施了淨身咒正衣,才與陳吟一同向暗道走去。

臨淵一手握着陳吟的手腕走在前面半遮着陳吟,一手引着光照亮甬道。陳吟也沒有反抗,他知臨淵是擔心他身上的傷,故而就任憑臨淵牽着緩步向甬道走去。

這條甬道雖說十足的長而且又黑得看不見前路,但是地面倒是平穩得很,想來也是修墓之人有心建之。走了約有幾十丈遠,陳吟看見遠處的石壁上的數只火把。

二人走近,在甬道兩側是石壁之上均是對稱懸插着火把,昏黃的光竟是将這黑郁的地墓照的有些暖意。

待陳吟覺得眼前越來越明亮之時,臨淵停住了步子。陳吟從他身後側出,看見了地上的一合墓志。陳吟俯身看那墓志,訝道:“墓主竟是西陽王?”

臨淵道:“你認識此人?”

陳吟道:“我哪識得他啊,只不過他總是頻頻出現于百姓茶後飯餘之中,我聽過多次了。”他細細品讀着墓志的內容,上面講刻了西陽王的生平,享年等。陳吟搖了搖頭,頗有深意地啧了幾聲。

臨淵道:“如何?”

陳吟道:“這西陽王是先帝承祯異父異母的弟弟。當年承祯的父親看上了一位外族王爺的遺孀,那位王妃便懷着身孕嫁給了承祯的父親,後來生下了西陽王。傳說承祯的父親十分寵愛那位王妃,也愛屋及烏甚是喜愛西陽王,甚至不在意血緣之親在西陽王十歲就封了王。”

陳吟蹲在墓志前,有些玩味笑着:“可是當朝的皇後妒忌那位外族王妃,使計禍殺了她,卻留下了西陽王。”

臨淵看着陳吟,沉聲道:“許是她還有幾分不忍。”

陳吟笑着搖了搖頭,道:“是因為承祯。那皇後心狠手辣卻愛子心切,當年她能留西陽王一條命是承祯為其求情的緣故。”

臨淵未語,陳吟繼續說道:“那皇後機關算盡,卻是敗給了一個‘情’字。她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承祯與西陽王情投意合,早已暗通情愫了。過了不久,承祯的父親因思念西陽王之母心切,郁郁而死,承祯順位登基,加封西陽王為親王。”

“可是皇後垂簾,手把朝政,在她聽聞朝堂之上有流言蜚語時,就動了殺心,她逼西陽王自盡以固承祯之位。而西陽王當真是一片赤誠之心,果然以死示忠。皇後在西陽王死後削其親王之位,開除皇籍,貶為庶人,死後也不得葬入皇陵。”

“然而在此處這荒蕪之地卻見到了西陽王之墓,且這墓志無一不是贊美之言,想來定是承祯瞞着其母,偷偷在此建了此墓,以平西陽之心。”

陳吟說完,負手站在墓志之後的棺材旁,靜靜看着冷棺。

臨淵看向陳吟,靜道:“那方才的地狼如何?”

陳吟轉過身來,道:“我倒是聽說西陽王的生父一族,視狼為神獸,皇族下葬會拿狼骨陪葬。可是今日你我所見卻是活生生的狼犬,這便不可知了。”

臨淵負手而立,“西陽王含冤而死,但是這墓內卻感受不到怨念。”

陳吟拍了拍棺蓋,沖臨淵笑道:“含冤而死不錯,可是卻是為了承祯甘願赴死。”陳吟說着在棺材周邊走着,果然,在某一角落處看見了幾堆還沒有腐化完的人骨,他看向臨淵,道:“你可否覺得地上那處石碑有些古怪,以凡人之力怎麽可能建出一座吃人的地墓呢?”

臨淵道:“是陣。有人在此墓內動了手腳。”

陳吟了然,把冰玉之力交與那男子的人定也是布陣之人了。

陳吟環視墓內,“如今你的仙術被禁,破不了陣咱們該怎麽出這地墓呢。”說着,他突然捂住胸口,一陣痛感莫名襲來。

臨淵大步上前,撩開陳吟的前襟,看那傷口又有些泛紅,便又将手覆上,另一手扶着陳吟的肩膀,緩聲道:“先坐下來,莫再走動了。”

陳吟疼得有些無力,他借臨淵之力坐下,後背抵着石壁。他還真是不知道這寒電竟這等厲害,本以為疼過去就好了,沒想到還會重新再來一輪的。

他腦子裏有很多話想說,比如他想告訴這個呆子沒事,告訴他省些靈力,再跟他道謝,可是他現在只感受到劇痛,再張不開嘴了。

當陳吟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是面對臨淵坐着的,頭抵在臨淵的頸窩裏,臨淵一只手在他胸前,一只手放于他後背攬着他。

陳吟保持原動作沒動,輕聲道:“你将靈力全渡給我,自己怎麽辦。”

臨淵聲音淺淺,“無礙的。”

陳吟拍了拍臨淵的背,道:“怎麽就不是我的法術能克制你呢,這樣要是你受了傷,我就拿念珠把你罩起來,就不怕你好不了。”

臨淵良久都沒有說話,在陳吟又快睡着了的時候,他倒是又“嗯”了一聲。

陳吟迷迷糊糊着,笑着,低聲侃道:“你這個呆子啊……”

陳吟又睡了一覺,他是在聽到一陣巨響之後才漸漸醒了的,後來覺得自己好像飄了起來,他這才睜開了眼睛。他被臨淵抱在懷裏,他們原來坐着的地方已經徹底坍了,以至于與地面相通。

這是從那空洞中傳來兩聲熟悉的聲音,“神座!”“神座,公子,你們還好嗎?”

臨淵看了懷裏的陳吟一眼,擡頭說:“這便出去。”

陳吟意識漸漸恢複,看來那兩位小仙君是将這陣破了。臨淵抱着陳吟騰風而上,到了地面之上。

木華見陳吟又被自家神座抱着,忙道:“公子又受傷了?”

青司有些嫌棄地提醒道:“不受傷的話是怎麽跌進地墓的。”

木華恍悟:“可是,怎麽又傷得這樣重,莫不是那劍上有毒?”

陳吟拍了拍臨淵的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可是臨淵久久也沒有動作,他只能在臨淵懷中笑着對兩位仙君說:“有勞兩位仙君挂念了,那劍并不是甚常物而是寒電,不巧,正克本君。倒是苦了你們神座,在地墓中時,已不曉得渡給我多少靈力了。”

木華聞言倒是意味悠長地看了青司一眼,仿佛在告訴他這就是個好時機,而青司好像看懂了木華的意圖,還來不及阻攔,木華就開口道:“那又有何妨,神座喜歡對公子這麽做。”

“……”

“……”

“……”

青司內心扶額,這天下要不要有這麽笨的人啊!!這是說這話的時機嗎?!

青司怕木華被臨淵給處死,忙道:“神座,刺傷公子的人我們已将他抓住,是否要現在審問一番?”

臨淵點了點頭,懷中依然抱着陳吟,沒有松手的打算。

青司忙拉着木華走掉,生怕他再說些什麽胡話出來。

二人帶着那男子到臨淵跟前,他戰戰兢兢地渾身發抖,也不敢擡頭。

臨淵抱着陳吟,冷然道:“是誰将那劍給你的?”

那人道:“他蒙着面,我也沒看清那是誰。”

臨淵道:“你為聽命于他?”

那人道:“他将我病了十幾年的妻子治好了,告訴我拿着那劍在此處等着,見到四個穿着不凡的人時,便拿着劍去刺那眉間有痣之人,若……若是刺死了,我的兒子便可重生。”

陳吟冷哼一聲,道:“那這地墓是如何?”

那男子慌忙解釋道:“這……這我真的不知了。”

臨淵沒有說話,等着陳吟發話說要如何處置此人。

陳吟擡頭看着臨淵,笑道:“放他走吧。”

臨淵道:“可他傷了你。”

陳吟道:“棋子罷了,再者說,總不能讓你一個神座殺人,放他走便是,日後我定會找出幕後之人,親手了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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