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別樣溫柔

霍青山讓她回知青點換衣服，他去借自行車。

這一次林盈盈乖乖地把他的襯衣脫下來，親自泡在自己的白瓷盆裏等晚上回來洗。

結婚前她要給他洗一次衣服，讓他知道她也是很勤快的，保管讓他感動。

她又背上自己的小水壺，戴着遮陽帽去找霍青山，卻在知青點大門口碰到氣喘籲籲的葉曼曼。

林盈盈一揚下巴，拿鼻孔瞥了她一眼，也不理睬就往外走。

葉曼曼臉色不大好，急切道：“盈盈姐，廷哥哥到現在都沒回來。”

葉之廷中午去的公社，這日頭都到西邊了他怎麽還沒回來啊。

林盈盈：“興許你割上一畝麥子，他就回來了呗。”

葉曼曼的眼淚就斷線珠子一樣開始往下滾。

林盈盈：“停！”她趁着葉曼曼被吓得愣神的功夫，踩着優雅的步伐走了。

葉曼曼：“盈盈姐——你又要去哪裏？”

林盈盈扭得更快了，才不要告訴你呢。

不等她走到大隊屋的時候，就在路上看到霍青山騎着一輛鳳凰牌二八大杠過來。他身材那麽高大，就得騎這種大自行車，要是小巧的女式自行車都不襯他的氣質呢。

果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越看越好看，她歡笑着迎上去。

霍青山後蹬剎車，長腿支地，遞給她一個書包，裏面鼓鼓囊囊的。

林盈盈接過來抱着，爬上自行車後座坐好，她很自然地伸手就要摟霍青山精瘦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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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山及時攢住了她的手腕，“規矩點。”

她嘟嘴撒嬌，“我們在處對象，可以抱一下的。”

霍青山淡淡道：“沒結婚，不許。”

林盈盈用腦門撞了一下他的後背，卻撞得自己生疼，好氣哦。

霍青山蹬自行車的速度不慢，她就盡量用腳後跟踩着自行車後面的橫檔平衡身體。

等适應了他的速度，她打開軍綠書包，裏面裝了三個個頭不大卻水靈靈紅撲撲的番茄，有一個還樂得咧開了嘴，一看就是自然成熟的非常甜！

她低笑，這是恭喜她要結婚嗎？行，謝謝你，一會兒先吃你。

她又摸了摸，書包裏居然還有一個小包袱，裏面裝着幾個還有餘溫的雜合面包子，看起來像是玉米面加一點細面再加了高粱面，一個足有有巴掌那麽大。

包子摸起來暄軟，一點都不硬，非常有食欲。

她晌午就吃了兩口噎人的窩窩頭加兩片餅幹，這會兒真餓了，啊嗚就咬了一大口。

裏面好像是……沒吃出來什麽餡兒，但是好鮮美！

林盈盈舒服得眼睛都眯起來，又咬了一大口，把兩個臉頰撐得都鼓起來。

這一次她嘗出了味道，居然是葫蘆餡兒的，裏面還放了蝦皮和肉渣。嫩葫蘆做餡兒，很多人沒吃過，也不知道這個可以吃，其實真的很好吃。又鮮美又清甜！

林盈盈前世是林氏集團家的千金大小姐，這一世有外婆外公那倆講究吃喝的老活寶，只要市面有的菜，除了她十分厭惡的，差不多也都吃過。

這一刻她覺得，曾經吃過的所有珍馐，都不如霍青山給她這個葫蘆餡兒的包子好吃！

比他給的烙餅還好吃呢！

這幾天她真的餓壞了。

她很開心地把臉頰貼在霍青山的後背上，“青山哥，你對我真好。”這是霍青山捧給她的心，雖然他不承認。

霍青山沒有回應，只是沉默地蹬着自行車，片刻提醒她：“慢點吃，仔細噎着。”

林盈盈是小貓胃口，餓了等不及，吃又吃不多，她吃了半個包子就飽了。看看手裏還剩下的半個包子，她戳戳霍青山，“青山哥，我吃不下了，咬破了留着會壞掉的……”

壞了她可舍不得，別看她是蜜罐裏長大的，從小就被教育不浪費一粒糧食呢。

她一手抓着他的衣擺，一手舉高了包子遞給他。

霍青山看她那固執又辛苦的小手，只好一歪頭把包子全吃進嘴裏，因為動作有些粗魯，他直接吃到了她的手指。

林盈盈感覺被電了一下似的，從指尖開始酥酥麻麻一下子蹿到脊背上，讓她大腦都麻了一下。

之前她主動牽他的手，主動親他耳朵尖，主動……也沒覺得被電打啊。

霍青山胡亂嚼了兩口就直接吞下去。

林盈盈用小手帕擦了手，側了側身體朝着斜前方坐，把書包放在腿上開始吃番茄。番茄有汁液，她怕弄髒衣服就用手帕接着小口小口的吸吮。

她一邊吃番茄，一邊扭着身體朝霍青山說話，雖然他只是用嗯或者幾個字打發她，她卻說得不亦樂乎。

恰好經過一片淩亂的路段，自行車颠簸了一下，林盈盈猝不及防地一下子撞在霍青山的後背上，吓得她趕緊展開手臂死死抱住他精瘦的腰。

這下子番茄直接脫手掉在兩人中間，被擠成了番茄醬。

林盈盈要哭了，“嗚嗚……”

霍青山趕緊剎車，腳支地回頭看她，“怎麽啦？”

前些天下過雨，雨水泡壞了路面，大車壓過去就留下深深淺淺的車轍。等土路被曬幹以後，這些車轍就成了溝壑，對于小輪子工具很難行走。剛才霍青山避開了大車轍，還是從小車轍上滑過，才那麽剎了一下車。

他以為剎車慣性帶起的塵土迷了她的眼睛，畢竟她眼睛那麽大。

林盈盈看着自己胸前深淺不一的紅，還有那稀爛的番茄，“……嗚嗚，我髒了。”

有潔癖的林大小姐永遠不允許自己穿着髒污的衣服出門，她可以接受醜不能接受髒。

霍青山下了自行車看她一眼，她淡粉色的進口襯衣被番茄汁氤氲出一大片水漬，薄薄的面料就透出了她裏面形狀美好的曲線來。他忙移開視線，從褲兜裏掏出她的手帕遞過去。

林盈盈彎翹的眼睫上噙着晶瑩的水珠，“擦也沒用，得洗洗，要不就洗不掉了。”

霍青山：“洗了，你有幹淨的衣服換嗎？”

林盈盈搖頭，他的後背也髒了，她拿手帕給他擦擦。

霍青山躲開：“不要緊。”

林盈盈揪住他的衣袖，“別動。”

她沾了水仔仔細細地幫他擦，他衣服顏色深，擦過以後就不會留下什麽污漬。

她一邊認真地擦拭着，一邊道：“軍裝就和國旗一樣，可不能髒污了，穿出來就要板板正正的。”

她媽說她家老頭兒那麽邋遢呢，一件破褂子一條破褲子，補丁摞補丁丢扣子破口子的他都無所謂，可一旦穿上軍裝就仔細得不行。

等給霍青山擦完，她才開始擦自己的衣服，這時候番茄汁已經滲進去擦不幹淨了。

霍青山看她撅着嘴倒像是要哭了，也不知道她哪裏那麽多眼淚，“要不先回去。”

林盈盈嗔了他一眼，“你這個同志怎麽沒有時間緊迫觀念？回去明天再來，我不就少了一天時間嗎？”

霍青山果斷閉嘴。

林盈盈拿出另外一塊疊得整齊的淡綠色的手帕，展開卻是一條大方手帕，她将帕子斜對折然後比劃在自己脖子後面，歪頭示意霍青山給系上。

她自己明明可以系的，偏要他來。

霍青山深吸一口氣，伸手接過去，卻又不知道怎麽下手。

林盈盈的頭發垂在肩膀處，發梢帶着微微的卷曲弧度，鬓側各有一條魚骨發辮，辮到後面就停下來并沒有将所有頭發辮上去，濃密烏黑的秀發就披在柔美雪白的頸子上。

林盈盈歪頭示意他快點，別耽誤時間。

霍青山：“頭發。”他不敢動，吹又吹不開的。

林盈盈便自己将頭發扒拉到一邊去，露出了纖細修長的脖頸。

霍青山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地靠近過一個女孩子，他粗糙的手指顏色比她雪白的肌膚深了許多，只覺得那截頸子像有魔力一樣讓他心慌意亂。

他平生第一次翹起了蘭花指，小心翼翼地在不碰觸她肌膚的前提下把手帕打了一個小巧的結。

林盈盈偏頭，“嗯？”

霍青山淡淡道：“好了。”他收回手，收緊了手指。

林盈盈立刻把手帕整理了一下，弄出錯落的層次，朝他嫣然一笑，“好看嗎？”

霍青山幾乎是沒有任何抵抗地答了一句：“好看。”

林盈盈俏皮地眨眨眼，“以後天天給你看。”

前一刻含着眼淚嗚嗚地說自己髒了，這一刻又語笑晏晏說天天給他看。

霍青山深吸一口氣，重新跨上自行車，“走吧。”

林盈盈跳上車，很自然地就勾住了他精瘦的腰，調戲了一句，“你的腰好細喲~”

霍青山果斷把她的小手扯開，被她抱着他喘不動氣。

接下來他們順順利利地抵達了公社郵局。

一進門，林盈盈就聽見葉之廷急躁的聲音，“同志我先打電話，回頭再拿知青證來……不是，你這個同志怎麽這麽死板，剛才我都發電報了……什麽叫按規矩辦事？郵局的電報和電話不是為人民服務的嗎？我不是人民嗎？”

到公社來發電報只需要填寫單子，因為會有雙方信息記錄。但是打電話卻沒有那麽容易，得拿着戶口本和大隊介紹信前來申請，知青就要拿知青證。

葉之廷匆忙跑出來，自然不會随身攜帶者知青證的。

林盈盈一聽也急了，她翻翻自己的小提包，裏面也沒有知青證啊。

她仰頭看着霍青山，聲音又軟又嗲，“青山哥……”

霍青山看着她的眼底慢慢地浮起一層水光，趕緊把自己的證件拿給她，“給。”

他又看着那雙桃花眼底的水光一下子變成了潋滟的波光，美不勝收。

她歡喜地把他的證件打開，照着他的一寸照片吧唧親了一口，轉身飛奔去打電話。

霍青山心跳停了一拍，只覺得臉頰和嘴巴都燙得厲害。

林盈盈約摸着快要下班了得趕緊打電話，要不就要等明天，她拍拍葉之廷的胳膊，“麻煩你讓讓。”

葉之廷不耐煩道：“我先來……”回頭，他驚訝地問：“你怎麽來了？”

林盈盈撇嘴，“就許你來告我的狀，不許我給我爸媽打電話嗎？”

葉之廷立刻擋着她，“你不用白忙活，我給林伯伯發了電報，他們已經往這裏趕了。”

林盈盈嘁了一聲，“你瞎掰得自己都不信，我爸媽是那麽自由的人嗎？接到一封電報就往這裏個趕，以為他們是郵遞員呢？”

葉之廷：“反正我……”他扭頭看到不遠處的霍青山，冷笑一聲，“你還真是豬油蒙了心，越大越蠢。”

林盈盈立刻堵住他的話，“想教訓我？免開尊口。你要敢說霍青山的壞話，小心我揍你！”她揮了揮自己嬌小的拳頭，硬是擠着他往一邊推，“告狀精，你給我起開！”

作者有話要說：  采訪：林知青，你下鄉累不？

林知青：一點都不累，農村生活非常豐富。

采訪：那請問你都幹什麽？

林知青嬌羞一笑：吃飯、睡覺、調戲霍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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