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八
十八、
“他練劍之前嘟嘟囔囔說什麽呢?”
胡青捂着一邊耳朵,沒好氣喝了口茶,葉昭接過柳惜音手拎的劍,遞給秋水,又從紅莺那取了帕子,笨手笨腳地給她擦着汗。
“說什麽,說惜音姑娘第十招出招慢了,第四十招又收的太快,第五十一招氣力不足.....”
“婷婷,這都是什麽”
“将軍大人,聽不出來啊?借着惜音姑娘損你呢”
“損我?這小子最近在軍營裏是不是心野了?”
“這是心怨你呢,他現在在軍營裏除了要拼命練武省得天天被兄弟們‘操練’之外還要處理各種軍務,忙地腳不沾地”
葉昭給柳惜音擦完汗之後順便又用那張帕子在自己臉上胡亂抹了抹:“那行吧,先歇會”
行吧?行什麽?歇一會再教訓趙玉瑾?
胡青看了眼正在另一邊獨自練劍的趙玉瑾,滿目同情。
果然等趙玉瑾收劍時,葉昭牽着柳惜音慢悠悠起身,順帶讓秋水将她拿着的劍交給柳惜音。
“趙玉瑾”
趙玉瑾滿臉茫然,看她:“怎麽?”
“聽狐貍說你方才一直在念惜音的出招”
“....”胡青捂着嘴,趙玉瑾瞪過來他就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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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都說不得了?”
“說得,不過看你如此厲害,便來親自試試吧”
趙玉瑾傻了眼:“什麽意思?”
葉昭去看柳惜音:“嘴上耍功夫不算什麽,打一架”
“我不和你打!你明擺着欺負人!”
趙玉瑾直跳腳,他不就說了柳惜音一嘴嗎,怎麽葉昭護她表妹護到這個份上?以強欺弱還要不要臉了?
“誰說我和你打?”
“那我和...”趙玉瑾說着,忽然感覺下巴要掉了“和惜音姑娘打???!”
胡青噴出口中含着的茶水,濺了一桌。
“不行不行,老子不欺負女人”
趙玉瑾頭搖地跟撥浪鼓似的,胡青擦去唇邊水漬,一陣牙酸。
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啧。
“少廢話,要麽當你認輸,要麽就別唧唧歪歪”
葉昭冷笑起來:“或者,我跟你過一過手”
“.....”
趙玉瑾還能怎麽着,硬着頭皮和上前來的柳惜音見禮,然後擺開架勢。
葉昭坐回去,瞅見桌上一片狼藉,踹胡青一腳:“做什麽這是?”
“我還以為将軍要親自上呢”
“我抽他又沒意思”
葉昭不敢靠着桌子,幹脆側過身子,端正坐好,胡青讪讪一笑,招來一旁的下人收拾桌面。
趙玉瑾發誓這和他想的不一樣,柳惜音不是個身嬌體柔的弱女子嗎???怎麽劍上傳來的力道這麽沉?
他一開始存着憐香惜玉的心還放松了力道,結果被打了個七葷八素。
柳惜音可不似他招招留情,她身法本就快,加上趙玉瑾傻子一樣不設防備,還沒走過二十招,趙玉瑾身上就讓她用劍背抽了好幾下。
趙玉瑾眼淚都要出來了。
柳惜音那劍和葉昭那柄皎龍劍雖然看起來一樣,實質上相比起皎龍劍的厚重,稱得上又利又薄,抽起人來的痛感勝了不止一兩分。
他做什麽要嘴賤啊,柳惜音當時對戰的人可是葉昭,在場這幾個誰在葉昭面前不是破綻百出?
趙玉瑾狼狽後退。
胡青在一邊圍觀地直樂呵:“哈哈哈哈趙玉瑾這傻小子,活該!”
葉昭只盯着柳惜音,笑容滿面。
“将軍,雖說是這小子自找的,但是你這樣也有點...”
“有點什麽?”
有點什麽你心裏沒數嗎?這惜音姑娘可是看趙玉瑾不順眼好久了,趙玉瑾自己蠢,還以為她是個楚楚可憐的姑娘家。
活該讓人抽地滿練武場跑。
“他自己多嘴,惜音教訓他理所當然,有我什麽事”
胡青不跟他争辯。
趙玉瑾一開始便低估了柳惜音導致全盤潰敗,根本無法招架柳惜音的攻勢,最後劍被打飛不說,還讓柳惜音一劍拍在了那張俊俏的小臉蛋兒上,他難以置信地捂着側臉被胡青揪出場,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哭哭哭,哭什麽哭”
胡青一臉嫌棄。
“我的臉!我要破相了!”
“破相你個頭,就是紅了一片,哭個鳥蛋”
葉昭忍俊不禁,裝作沒聽到郡王爺的哭號,柳惜音邁着輕快的步子走到她身邊,自然而然的抱住她臂膀,這才笑盈盈的向趙玉瑾致歉。
“一時收手不及,望郡王爺不要怪罪惜音”
怪罪?他哪敢怪罪?葉昭在一邊站着,他臉上還隐隐作痛,怪罪?他要不要命了?
“沒...沒事.....”
趙玉瑾嘶嘶吸氣,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胡青還要去戳他臉上受傷的地方:“活該吧,惜音姑娘從前就練過武,叫你要惹人家....”
趙玉瑾狠狠拍開胡青的手。
這個女人從前習武他怎麽知道,看着弱柳扶風的!
惜音姑娘從前就練過武.....
柳惜音聽得胡青這麽刺趙玉瑾臉色一變,急忙側頭去看葉昭,葉昭臉上全無意外之色,似是早就知曉。
“阿昭”
這一聲裏有熟悉的惶然不安。
葉昭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着她手上的蛇形戒指。
“嗯,這樣很好”
她沒頭沒腦說了句。
“惜音,這樣很好”
胡青去調查過她,阿昭也知道了,她的表妹,并非看起來如此溫柔純良。
可她說,惜音,這樣很好。
柳惜音緊緊抓住葉昭的手。
葉昭雖然卸任天下兵馬大元帥一職,也将葉家軍主将一職交予趙玉瑾,但軍中稍大的事務,胡青還是會譴人來一一彙報。
所以今日秋老虎來尋她的時候葉昭并未覺得反常。
“将軍,狐貍請你過去一趟”
“嗯?”葉昭詫異擡頭“什麽事要讓我去一趟”
“新入職的小隊長郭有德先是行兇打死一名新兵,後又動手打傷老兵,這會兒要請軍法,處置涉事一幹人等”
“趙玉瑾主持?”
她沉吟一會,說道:“秋老虎,你去取玄鐵鞭,先回校場交與趙玉瑾,我随後到,讓狐貍看緊一點,軍法威嚴,不容任何動搖”
秋老虎領命退走。
葉昭轉身去尋柳惜音。
校場此時鼓聲震天。
趙玉瑾按着劍,站在數列跪着的人面前,領頭跪着的人正是郭有德,他一臉不屑,似是篤定趙玉瑾不敢動他。
胡青走上來,遞過秋老虎從葉昭那取來的玄鐵鞭,高聲說道:“宣讀□□留下的十七條軍法!”
兩邊鼓聲驟急。
“□□鐵令”
“聞鼓不進,聞金不止,舉旗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
“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他揚手,十幾名儈子手便從兩旁魚貫而入。
“郭有德,你可有話說?”
趙玉瑾沉聲發問。
“郡王爺,好威風啊”
秋老虎從旁踹他肩頭一腳,趙玉瑾面無表情應道:“的确威風”
“那請威風的郡王爺手下留情,我過後便去道歉,撫恤死去新兵的家人”
郭有德仰頭,眼中是滿滿的挑釁。
趙玉瑾握緊手裏的玄鐵鞭,擡手,狠狠在他身上抽了一下,那玄鐵鞭以玄鐵制成,又重又沉,落在身上連着皮肉筋骨一起捶打,能痛的人滿地打滾。
郭有德不料趙玉瑾會來這麽一手,他平日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何時受過這種打,當即栽倒在地,痛到滿臉發白。
“我問你,聽完□□十七條軍令,你可有話說?”
胡青抓着郭有德後領,将他揪起來,郭有德臉上冷汗涔涔,眼睛裏因劇痛暴起一片血絲。
“趙玉瑾,你裝什麽?!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憑軍法,憑我是主将,憑我手中是□□禦賜的玄鐵鞭”
“呸,你算什麽主将,你有什麽軍功?這位置不過是葉昭那個婆娘施舍給你,你還當了真,以為自己是大将軍嗎?!”
“不敢”
趙玉瑾擡手又抽了郭有德一下。
“我沒有軍功,得主将位置不過是聖恩浩蕩,但郭有德,今日處置你,我敢拍着胸膛說一句,自我進軍營以來,□□十七條鐵令,我無一違反,就憑這點,我處置你,你看軍中誰人敢多嘴我沒有資格?!”
校場裏列成方陣的将士肅穆無言,趙玉瑾擲地有聲,聲音在校場上空回蕩。
“呵,說的好聽,你也不過仰仗皇上和葉昭那臭婆娘罷了,不過連那臭婆娘的勢你也借,倒叫我開了眼”
“聽你這話,你很是看不起葉昭?”
“一個娘們兒,穿上盔甲裝成男人,呸”
趙玉瑾聞言蹲下身,捏住郭有德的臉:“怎麽樣,那你是比葉昭這個娘們兒多殺了多少敵人,多守護了多少百姓,多護衛了幾年邊關?啊?!”
郭有德讓他捏的唔唔直叫,說不出話。
“娘們兒娘們兒,娘們兒怎麽了,娘們兒不比你這個只會窩裏橫欺負自己人的慫蛋來地有氣概?你這個躲在她守的山河之中逍遙快活的人,有什麽資格瞧不起她?!”
趙玉瑾重重将他向後一推,起身把玄鐵鞭丢到地上,他看胡青一眼,拔出自己的佩劍。
郭有德癱在地上直喘氣,見他拔劍,神色終于驚恐起來:“我是皇後的侄子,我叔叔是吏部尚書,你...你不能動我!”
“呸!”趙玉瑾啐道“老子他媽還是皇親國戚呢,你算老幾啊老子動不得”
胡青揚手,候在周圍的儈子手紛紛擎起大刀,他冷眼看着這群人開始求饒,不為所動。
“殺!”
一聲令下,十幾顆人頭落地。
郭有德躺在血泊裏,周圍全是他狐朋狗友熟悉的面容,他吓得兩股戰戰,雙腿間忽然濕了一片。
胡青看着舉劍遲遲不揮的趙玉瑾,厲聲重複:“殺!”
“殺!”
“殺!”
到最後列陣将士全部高聲附和起來。
“殺!!”
葉家軍裏,只認軍法與血。
趙玉瑾抖着手。
葉昭在城樓上,遠遠看見一道劍光劃過,她轉頭去問牽着她手的柳惜音。
“怕不怕?”
柳惜音搖搖頭:“阿昭在,不怕”
“我若不在呢?”
葉昭笑起來,柳惜音遲疑一下,接着搖頭:“也不怕”
“好姑娘”
胡青不動聲色攙起腿軟的趙玉瑾,免得他因為殺人見血倒在地上失了主将的面子,他擡頭時,正好看見城樓上的葉昭和柳惜音。
葉昭沖他點點頭。
胡青覺得自己只怕麻煩大了。
呵呵,果然無緣無故教人練武不是沒有緣由的,現在校場殺人都要帶着人來.....
他現在請求卸甲歸田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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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