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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通過加密郵件迅速聯系了陸政,陸政的回複也很快,他并未指責周行臨時變更了行動,反倒是很自責地表示早知如此,他不會讓周行和他的同伴直接溝通。至于七天後的出行地址,出于對Champion的忌憚,陸政準備提前一天再告知周行。
周行看過了郵件,松了一口氣,白日裏經歷的事情太多,情緒又起起伏伏,他的頭剛挨上枕頭,很快便陷入了美夢裏。
他又夢到了那一篇記憶中的湖,他和陸政手牽着手躺在小舟上,他盯着陸政的那張臉看了又看,忍不住湊過去,親吻了他的眉眼。
夢醒時,窗外已經漆黑一片。
周行穿好衣服,順着樓梯向下,走到半路聞到了一股奇異的肉香。
“這是什麽味道?”周行自言自語。
“Champion先生正在烤魚。”薩拉的聲線在周行的耳畔響起。
“好吧。”
周行下了樓,發現寬闊的大廳裏支起了一個烤架,除了烤魚,還有各種烤肉和烤蔬菜,烤架旁邊臨時拼接了一個銀色的抽油煙管道,确保及時将煙塵吸收排放。
Champion換了一身黑色的長袖睡衣,坐在烤架邊,像模像樣地用扇子閃着烤爐裏的火。
“醒了?”
“醒了。”周行站在了原地,他不太想湊過去,太近了,氣氛也太奇怪了。
“過來吃肉,”Champion招呼他,又像是看出了他的猶豫,補充了一句,“今晚只有這個,不吃的話,你的孩子也會挨餓。”
周行并不信這句話,但他還是接下來這個臺階,托着肚子走到了Champion的身邊,坐在了另一個柔軟的空椅子上。
“不吃辣吧?”
“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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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
“容易胃疼。”
Champion點了點頭,将調辣的瓶子遠遠地推到一邊,換其他調料,香味愈發濃郁,周行的目光也盯着鮮嫩的魚肉。
Champion扯了一大塊魚肉,放在托盤裏,連同叉子一起遞給了周行,說:“有點熱,不過沒有刺。”
周行想說謝謝,但又想起之前Champion提到的“第六次”,點了點頭充作感謝,雙手捧過了托盤。
Champion重新将肉串放在火焰上,抓了把調料灑在上面,周行這才發現,Champion沒有戴他的白色手套。
兩個人默然無語,周行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魚肉,出乎意料地美味,不知不覺,就吃完了一小盤。
“喜歡羊肉還是牛肉?”
“都好。”
Champion又遞來了一個盤子,裏面兩色的肉串泾渭分明,但都閃爍着油脂的光芒。
“吃吧。”
“你也吃。”
“我一邊烤一邊也就吃了。”
Champion一盤又一盤地投喂周行,很快就将人喂個半飽,他将爐火熄滅,起身又去廚房盛了兩碗營養粥,遞給了周行一碗,說:“再喝一點。”
周行喝了大半碗,放下了飯碗,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難得有了些許惬意。
“想看星星麽?”
“現在是冬天。”
“想看麽?”
“會不會很麻煩。”
“一點也不麻煩。”
Champion摩挲了一下手環,薩拉将室內所有的燈逐個熄滅。
“向上看。”
周行擡起頭,目光所及之處赫然是深藍的夜空,漫天繁星閃耀,足以以假亂真。
“試着向下躺。”
周行試着向後靠,柔軟的座椅變成了柔軟的躺椅,躺椅的兩側甚至升起了高度合适的擋板,确保周行安全地躺平。
室內的新風系統開始運轉,很快地,周行聞到了屬于夏日夜晚的清香。
“簡直像真的一樣。”周行輕聲說。
“忘記假的,也就成了真的。”Champion也躺在了屬于他的躺椅上。
周行擡起手,虛虛地收攏手指,像是抓住了星星。
“好漂亮。”
你比星辰更漂亮。
Champion側過頭,看着他的小愛人,在心底悄悄地說。
他們看了一會兒星星,薩拉又弄來了懸浮在半空中的鮮花和螢火蟲,周行躺在躺椅上,玩得不亦樂乎,終于像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
等他玩累了,想睡了,又趕在Champion想抱他上去前,主動提出要上樓了。
Champion的目光落在他揪緊的衣服下擺,低聲說:“你走吧,注意臺階。”
周行松了口氣,迫不及待地回了屬于自己的房間。
“他看起來不想和我再沾染上一點關系。”
“他的伴侶是陸政,與您劃開界限,是對伴侶的忠誠。”
“我是陸政,陸政是我。”
“但他不知道。”
“對,他不知道。”
Champion重新躺回到躺椅上,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
薩拉心驚膽戰,他試探着提醒:“周行重新回到陸政的身邊,陸政沉冤得雪,重新回到聯盟的中心,這樣不好麽?”
“Champion死在一場意外之中,只剩一個墓碑供人祭拜。很久之後,周行得知了Champion的死訊,他有些唏噓,但看着身畔的愛人和孩子,又變得釋然。”
Champion補充了後半段劇情,嗤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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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白日裏睡得太多,周行在床上各種輾轉反側,孕夫夜晚也有些尿頻,他的卧室并沒有直接相連的洗手間,只得在半夜撐着身體,推開房門。
他推開房門,卻意外發現Champion也沒有在房間裏睡覺,反而在走廊裏抽煙。
他們相隔七八米,Champion掐滅了煙頭,了然地看了看他,問:“要去洗手間?”
“嗯。”
“需要我幫忙麽?”
“不用了。”
“好吧,那快去。”
周行用過了洗手間,出門的時候又撞上了Champion。
“怕你摔倒。”
“不會摔倒的。”
“是麽?”
周行沒回這句話,越過那人,想盡快回房間。
“你喜歡陸政什麽?”
“全部。”
“介意聽個故事麽?”
周行很想說介意,但他的目光落在Champion蒼白的臉上,話鋒一轉,變成了:“去客廳吧。”
兩個人重新坐在了客廳裏,相距甚遠,看起來生疏又克制。
Champion率先打破了沉默,說:“還沒有向你道謝,謝謝你沒有向我射出那枚子彈。”
“……這好像不值得感謝。”
“值得的,我曾經被很親密的朋友背叛,他的子彈穿透了我的後背,差一點就死了。”
周行猛地擡頭,卻發現Champion在笑,像是一點也不介意談及這段過往。
“後來我問他,為什麽背叛我,你猜他怎麽說?”
“他說了什麽?”
“他說,Champion,我不會殺死你,但我真的迫不得已。”
“他有什麽迫不得已?”
Champion笑了笑,沒說話。
“他的家人危在旦夕?”
“他是個孤兒,”Champion停頓了一瞬,“他是為了他的愛情。”
“他的愛人有問題?”
Champion喝了一口水,說出了塵封許久的秘密。
“他愛上了我,并認為我會拒絕他。”
“他想擊垮我,囚禁我。”
周行倒吸了一口氣,良久後,他問:“結局呢?”
“他自殺了。”
“他說,這樣的話,我就永遠都不會忘記他了。”
“我患上了很嚴重的心理疾病,開始患得患失,很難相信他人。”
“周行,謝謝你沒有開槍。”
“我想,我再也不會噩夢纏身,一遍遍在眼前重演當年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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