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輕紗微揚,一如以往,只消心中有着難解的煩心事,解慕真便會窩到飄香樓。

普天之下,也唯有在這兒,才能讓她覺得安全些。

任由她靜靜的窩着不作聲,雲斂裳自顧自地做着自個兒的事。

“事情查得怎麽樣了?”終于在靜靜地窩了好一陣子之後,解慕真突然擡起頭來問道。

“查是查好了,只瞧你到底要先聽哪一樣?”這陣子她這個躲在背後的金主吩咐了這麽多事讓她查,讓她疲于應付,賣個關子只不過是她小小的報複。

“先說說何家的事吧!”

前幾天才讓江遠仙來家中鬧騰了一番,只要一想到江遠仙臨去時那憤恨不已的神情,解慕真心中就有一股無法開解的怒氣糾纏。

“看來,何家人是真的惹怒你了。”

“既然人家不想相安無事、互不侵犯,我又何須客氣呢?”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別再與何家糾纏,畢竟過去的事已經過去,再追究早已沒有什麽意思。

偏偏她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跟前造亂,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她們這會兒倒真是被逼得狗急跳牆了。”雲斂裳瞧着好妹子眸光中的閃閃怒氣,忍不住失笑說道,語氣中還夾着濃濃的幸災樂禍。

“怎麽會?”

雖然這幾年她從沒對何家做過什麽,但對于何家的近況還是清楚的,何家的生意雖然不算頂好,但總還有幾間鋪子是能賺錢的。

饒是再奢華,以何家的根基,也不至于被逼到狗急跳牆。

“還不就是前陣子,她們母女倆總盤算着要将江遠仙這個未來的公侯給納為己有,所以花了不少銀子去打點侯家的上上下下,打腫了臉充胖子。再加上做起生意來目光如豆,得罪了不少相與,城裏的商人,十個有八個已經不與何家做生意,還有那淮南的礦山幾經開采,卻挖不出個什麽值錢的東西,這一環扣上一環,你說她們能不變成空心大老官嗎?”

“是嗎?”聽聞,解慕真的唇畔揚起了一抹冷笑。

就是因為這被逼急了,才會将主意打到炎家上頭,難怪向來自尊自傲的何夫人,會甘心讓女兒做妾,甚至屈于她之下。

“你不知道何家那個老妖婦私底下典當得可兇了,這一大家子擺門面的丫鬟長工,一睜眼就是要銀子,何家也不能不顧臉面,所以何夫人之前攢下的金銀首飾,這會只怕大半都進了當鋪了。”

“何老爺就這麽任她為所欲為?”解慕真不解的問道,卻連聲爹都不顧相稱,血脈親情早就在她被趕出何家的那日消磨殆盡了。

“何老爺早就病沉了,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聞言,饒是再怎麽不在乎,解慕真的心還是沉了沉,可随即掩去了心思,再問道:“那現在誰在外頭為何家奔走?”

就算何夫人再厲害,也總需要個人手幫忙奔走辦事。

“是一位姓羅的管事。”

這姓倒是聽起來陌生,一般來說,大富人家的管事是個極其重要的職位,通常都由家生子任之,畢竟家生子忠心。

可她左思右想,卻想不出這個姓羅的管事是誰。

“他可是近兩年才進府的,聽說是何夫人親指,頗為親近,不過……”雲斂裳細致奪目的臉上,驀地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解慕真一瞧,就知道她定有什麽還沒說,便說道:“還有什麽就說吧。”

她倒想清清楚楚的知道何家還有什麽狗屁倒竈的事兒,也好讓她籌謀着該從何處下手。

“何家的下人私底下都偷偷談論着何夫人與羅管事的關系,聽說并不單純啊!”雲斂裳語帶不屑地說道。

那話撞進了解慕真的耳裏,讓她登時勃然大怒,昔日的憤恨如今再也壓抑不了地傾巢而出。

想當年何夫人用不貞之罪污她娘親、趕她出府,如今不貞的事她倒是毫不避諱地做了。

她斂眸沉思,不一會兒再擡頭,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挑一個咱們樓裏出色的姊兒送到羅管事身邊去。”

“你想要挑了他們之間的不合?”

“既然何夫人信任羅管事,咱們自然要從他那邊下手,要不然魚信怎麽會上鈎呢?”

雲斂裳望着她,眸中漾着的是濃濃的激賞,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啊!

好色的男人總是耳根子極軟,若是樓裏的姊兒能将羅管事打理得服服貼貼的,再軟言輕語幾句,要叫那羅管事扒了何家的牆角,也不是什麽難事。

“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當年何夫人誣陷她娘,她現在這麽做,不過是回敬罷了。

娘的恨、她的怨,還有江遠仙的無辜,這一會兒全都加在一起,看來何夫人要償的可真不少。

“這事我會讓人給你辦得妥妥當當的。”

能掌管着遠近馳名的飄香樓,她的手段雖然不若解慕真的靈巧,可是這點小事還難不倒她。

處理完了這事,雲斂裳更關心的卻是另一件,好妹子的暗房事兒。

“聽說炎家大少是轉了性了,總是三天兩頭地往你房裏跑?”好友和炎妙槐擁有各自的房間這事她是知道的。

“是啊。”懶洋洋地低應了聲,說到底,她今兒個會煩到躲到這兒來,多少也為了炎妙槐那不正常到了極點的舉措。

明明他向來就不是風花雪月的性子,這陣子賞花、品茗、下棋這些風雅的事都拉着她做了,甚至連放風筝這孩子的玩意兒也拉着她去玩。

這些莫名其妙的舉止可是攪得她一頭霧水,壓根弄不清楚他究竟在鬧什麽。

本以為他只是心血來潮,又或是咽不下她不重視他的這口氣,所以才會三番兩次的撥弄。

可這幾回下來,他沒緩了興頭,她倒見他在面對她時,臉上、眸中竟都少了慣常的算計。

有時,她竟覺得他望着她的眼神,就像瞧着雨陽和海任一樣,隐隐地多了一絲對家人的寵溺。

家人?

是她的奢想和錯覺吧?

望着好妹子臉上那精采萬分的情緒轉動,時而苦惱、時而欣喜,雲斂裳終于忍不住噗哧一笑。

被笑聲拉回了遠揚的心緒,解慕真杏眸一瞪,便見雲斂裳臉上的取笑,忍不住嬌斥道:“你笑什麽?”

“笑你那向來八風吹不動的性子,怎地遇上了炎妙槐就不靈了。”

解慕真向來性子溫婉,少有大喜大怒,可這陣子每每一說起炎妙槐,情緒就豐富得教人眼花撩亂。

聽聞,解慕真兀自一楞,悶着不吭聲。

腦中卻不由得細細思量着,從頭想來,她卻忍不住地一凜,難不成自個兒又再次不知不覺地陷入了嗎?

“怎麽,想清楚了?”

這個好妹子從來就不是個笨姑娘,瞧她那凜然的神色,雲斂裳就知道她知道自己指的是什麽。

這丫頭,只怕早在不知不覺中動了心呵!

“我該想清楚什麽?”

“你這丫頭還嘴硬!”鳳眼兒一掃,雲斂裳沒好氣的啐了一聲,望着她的眸中有着洞悉一切的了解。

待在花樓久了,什麽樣的男男女女沒瞧過。

她就見着好幾個樓裏的姊妹不知不覺地将男人上了心,原本再怎麽冷淡平靜,也能因感情而卷起千層浪、萬堆雪。

在她瞧來,如今的解慕真便是這樣,要不以她一個如此淡然心性的女人,又怎麽可能因為一個男人而心情浮動至此。

“他……不過就是我的夫君。”對于雲斂裳如此肯定的說法,解慕真也不辯解,只是淡淡的說道。

既已是這一輩子的夫君,何必言愛,不愛不是可以活得更自然灑脫些嗎?

“那不過是名義上的,以往你只是把自己的心鎖得牢牢的,若是有心,又怎可能這樣大方為他納妾?”

“既然你知道那不過是名義上的,又怎會說我對他上了心呢?”

解慕真打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她與炎妙槐絕不會有那種琴瑟合鳴、如膠似漆的夫妻情感。

如若能夠相敬如賓一生,過着各自想要的生活,便已是萬幸。

“你瞧瞧你現在只要一說到他,哪裏還有初時的冷然,還說不動心嗎?”雲斂裳切念着。

解慕真才要開口辯駁,門外卻突然響起了一陣嘈雜聲,引得兩人同時回眸互瞧。

瞧那騷動怕是有人要鬧事了,雲斂裳的眉頭一蹙,果不其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吧!”

不過才向晚時分,便有人來鬧事,看來今夜不平靜呵!

小厮一進門,便嘩啦嘩啦地說道:“雲姑娘,廳裏有個冒失莽撞的公子,一見着炎家大少爺便不由分說地沖上去揍了一拳,現在廳裏頭正亂呢!”

聽完,解慕真還來不及思考,雙腳卻像有着自己的意識般,驀地往外走去。

雲斂裳見狀,忍不住輕啧了一聲。

還說對人無意嗎?

若是無意會一聽到炎妙槐被人打,便急匆匆地趕去關心嗎?

這丫頭就會嘴硬!

雲斂裳嘴裏咕哝着,腳下倒也沒輕松,亦急忙忙地往外走去,雖然解慕真已經做了男裝打扮,但到底還是得小心些,否則她與飄香樓的牽扯若是傳了出去,會讓她在炎家不好交代啊!

擡眸,閉眼。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飄香樓既然是個銷金窟,擺飾自然富麗堂皇,如此才能哄得男人心甘情願地捧着大把大把的銀子前來。

偏偏原該是歌舞升平、莺莺燕燕笑語不斷的地方,如今竟成了一片讓人觸目驚心的狼藉。

還好這兒是偏室,并沒有引來太多的騷動。

初時,小厮來報,她還不怎麽相信。

怎麽能相信呢?

那個淡定如水的男人竟然會與人打架,這種事若不是親眼所瞧,只怕就是作夢也夢不到這樣的情景吧!

只見只身前來的江遠仙孤單單的跌坐在地上,而炎妙槐雖然臉上也有青紫,可卻仍能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勝敗顯然已分!

炎妙槐本不知道他是誰,不過這陣子讓人查了解慕真的身世,倒也讓他對這人的身分有些了解。

會讓人去查,是因為那女人的嘴比蚌殼還緊,心中有了煩惱卻不向他這個夫君傾訴,累得他只好自個兒查探。

可真正讓他知道解慕真與江遠仙有着青梅竹馬情分的,卻是某一日“巧遇”的何風月。

因為這層關系,所以炎妙槐對江遠仙上了心,但習于蟄伏的他卻什麽都沒做,只是靜靜地瞧着。

他很想知道那個從來不把他當成夫君的解慕真,究竟還藏了什麽秘密。

只是沒想到,他都還沒探究出一個所以然來,江遠仙卻先一步找上門來。

想起他方才闖進他與李老談事情的廂房,不由分說的便是一拳,雖然身為炎家的家主,他不可能沒有半點防身的本事,可在猝不及防之間,他還是硬生生地被揮了一拳。

想到這兒,他的頰畔還隐隐作痛呢。

“你打我,是因為我的妻子解慕真?”

“清兒才不是你的妻子。”

“你的清兒是你的清兒,而我的真兒是我的真兒,我的妻子是解慕真,這世上再無清兒。”

望着氣急敗壞的江遠仙,炎妙槐打啞謎似的說法讓周遭的人聽得一頭霧水,可是江遠仙聽懂了,而扮着男裝隐在人群之中的解慕真也聽懂了。

為了那親昵的一聲真兒,她的心驀地一動。

“不管是真兒,還是清兒,既然你已擁有了她,便不許錯待她,若是你做不到,我不介意帶她走。”

前幾日乍聞清兒嫁了人,江遠仙确實曾經怨過她的移情,可在他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他不氣了,卻也心疼了。

如果炎妙槐善待她也就罷了,可是就他所知,炎妙槐待解慕真只有四個字--可有可無!

而清兒那丫頭也傻極了,竟然還呆楞楞地為了替炎家傳下子嗣,大費周章地想要為他擇妾。

瞧着江遠仙一心護衛着解慕真的模樣,一股子的酸登時自炎妙槐向來平靜的心潮翻騰而起,也讓他總是帶笑的臉龐,明顯沉了幾分。

“我與她之間如何,不是你能評論的。”瞪着他,炎妙槐冷冷地說道。

以前他或許忽略了他,可是以後不會了,這個男人休想來染指。

忍着痛,深吸了一口氣,江遠仙強撐着渾身上下像是要散了的骨頭,緩緩地爬了起來,挺直了腰杆子,昂然走到了炎妙槐的面前。

“你最好善待她,否則我會将她帶來我的身旁好生照顧着。”

就算嫁過人又如何,他斷不會視她為殘花敗柳,他的清兒在他的心裏頭,永遠是初春的那一朵花兒,燦然而耀眼。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迎着對方的怒目,炎妙槐的利眸迸出精光,淡淡的說道。

但凡是他的東西,他都不可能讓人輕易奪了去,何況是他的女人。

只是那女人啊,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着他呵!

炎妙槐心中一嘆,搖了搖頭,眼角不經意瞥至圍觀人群中的一抹身影,頓時愕然。

她堂堂炎家少夫人,竟然……出現在這煙花之地?!

如若真的不甚在意,那又怎能在一眼瞬間,便瞧出了她的女扮男妝?

他不動聲色地瞧着她,四目交凝,解慕真終究先一步斂去了眸光,然後低聲朝着雲斂裳說了幾句話,便匆匆地回身離去。

幽幽淡香,雲斂裳端着一張冷臉,不甚溫柔地替江遠仙包紮着傷口。

像是極度刻意的,她好用力地将敷着藥的布,巾綁在他的臂膀上,一點也不擔心會弄痛他。

“你是誰?”

一名素未謀面的花娘,不會如此好心的攙他進了閨閣,更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替他敷藥療傷。

更何況,她的臉上還帶着一抹騰騰的怒氣。

“關你什麽事!”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為了他這多嘴一問。

要不是有人交代,她才不想幫這般沖動的魯男子療傷醫治。

“你很氣我,為什麽?”他這個人性子直,玩不來那些算計,況且現在的他可是滿腹疑問,也懶得猜,即使被嬌聲喝斥,依然直接開口問道。

“廢話,像你做出這麽莽撞的事,誰瞧了不生氣?”

有人像他這個樣子的嗎?

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個當口出現。

若是他能早些出現,尋到了解慕真,那麽她便可以少過一些苦日子,更不用将自己的一輩子托付于炎家。

若他能晚些出現,就她想來,那時炎妙槐與解慕真早已心心相印、如膠似漆,不會再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壞了關系。

偏偏他要在這時出現,無端壞了事。

她在這青樓裏,瞧的男人可多了!

但凡男人,無論處于什麽地位,心眼可小得緊,而炎妙槐又是何等人物,不消片刻便能得知江遠仙的身分,還有他與解慕真的關系。

他一出現,原本看似就要和平落幕的局,又要亂了,她怎能不氣?

“為什麽氣?”

他不敢說自個兒是玉樹臨風,可好歹也算是有張好樣貌,再說,雖然現下他沒有爵位,可是皇上為他留下的家財,也夠他一輩子吃喝不盡了。

眼前的姑娘既然身在青樓,便是個窯姊兒,那麽更應該嗅着了銅臭味便忙不疊地撲上來才是,怎地這般粗魯的對待。

“氣你是個程咬金,沒事兒好端端地介入人家夫妻之間做啥呢?”

雲斂裳也是個直性子,心裏頭藏不住話,他一問,她便一古腦的全說了。

“你指的是清兒和炎妙槐?”

“廢話!”又一聲輕時,面對這個男人,她顯然不知道客氣是何物。

“我聽說他們夫妻并不睦,清兒甚至打算為炎妙槐娶妾,一個女人要有怎樣的委屈,才會這般大張旗鼓地替夫君納妾。”

由此可見,那個總讓他挂在心上的女人,日子過得并不好。

舍不得呵!

所以今天一見到炎妙槐竟然出入飄香樓尋歡,他才會怒上心頭,不由分說的沖進包廂,就是鐵了心要狠狠地将他給教訓一頓,好為他的清兒出出氣。

“你覺得慕真是一個會讓自個兒委屈的女人嗎?”杏眼圓瞪,為了不讓江遠仙礙事,雲斂裳只好耐着性子同他說。

雖然解慕真的外表柔順,可骨子裏卻是倔強固執到了極點,那要強的性子,怎能容得了旁人委屈她呢?。

外人以為解慕真逆來順受,但就她來看,這一切壓根都是她自個兒主導出來的結果。

這樣的生活是她要的,所以她想盡了辦法,讓自己的生活變成這樣。

如果可以的話,她可以同炎妙槐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的過上一輩子,可是偏偏炎老夫人這般殷切的想要抱孫,才逼得她非得找個女人來替炎家傳香火。

“她……”江遠仙張口就要辯駁,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雖然打小他就知道解慕真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可是真正相處也不過是娃娃時的那幾年。

後來她失了蹤影,他則奉母之命千方百計地尋她,卻遍尋不着,有一陣子他甚至以為她已不在人間。

要不是何風月的告知,他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下落。

見他發着楞不說話,雲斂裳終于緩了緩神色,說道:“知道我同她是怎麽認識的嗎?”

楞楞地搖着頭,他大半的心思還在方才的問題上兜着。

“我與她是姊妹,曾經一起在街邊乞讨過生活。”

“她曾經落魄至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怎麽說也是何家的女兒,又怎可能成了街邊的乞兒?

他屏氣凝神的聽着雲斂裳說着過去,聽着他的清兒怎地被人趕出家門,而成了如今的解慕真。

又聽着她們姊妹倆如何孤苦無依,差點病死和凍死。

又聽着解慕真是怎麽入了炎家,成了炎家的少夫人,再成了如今為夫婿招妾的女人。

那一字一句,她說得輕松,他卻聽得心疼不已。

“所以,炎妙槐并不曾真的善待清兒……就是慕真?”他啞然問道,心疼她受了這樣大的苦難。

“這世上已經沒有清兒了,清兒早死在大雪紛飛的街道上了。”

雲斂裳不想給他任何的希望,雖然這個男人也算得上是重情重義,可她身處青樓,瞧過的男人太多了,再重情重義,也有背叛負心的一天,所以她的口氣依舊不善。

“就算炎妙槐在情感上不曾給過慕真她想要的,可是該有的尊貴榮寵、吃喝花用,他也從不吝惜,所以她用不着你來替她出氣。”

這男人只有添亂的分,她甚至希望他走得愈遠愈好。

雖然解慕真在匆匆離去之前,曾經千交代、萬囑咐要她好好善待他,可是她卻希望他能趁早死了心。

“這些我也可以給她,我甚至可以給得更多。”

“你能給的,未必是她要的,否則在你第一回 找着她的時候,她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炎家,回到你的身邊。”

“那是因為她以為我會嫌棄她,可是我不會,我會視她為妻,不讓任何人再傷害她。”

“休離再嫁,你以為她在你們那種世族大家能過上什麽好日子。”

旁的不說,就是那些自以為高尚的皇親,一人一口口水,只怕就能将解慕真給淹死了。

“一切有我!”

這話說得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可惜的是,他的豪情萬丈卻只換來了雲斂裳的一記嗤笑。

“你有什麽用?若是你真有用,會到今天才能尋着她的下落嗎?”

這個男人也太天真了吧!

就她看來,真正能保護解慕真的只有炎妙槐,因為他那個人夠驕傲,驕傲到壓根就視世俗禮教為無物。

只要他想,他便能為慕真織出一片天,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在其中。

“我……”

雖然江家式微,但是依舊吃穿不愁,他的清兒又何須過着如此寄人籬下的生活。

不行,他得去找她!

一開始他只以為她貪圖富貴、背信忘義,所以他氣極了她,那日才會拂袖而去。

然而終究是不舍啊,所以才會在乍見炎妙槐上青樓時,怒氣攻心,可如今在得知一切的原委之後,心中那股熊熊的怒氣,倒教一抹的心疼給取代了。

他驀地起身,筆直的就要往外走去。

這個男人還真是個死腦筋,都已經跟他說得這麽清楚明白了,他還非要去蹚渾水。

她氣極了,揚聲喊道:“等一下!”

“姑娘還有事?”江遠仙回身問道。

卻見雲斂裳臉上的不悅皆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讓人炫目的絕美笑容。

“你就這麽走了,那麽我方才幫你包紮的藥費呢?”她笑着開口索讨。

“呃……”

他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他連忙伸手入懷,掏出了一綻金子,雙手奉上。

美目望着那綻金子,她臉上的笑意更盛,聲音柔婉地說道:“江爺可真是大手筆,可惜我要的不是錢。”

金子、銀子她多得是,用不着他巴巴的來當火山孝子。

還有窯姊兒不要銀兩的嗎?那她要什麽?

江遠仙滿心疑惑,才要開口問,誰知她就這麽迎了上來,眼見兩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

“姑娘……”你想幹啥呢?

他話都還沒說完,雲斂裳已經沒有絲毫停頓地欺上前來,紅唇更是不容抗拒地落在他的薄唇上。

這女人未免太過輕薄了吧!

既驚又怒,他想要推開她,但也不知她哪來的力氣,緊緊的巴着他,不肯移動分毫。

突然間,一陣苦澀的滋味在他的口中蔓延開來,他微微一怔,當他将那股味道咽下了肚,頭也跟着重了起來。

該死,這女人……

一邊抵擋着暈眩,他擡頭怒瞪着她。

這時計謀得逞的雲斂裳不等他推,便自顧自地退了開來。

“你做了什麽?”

“也沒什麽,只不過得委屈你在我這兒做客一陣了。”

她可不想讓關系好不容易有了些許轉機的炎妙槐與慕真,又被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打擾,所以她只好用上慣常的伎倆迷昏他。

更何況這可是解慕真交代的,要她絆住他幾天。

“該死的,你最好交出解藥,否則……”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他的膝頭一軟,便跌落在地。

“否則怎樣?我叫你別去添亂,你就偏偏要去,那就別怪我用上這招。”

雲斂裳瞪着他,兀自咕哝着,直到确定他的雙目阖上、人也暈了過去,她這才得意揚揚地喚了人進來收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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