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周行真是個令人意外的存在。
陸政忍不住又一次感嘆。
不管他怎麽設定劇本,周行的選擇總會出人意料,卻偏偏正中紅心。
陸政冷硬的心髒也不得不變得柔軟,他低下頭,輕聲問:“你希望我怎麽做呢?”
“這時候不應該回一句,我也愛你麽?”
陸政親了親周行的臉,說:“情話說多了,會變得廉價。”
周行氣得想打他,手擡起來了又舍不得了,于是說:“帶我走吧。”
“我以為,你更喜歡這裏?”
“你不是還要上班?”
陸政難得楞了幾秒,最後一把将周行抱進了懷裏,說:“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過。”
“你這是在套路我啊。”
周行嘴上這麽說,卻用手背順了順陸政的脊背——他太喜歡陸政了,近乎本能地想靠近他。
--
冬去春來,周行的預産期一天天近了。
這些日子裏,陸政和周行相處得十分融洽,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熱戀的時候。
他們一起讀書,一起畫畫,一起敲代碼,幾乎無話不談,默契地将陸政做過的那些糟心事略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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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也是直到這時才知道,陸政還是議會的高級議員,甚至是下一屆議長的有力競争者。
“……我記得,議員不可以兼任軍隊職務。”
“是啊,所以陸政早就棄武從文了。”
“那你為什麽每天都在處理軍務?”
“在大衆的眼中,處理軍務的是Champion,而非陸政,這兩個身份是割裂開的。”陸政放下了周行略腫的小腿,漫不經心地回答,“如果一個人做什麽都能做得很好,他們會怕得睡不着覺的。”
他們?
他們是誰?
總不可能是普通的聯盟民衆,更可能是那些上層的大人物吧。
周行不擅長做這類分析,他思考了一會兒,問陸政:“你會有危險麽?”
陸政反問了一句:“如果我有危險,你願意暫時去更安全的地方等我麽?”
周行搖了搖頭,說:“要死一起死。”
“別說胡話,”陸政用手指戳了下那人的嘴唇,“不會有什麽危險的,現在能傷害到我的人,不會願意付出相應的代價。”
周行暫時放下了心,他打了個小哈欠,很快就睡着了。
陸政拉高了毯子,将周行蓋得嚴嚴實實,這才直起身,輕輕地離開了房間。
--
“高斯議長約您周末去打高爾夫球。”
薩拉用機械臂遞來了藥劑,用公事公辦的聲線提醒。
陸政看着碗裏黑乎乎的液體皺了皺眉,但還是端起來一飲而盡。
“這不是他和汪林的常規游戲?”
“高斯發現了汪林在外包養的小情人。”
“他們是利益共同體,一個情人,撼動不了他們之間的關系。”陸政身體後仰,依靠在柔軟的沙發上,“這只是一次無聊至極的試探。”
“您要去麽?”
“不,”陸政從糖果盤裏挑出了一顆最圓最亮的糖果,撥開了包裝紙,塞到了嘴裏,含糊說道,“我已經是個沉迷于戀愛的廢人了,剛剛新婚沒多久,孩子又馬上出生,于情于理,我都不會去的。”
“那麽?”
“幫我婉拒掉,順便邀請高斯議長參加兩個月後,屬于我第一個孩子的慶生宴。”
“好的,先生。”
薩拉已經拟定好了回信的模板,需要做的,只是将“一個月後”改成了“兩個月後”,周行的預産期稱得上最高等級的機密,新生兒的出生時間也過于湊巧,讓薩拉偶爾會産生“這是不是陸政算計之中”的揣測。
但這種揣測并不符合它作為人工智能“以陸政的利益為最優先級”的最高準則,它選擇放棄了思考,将這部分內存用于排演周行生産時可能會遇到的突發情況。
陸政和周行的匹配率極高,孩子是個天才的可能性也極大,一個有潛力的繼承人,足以讓陸政先生的敵人們心驚膽戰、晝夜難安。
縱使陸政先生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例如懲治了陸家人、将韋澤推出去當煙霧彈、對外修改了周行先生的預産期,依舊不能完全阻擋那些人的窺探和惡意。
——他們畏懼一個新的、健康的、留着陸政血脈的孩子。
——他們不想重溫自己被陸政光芒壓制的歲月。
--
陸政吃完了這顆糖,又從盤子裏跳出了一顆最漂亮的,握在了手心,慢悠悠地回了房間。
周行依舊在熟睡,嘴角微微翹起,像是在做一個好夢。
陸政把糖果放在了他床頭的櫃子上,俯下身摸了摸他圓滾滾的肚子,輕聲說:“我好喜歡你們啊。”
周行當然沒辦法給他任何回應,陸政也不需要,他只是悄悄地說,悄悄地流露出一點柔軟,仿佛這樣,他就是無堅不摧、不可戰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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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光轉瞬而逝,議會新一輪的選舉拉票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汪林議員的人氣極旺,部分媒體甚至直呼“汪林議長”,在高斯議長的支持下,很難有人和汪林議員相抗衡。
倒是也有小報記者,別出心裁地盤點了有資格競選議長的幾位高級議員,發現他們要麽年事已高,要麽能力有限,要麽寂寂無聞。
等寫到了陸政議員,更是沒什麽可說的,他為了一個普通的男學生,直接和自己的家族決裂,在婚禮結束後,更是連續數月都沒有參加過議會的讨論,明晃晃地暗示他人——他沒有一點想要競選議長的願望。
高斯議長倒是想多做些事,将所有可能阻礙汪林的萌芽全部扼殺幹淨,但就在他出手之前,他包養其他情人的事,被汪林知曉了——而汪林,幾乎将他弄死在了床上。
汪林是個城府極深、隐忍狡詐的男人,他借由和高斯的隐秘關系,一路攀爬到了現在的位置,幾乎沒有任何的弱點。
但人怎麽可能沒有弱點呢?
高斯可以不在意汪林私下裏養情人,但汪林卻受不了高斯豢養了其他人,這對他而言,稱得上侮辱和背叛。
所以在大局已定的前提下,汪林短暫地放縱了自己,無意間阻礙了高斯的動作。
等高斯稍養好身體的時候,他收到了兩條令他幾近窒息的消息。
其一,陸政高調宣布參加議長選舉。
其二,陸政的伴侶生下了一位評級為A3的孩子。
而上一個評級為A3的孩子,正是曾經被譽為天才和Champion的陸政。
高斯砸碎了房間內所有的玻璃,他挪動着微胖的身材,劇烈地喘息着,像一條案板上缺氧的魚。
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當年的情景。
主腦被人為入侵,議會連同科學院追蹤了數個日夜,最後才得到了對方施舍般的線索。
大部隊匆匆趕到偏遠區域的別墅,他們推開那扇緊閉的房門,卻發現了一個漂亮的少年。
少年用修長的手指撥弄着鍵盤,像是在琴弦上彈奏。
他笑了起來,像無憂無慮的天使,他說:“嗨,光腦出現了很嚴重的BUG,我可以幫個忙麽?”
“你叫什麽名字?”
高斯的上司脫下軍帽,粗聲詢問。
“我嘛?”少年捋了把自己的頭發。
“我叫陸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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