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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火對烏羅來講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他多少留了個心眼。
這些原始人沒搶走他的衣服,很可能是不知道怎麽拿下來,圍巾跟風衣還有箱子可是半點都沒有客氣。他們雖然有交易的概念,但顯然還沒有明白什麽叫道德跟禮貌,更不懂私人物品是什麽意思,如果真的是原始人,想來人吃人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打火機不大,可以輕易藏在手心裏,烏羅将手藏在了枯葉之中,正準備生火時,忽然聽見人們吵嚷了起來,這些本來離他極遠的原始人一下子湧了過來,盡管還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可比起剛才的距離,簡直像是相親前跟熱戀中的對比。
他們的目光裏透着憧憬跟期待,看得烏羅手心冒汗。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被劫持的緣故,烏羅總覺得等自己生完火,這群原始人就要把他架在上面烤了吃掉。
不過在這位女性首領的理智邊緣挑釁了這麽久,自己要是再不生火,只怕真的會被生吃。
烏羅撥了撥樹葉,他将手藏進灰燼跟樹葉之中,這才打開了打火機,直到手心感覺有些熱了,才輕輕撤回來。果不其然,葉子上開始剛冒煙,因着烏羅抽離的手翻動幾下,火舌瞬間蹿起來,初時火焰并不大,可随着枯葉與樹枝的哀鳴,這火堆變得旺盛了起來。
山洞裏每個人的眼睛都被火光照得發亮,神情也愈發駭人,不知道是誰突然大吼了一聲,吓得烏羅倒退了兩步,頓時被人群擠了出去,一個連篝火都算不上的小小火堆被圍起來,所有人都把它圍在了中心,哇哇亂叫,手舞足蹈,哪怕是抱着孩子的婦人都舉着嬰幼兒宛如癫痫發作。
烏羅看着這瘋魔亂舞的場景,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不亞于他們見到火一般的震驚。
古往今來幫原始人生火卻是自己被吓到的,可能就他一位吧……
沉溺在快樂裏的首領最先反應過來,她怪叫幾聲,撥開還正熱鬧的人群,伸手指了指火堆,催促烏羅走過去。烏羅沒頭沒腦地走了過去,靜靜站在原地,不知道這位聰明的首領打算要他做些什麽,靠火堆太近,烤得他腿有點發燙。
而小孩子們大多羨慕地看着他,被母親抱在懷裏,流露出渴望的眼神,甚至有不少大人也是這樣。
烏羅滿腦子問號,等待着跟首領繼續溝通,哪知道對方喊他過來後就不管不顧了,又叫了幾聲,洞裏的人好似聽到了什麽命令一般,忽然如同流水線一般地工作起來。有拿着兩塊石頭在互相敲打的,有男人拿起怪鳥跟那只大概是兔子一樣的東西在處理——這個處理的意思是,他們把這兩只動物的頭砸爛了,然後把鳥的羽毛扯了下來。
這些羽毛有一根被首領別在頭發裏,其他的全部塞給了那個嬰兒。
如果鳥還算拔了毛,那兔子的處理就幾乎沒有了,他們把頭砸得稀巴爛之後,又拿進來用樹枝串着慢慢烤着,再沒見到什麽其他的處理。肉食似乎只有這兩只動物,而那位首領正在從陰暗處搬出一些果子來,有些果子看得出來熟透了,放着時還不明顯,拿出來就有種爛熟的氣味。
除此之外,還有少數看起來好像還沾着泥土的植物根莖,也被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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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跟采集——看樣式這個部落的主要食物來源顯然還是依靠采集。
如果滿打滿算起來,烏羅已經整整四頓沒有吃東西了——要是他的确昏迷了二十四個小時,那就是七頓,唯一有印象的是趕飛機前在快餐店随便湊合的三菜一湯,因為味道不太好,他勉強混個肚飽,并沒有多吃幾口飯,現在想來真是後悔。
他們之間沒辦法交流,而烏羅跟他們泾渭分明,看上去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人要從他身上再得到什麽,因此哪怕是那兩個在烤獵物的人也并不跟烏羅說話。烏羅試了幾次,他們只是奇怪地看看他,可沒有什麽反應,甚至還龇牙咧嘴地恐吓回來,而烏羅一旦試圖移動,他們又立刻舉起長矛威脅。
沒有辦法溝通,又處于弱勢,烏羅一時半刻想不出什麽辦法,只好坐下來掏掏口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墊肚子的東西。
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烏羅沒辦法,只能打量這些人的舉動跟工具,除了作為武器的長矛,他們還有一些骨頭做成的工具,只是看不太出來是拿來幹什麽的,有塊開裂的薄石板,而首領手裏拿着回旋镖一樣的石刀,看起來是砸出來的。
這些人處理食物的速度遠比烏羅想象要快得多,大概把肉烤出了香味,有那麽點發黑了,他們就拿了起來。
不管肚子裏怎麽樣,總之這兩只被火烤熟的獵物仍舊散發出了肉香氣,烏羅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不光是他,山洞裏所有人幾乎都瞪着發綠的眼珠子,直勾勾看着肉食,可沒有哪怕一個人去碰食物,這些東西最終都放在了首領面前的石板上。
“咕——”
烏羅本以為是自己的肚子在叫,可他看了看,發現是幾個孩子摸着肚皮,小心翼翼地走上去,聲音是從他們的肚子裏傳出來的。
先是小孩子,然後才是大人,最後到殘疾的那兩名男性。
食物分配地很均勻,每個人都拿到了三個果子跟一小塊肉,只是在鳥與兔子被那把石刃開膛破腹的時候,烏羅險些吐出來,那種腥臭的味道瞬間在山洞裏蔓延開來,然而衆人無動于衷,仍是兩眼放光地看着那些還帶着鮮血的內髒,他只好鐵青着臉扭過頭去,決定閉眼睡覺。
烏羅當然沒覺得這些原始人會立刻把他歸于到群體之中去,不要說是原始人了,哪怕是現代人都是不可能的事,最好是明天一覺起來,他的手機就能有信號,然後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就在烏羅想要躺下睡覺的時候,那位首領帶着兩顆果子跟一塊兔肉走了過來,肉烤得半生不熟,果子的氣味則爛熟得有些叫人發昏了,他遲疑地伸出手。這位首領便将東西放在了他的手心裏,露出燦爛的笑容來,她又歡快地呼喊了一聲“火!”
這次洞裏齊齊地歡呼了起來“火!”
他們學習語言的能力可以說是十分優秀了。
烏羅默默看着她,先将那個果子吃下去,味道很怪,甜得嗓子眼都惡心,又有種說不出的澀味。首領沒有太照顧烏羅的情緒,她很快就坐在火邊狼吞虎咽了起來,對比其他人的食物分量,再按照她的地位看食物,應該是從她自己的那份裏勻出些給烏羅吃。
在烏羅試圖烤一下自己那塊兔肉的時候,那位首領立刻拍開他的手,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搖了搖頭。
這大概是不準碰的意思……當吃五分熟的牛排了!
烏羅皺皺眉,給自己加了把勁,鼓起勇氣把肉塞進了嘴裏,放空腦袋亂嚼了一通,勉強自己吞咽下去,饑餓的胃部因為有了些食物而稍稍緩解了火燒一般的痛楚,只是饑餓感越發強烈地湧了上來。
黑夜再度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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