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心跡顯現

尉遲徹皺緊眉頭看着有說有笑的兩人，心情複雜。他實在是無法忍受下去了。冷聲對着對面的兩個人說道：“你們兩個在這裏談情說愛的，當徹王府是什麽地方了？”這話看似是對兩人所說，但尉遲徹的目光卻緊盯着裴連慎。

尉遲徹的目光十分銳利，像淬了毒一樣的劍，直直穿過洛歸雁焦灼在裴連慎的身上。裴連慎卻好像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的樣子，依舊笑如春風，淡定依舊。

尉遲徹頓了頓，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注意到他們投射過來的疑惑眼光，繼續淡定說道：“裴丞相怎麽今日有時間來本王府中，不知道是有何要事相商呢？”

尉遲徹看似平常的疑問裏還帶着對裴連慎不經意的驅逐。這是一道委婉的逐客令，是對裴連慎這個不邀自來的客人的驅逐。

洛歸雁對尉遲徹的陰陽怪氣十分不爽，傾身就要上前同他理論。裴連慎卻笑着搖了搖頭，對尉遲徹這般幼稚行為似乎有些吃驚，在他的印象裏，尉遲徹從未這樣失控過，看來尉遲徹對洛歸雁的感情，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裴連慎的腦袋飛速運轉着，他輕輕拉着洛歸雁，阻止她的沖動行為，自己走上前來，回應着尉遲徹的話。

“我只不過是想來徹王府中尋歸雁說說話罷了，并沒有什麽大事要同徹王殿下您談論。只是不知道徹王府中管理居然如此嚴格，也罷也罷，左右今日也見到面了，不如就此別過好了，等下次有機會，我再将歸雁約出府來。”裴連慎言笑晏晏，語氣卻不怎麽友善。

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戰争。

尉遲徹聽清楚裴連慎話中的挑釁，眼角的青筋一跳，剛想要發作，只見裴連慎轉身便對洛歸雁說：“歸雁，我就先回去了，等下次有機會我們再出去好好談談話。”

而後不再做任何停留，徑直朝着門外走去。

尉遲徹的怒氣止于嘴邊，看着眼前一動不動的女人，心裏就是別扭。

那一番依依不舍的模樣，從未見她在自己面前表露半分。莫不是她真的喜歡上裴連慎那個家夥兒。尉遲徹發覺了自己對洛歸雁的心意後，恐懼和擔心卻接二連三的撲了過來。

很快地，裴連慎的身影就消失在二人的視線裏。尉遲徹一直盯着洛歸雁，見她轉身，立馬将自己的情緒都隐藏好，裝作冷漠的樣子，一言不發地等待洛歸雁對他的解釋。

可沒想到，洛歸雁接下來的動作大出他的意料之中。她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像是沒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樣，從自己的身邊擦肩而過。只餘留下一陣微風。

尉遲徹覺得自己真是有苦說不出，可是一時間又不知道要如何懲治她，只能啞巴吃黃連，生生将這股子受氣忍了下來。

洛歸雁憤憤不平地忽視了尉遲徹。她不知道他有什麽好得意的，自從親了她以後，處處針對她。一次兩次還好，一旦次數多了起來，像洛歸雁這樣子的人，哪裏會容忍得下來。

兩個人不歡而散過後，沒多久就有消息傳來，尉遲徹将李欣欣調來了房中同洛歸雁一樣，作為自己房中的丫鬟服侍自己。

洛歸雁有了人陪伴，臉上的笑意也多了，很快地，兩個人的感情就已經情同姐妹了。無論做什麽事情，她們都像是約定好了一樣，結伴而行。關系好到，一度讓尉遲徹欣慰的同時，暗暗吃醋。尉遲徹羨慕不已，恨不得站在洛歸雁身旁同她關系親密的人是他自己。

尉遲徹一邊驚異于她們兩人相處融洽的速度之快，一邊又在獨自憂慮着要如何向洛歸雁表示自己的心意。

尉遲徹從來都是一個有明确目标的人。先前他模糊自己的心跡，不清楚自己對洛歸雁的感情而對她态度不明是一回事。一旦他明白了自己對洛歸雁的心意以後，他就會竭盡全力将她攬入自己的懷中。

他從來都會争取。他清楚地知道這個道理，只有學會争取，自己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所以他要好好地籌謀一番，計劃好自己要如何将洛歸雁追求到手。

可是一想到這裏，尉遲徹的頭又禁不住大了起來。這說是容易，可要做到得有多艱難啊！尉遲徹回想起自己剛認識洛歸雁的那一段時間，對她的态度惡劣到讓他後悔不已。

但凡當初再對洛歸雁好一點兒，那她會不會感念自己的好，而不再那麽排斥他，更或者說，是接受他呢？

尉遲徹做了這個假設，卻不敢深思下去。因為連他也清楚明白地知道，他當初對洛歸雁只有利用之心，從未仁慈過。這要他如何說服自己，能全無顧忌地去追求她呢？

正在尉遲徹冥思苦想着的這段日子裏，天氣漸漸轉涼，落葉紛紛，秋天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人們的身邊。而在這個豐盛又凋落的季節裏，秋獵開始逐漸接近了。

按照以往的習慣，秋獵都是為期三天的打獵活動。衆人跟随皇上出游，身邊可帶着些許家眷。

尉遲徹每一年身邊都只有焦春，完全沒有女人出現的身影。為了給自己和洛歸雁營造一個機會，尉遲徹決定此次出游将洛歸雁帶上。

當尉遲徹将這個消息告訴洛歸雁的時候，洛歸雁還是滿臉的狐疑。她從來不相信尉遲徹這個奸詐之人會有什麽好心。将她困在府中這麽久，突然對她說有一個出府的機會，饒是再無心的人，對尉遲徹這種突然的轉變也會疑惑不解吧。

洛歸雁不免不相信尉遲徹的話，這麽輕易就讓自己出府，那先前那重重的看管算什麽！果然，尉遲徹看見洛歸雁滿臉的不可置信以後，淡淡地又繼續開口了。

“你要跟随本王一同前去秋獵沒問題，但是本王有一個要求，你須得謹記才能應允你前去。”尉遲徹賣着關子，話裏有話。

洛歸雁立馬點了點頭，示意尉遲徹繼續往下說。

“你此次秋獵必須得女扮男裝，以侍從的身份跟随在本王的身邊，切記沒有得到本王的允許，不可随意走動！如果你能答應本王這個請求，那本王便會答應将你一同帶去秋獵。”

洛歸雁一聽，這才勉強對尉遲徹的話有了些許信任。她拍手叫好，絲毫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尉遲徹。要知道待在徹王府的這些日子，她就如同被折翼的鳥兒一樣。有着一顆向往自由的心，卻無力翺翔。

現如今雖然稱不上是自由，但好歹算是一個喘喘氣的機會，洛歸雁自然答應了尉遲徹的要求，心想着出去轉轉，呼吸一下徹王府外的空氣也是好事啊。

洛歸雁的喜悅言于溢表。像即将出籠的鳥兒一樣，心情好到不行，連一貫平靜的臉上都帶上了容易察覺的微笑。

尉遲徹就站在洛歸雁的身旁，沉默地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樣子，眼裏藏着的，是連他都沒有發覺到的寵溺。

不知道是不是尉遲徹故意之為，擔心秋獵之時，洛歸雁單獨一人會寂寞。特意将李欣欣也安排在此次出游的行列中。兩個情似姐妹之人能有機會一起出府，心裏的興奮自然不必多說。

就在她們掐着手指細數着時日之時，秋獵終于在她們的期待下隆重到來。同往年一樣，秋獵的規模宏大，氣勢磅礴。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跟随着皇上出行，所到之處莫不鶴唳雞鳴。

在短暫的征途以後，一群人在皇帝出游的行宮安定了下來。洛歸雁和李欣欣早就換上了侍衛的衣服，女扮男裝地跟在尉遲徹的身邊，好奇地打探着這個不同于徹王府的美妙風景。

雖然心裏的激動無法言語，但是洛歸雁也并沒有忘記自己這一次來秋獵的目的。她可是尉遲徹的貼身侍衛啊！于是在為期三天的秋獵中，剛開始的兩天裏，洛歸雁還一心一意地當着尉遲徹的侍衛，盡心盡責。

可是尉遲徹卻有些奇怪。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但洛歸雁總覺得尉遲徹看她的目光帶着一絲莫名的意味。她偶爾出去放放風時，回來經常都是同尉遲徹的目光對上。

同之前的心無波瀾不一樣的是，洛歸雁覺得尉遲徹的目光裏夾雜着讓她看不懂的情緒。她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可是這樣幾次下來以後，洛歸雁逐漸覺得不對勁了。

尉遲徹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給洛歸雁暗示。甚至他已經覺得自己給的暗示已經足夠多了。每一次打獵回來住所，他總是将李欣欣支開，只将洛歸雁留下，想要和她說說話。但她總是沒心沒肺的，絲毫看不出自己的心意，打着馬虎，傻傻地避開。

尉遲徹也着急啊，可是他卻無能為力，對洛歸雁的簡單頭腦恨鐵不成鋼。怎麽平時這麽機靈的一個人，遇上這種事反而看不出來呢？

尉遲徹自認為自己傳遞給洛歸雁的眼神，舉止，行為都已經十分明顯了。連同洛歸雁關系很好的李欣欣也好像看得出來，除了第一次要尉遲徹下令離開以後，之後的每一次都心領神會地為他們提供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