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

空氣中有半分的沉寂。

少年的聲音不高,所以雖然周圍有幾個同學轉頭過來好奇地看了兩眼,但都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長這麽大,明杳還是第一次被人用“偷”這個字眼。

而且,他還說自己“偷”了他的筆記本,是想要和他搭讪?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場面着實有些尴尬,好在明杳的腦子一向轉得快,不過半秒就擡起頭來,迎着少年犀利冷然的目光,順手将筆記本接了過來。

“你說這是你的就是你的了?這個本子名字都沒寫,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為了借這個機會和我搭讪?”

雖然知道認錯的概率很低,但她還是在心裏翻了一個标準的白眼,随手翻到一頁,問他:“那我考考你,你會做才能證明這本子就是你的。”

少年沒說話,雙手插在胸前,眼皮松松懶懶地垂下,渾身散發着一股子“你編你繼續編我就看你能編到什麽地步”的臭屁氣質。

明杳有些被氣到了。

她昨晚剛剛看過這本筆記本,知道全筆記本最難的一道題在哪裏,當下唰唰兩下,就翻到了最難的那頁。

“就這個。”明杳重新把筆記本塞回他的手裏,努了努嘴唇,“如果這是你的本子,這題應該沒什麽難度吧?”

畢竟這道題旁邊的解題思路可是這麽寫的——

【好無聊啊,懶得算了,沒什麽新意。】

而明杳卻花了整整二十分鐘來進行大量的計算,才勉強做出這道題。

Advertisement

少年看了這道題兩眼,剛才還抿得很緊的薄唇,忽地笑了一下。

“就這?”他聳了聳肩,雙腿懶散地靠在課桌上,“你不識字嗎?這旁邊不是寫得很清楚嗎?”

“切,吹牛誰不會啊。”明杳催促他,“要是這是你覺得無聊的話,那你肯定會做吧?”

“你叫我做我就做?憑什麽。”

“為了證明這本子是你的呀!”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原點,明杳有些着急,“你快做呀,做出來了我就相信這本子是你的,我立刻就還給你!”

少年微微耷拉着眼皮,疏亂的劉海遮擋住他的視線。

“小姐。”他似乎笑了笑,語氣裏帶着幾分輕佻,“你如果知道這本筆記本最難的題目是這道,那你應該也看到過本子第一頁上寫的那個【C】吧?”

明杳愣了一下。

“什麽意……”

“意思就是,這就是我的名字。”話說得多了,他似乎有些興致寥寥地站直了身子,将筆記本合上,“我是C,C就是我,懂了麽。”

吝惜到連全名都懶得介紹。

明杳的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眼睜睜看着池嘉讓在自己身邊的位置坐下,喉嚨口的那句“哦”又咽了回去。

什麽鬼啊……

在她旁邊占座的人竟然就是這個臭屁大王?

明杳覺得有些頭暈,看了看池嘉讓身邊的座位,随後一聲不吭地鸠占鵲巢,坐到了莊以凝的位置上。

晚自習前五分鐘,莊以凝和陳書韻終于回來了。

雖然和池嘉讓中間隔了兩個空座位,但明杳依然覺得尴尬得不行。一見莊以凝,她立刻迫不及待放下其實已經了如指掌的物理課本,低聲問:“你們剛才去幹嘛了?”

“去班主任辦公室,忘了和你說了。”莊以凝笑道,“陳書韻想知道開學摸底考在什麽時候,所以我就陪她去問了一下。”

明杳點了點頭,随口道:“問了這麽久啊。”

“對啊,我在辦公室門口等得也急死了,估計陳書韻多問了一些問題吧。”莊以凝不以為意地在明杳身邊坐下,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座位已經被明杳占了,“不過好消息是老師說沒有摸底考,所以我就不擔心啦。”

陳書韻跟在莊以凝的身後,看了看這一排唯一空着的那個座位,沉默了片刻,最終挨着池嘉讓坐下了。

那位大爺似乎困極了。他耳朵裏插着耳機,正趴在桌上補覺。

頭頂上白瑩瑩的日光燈照出方寸天地,也照出男生後頸上毛絨絨的碎發,以及搭在後腦上的那只,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右手。

似乎是一整個夏天都沒見過太陽的緣故,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白。

松松垮垮的T恤下,他的背部綿延起伏,骨骼突起,有一種近乎靜止的神秘感。

上課鈴響的那一剎那,莊以凝似乎才注意到這一排座位上出現的這位新鮮面孔。

她有些好奇地戳了戳明杳,問:“這誰啊?怎麽和我們坐一起?”

“本來他就在這裏占座了。”明杳連一個眼風都沒瞥,“就一個臭屁得不行的人,不用管他。”

莊以凝敏銳地感受到了什麽不對勁,正興致盎然想進一步追問,就聽見左邊的陳書韻開了口。

“他……他就是池嘉讓。”陳書韻的聲音有些嬌怯,似乎怕把少年吵醒,“就是剛才你們說的那個年級第一。”

“啊?就他啊?”莊以凝有些不敢置信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池嘉讓好幾眼,低聲興奮道,“靠,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一樣啊!”

明杳沒接話,倒是陳書韻很是捧場地問道:“怎麽個一樣法呀?”

“大概就是……這種氣質?”莊以凝撓了撓頭,“雖然現在看不到那張傳說中驚天地泣鬼神的帥臉,但是看這背影,這雙手,就有一種散漫中帶着幾分不羁、慵懶裏帶着一絲傲氣的霸道之感!”

“……”

明杳沉默了片刻,扭頭看向莊以凝:“你是不是網文看多了?你怎麽不說三分薄涼三分邪魅四分漫不經心?”

莊以凝:“……你的形容也行哈。”

明杳翻了一個白眼:“反正我只看到了屎尿屁一樣的氣質。”

兩個人拌着嘴互怼,聲音不由自主地揚高了。

上課鈴剛剛響過,教室裏才安靜下來,明杳的那句“屎尿屁”仿佛落入平靜春水的癞□□,顯得有些卓爾不群。

二十幾個人頭紛紛轉頭看過來。

莊以凝在一旁壞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地坐正了。

明杳:“……”

幸好班主任及時進門,解救了尴尬到要窒息的她。

班主任姓李,方臉,剪着平平的寸頭,戴着一副方框眼鏡,顯得臉更加方方正正。

他是教數學的,說話慢條斯理,從“第一”說到“第n”,一看就是那種要求學生從“解:”到“∵”、“∴”都要完整詳細的嚴謹派老師。

晚自習兩個多小時,除了中途的十分鐘課間休息,李老師幾乎就沒停過。

他把校紀校規給同學們詳細講解了一遍,又把開學初要做的瑣事仔細交待完,這才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講臺上的那一大疊數學試卷,随後擡頭掃視一遍教室。

“池嘉讓同學在不在?”

無人回應。

“池同學?池同學不在嗎?”李老師皺了皺眉,低頭去看開學登記冊,自言自語,“奇怪啊,今天他報過道了,應該在的啊。”

坐在最後一排的明杳三人,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最左邊的池嘉讓。

少年還趴在桌子上,維持着晚自習開始前的動作,動也沒動過。酣睡正熟。

臺上的李老師還在嘀咕:“哎池同學進校成績那麽好,本來想讓他做課代表的,怎麽這麽不遵守紀律……”

這麽一大活人就在下面睡覺,老師還沒看到,眼睛真的有夠近視的。

莊以凝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越過陳書韻,去推了推池嘉讓,“喂,老師叫你。”

大概叫了他五六遍,少年才悠悠轉醒。

他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哪裏,擡頭的一瞬間還拉到了耳機。

這動靜有些大,等到他惺忪着睡眼摘下一只耳機的時候,全班的視線都已經投了過來。

李老師是最後看過來的那個:“喲,池同學你在呢。”

“……”

池嘉讓的左耳還插着耳機,他懶懶地坐直了些,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微啞的“嗯”。

這一個短促的音節帶着濃濃的鼻音。很有磁性。

少年側臉鼻梁挺拔,下颌骨輪廓銳利。明明渾身上下都是懶散勁,卻透着擋也擋不住的鋒芒。

莊以凝先是呆楞了片刻,随後激動地扭過頭,沖明杳使着眼色——

【我靠我靠我靠!這不就是昨天在網吧門外驚鴻一瞥的那個帥哥嗎!】

明杳以目光回了一個淡淡的【哦】。

李老師在講臺上笑眯眯地看着池嘉讓,似乎一點都沒生氣:“池同學是不是昨天因為要開學了興奮得睡不着覺,所以今天特別累呀?沒關系的,你多睡會兒,反正老師剛才也沒說什麽重要的事。”

“嗯。”池嘉讓再次點了點頭,語氣裏透露着幾分理所當然,“那老師你把我叫醒有什麽事?”

“……”李老師明顯被嗆了一下,大概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順杆子往上爬的學生,一時間都有些無從下手,“老師問你願不願意做我的課代表?”

池嘉讓往後靠了靠,眼皮半掩,明顯還是困的:“有什麽好處。”

“每天幫老師收收作業啊,登記登記成績啊,幫助幫助有困難的同學啊。”李老師諄諄教誨道,“池同學啊,你可是我們年級數學最厲害的人,有才能就應該奉獻出來,你覺得呢?”

“我不覺得。”池嘉讓回得很快,“老師你還有其他事嗎?沒有我就繼續睡了。”

李老師:“……”

他顯然從沒見過這麽明目張膽的學生。

偏偏這還是新生裏的top1,金貴着呢,也不好說太重的話。

那邊僵持不下,這邊莊以凝在和明杳咬耳朵:“……聽說這個李老師是雲外最厲害的數學老師,不過他有些事兒逼,作業布置得特別多,還賊愛加課拖堂,做他的課代表很辛苦的。以前的學長學姐都叫他拖堂李天王。池嘉讓沒答應是對的。”

明杳松了口氣:“幸好我不是第一。”

她還要花時間準備物理競賽,哪有那麽多時間幫老師收作業登成績啊。

然而,話音剛落,就聽見隔了兩個座位的池嘉讓忽地笑了笑,聲音裏的困倦似乎褪去些許。

“老師,你是不是想找特別喜歡幫助別人的同學做課代表?”

“……啊是的。”

“那我覺得她挺合适的。”少年側過身子,越過中間的兩個人,直直看向明杳,漆黑的眼珠裏滿是狡黠,“這位同學喜歡幫助別人,而且特別負責任。她撿到我的東西之後,幫我保管得很好,最後還再三确認是我的東西,才勉強同意還給我。”

明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個“勉強”被特意加重,聽起來怪怪的。

少年的唇角揚了揚,帶了幾分痞痞的笑,以及不加掩飾的譏嘲。

“老師,我覺得她就很适合做你的課代表,你覺得呢?”

作者有話要說: 杳杳:你快給我閉嘴。

池臭屁:你要我閉嘴?你是不是想親我?

杳杳:?

今天評論區也掉落小紅包喲3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