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雁字回時
前幾天阿姊說了開店的事,這次我們要去城西走一趟了,我和阿姊又要出宮了,真好,又可以見到諾。我收拾東西正準備出宮呢,父君身邊的阿公突然來找我,要我立刻去父君那裏看看,我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只好又重新換了宮裝再去一趟。到的時候,母皇和阿姊都在,我向阿姊使了個眼色,問問這是什麽情況,父君的身體不是好了嗎?阿姊聳聳肩,示意她也不知道,太醫院院首在,她不能給父君把脈。過了一會兒,院首回說,父君有孕,當時我就驚了,知道男生子是一回事兒,真的見識到了男生子的情況又是另一回事兒了。依據規矩,孕不足百天不能告知太多人,所以只有今兒在場的人知道這事。我更堅定了我的想法,要和阿姊盡快布置了,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好父君。
大家都很開心,母皇走後,父君就差千恩萬謝了,阿姊實在不好意思,就說今兒還要出宮去,父君也不留我們,我又回去換了衣服,帶上一票人随阿姊去了。
阿姊說要陪我走一趟孟家,我很奇怪,平日一出宮她肯定是奔着盧氏的城西藥房找盧歌去了,今兒是什麽情況,她說又是要找孟侯爵,可是孟蘭在政事上已經很少發表建議了,人老了,早就不求名利,只求安穩了,要不是母皇駁了她三次請辭的表,她早就告老還鄉了。我想阿姊總也不會害我,所以也就沒細問。
到了孟家,我向孟蘭打了個招呼,就去找林諾了,這孟蘭也沒阻止我,畢竟這賜婚的旨意早就下了,在等上三年多,也就成婚了,我帶諾怎麽好,她都看在眼裏,斷然沒有破壞我倆感情的意思,只是每次都囑咐着諾的小厮要寸步不離的守着,就好像我會對諾做什麽似的,我這副身子才不到十一歲,能幹什麽啊。所以我和諾每次見面都有好多雙眼睛盯着,看的我們十分別扭。我敢打賭,每次我前腳走了,後腳就有人去孟蘭那裏彙報,我們今日做了些什麽,又說了些什麽。就因為這些事,所以只要有可能我都盡量帶諾出去走走,只是今日晌午之後,還要随阿姊到城西一趟,所以只能陪他在府裏走走。我今日卯時三刻起的床,洗漱完又用過早膳,前去仁壽宮請安去了,根據祖制,皇女們也要有晨昏定省,只是要向這後宮地位最高之人,這一點和君侍們不同,他們行禮的對象就是鳳後,不管太後回沒回來,而我們現在就得去太後那裏請安。太後又和我閑談了幾句,這一切結束已經是辰時三刻了,就打算找阿姊出宮了,偏巧父君那裏又有事,只得換回了宮服,再去一趟,後來又得換回便裝,這古代的衣服,脫了穿,穿了脫實在時間費時間的事,但是禮制所限不得不為。等我真的可以和阿姊出宮,就是差一刻巳時了。宮裏的規矩,妃子可以乘轎辇,皇女就只能走路,大有“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意思。出了宮門才能有馬車,宮裏跑的馬車都是有特權的,比如說母皇的車、或者是召寝的鳳鸾春恩車,或者是孟侯爵這樣的,年歲不小還得成天上朝,屢次遞辭呈還不準的之類的,對于皇女是沒有這樣的恩澤的。宮門離孟家還是有段距離的,馬車和馬不同,加上我們身份特殊不能太過招搖,所以走的那個慢啊!我們到了孟家,巳時都過了一半了。我也因此不能再帶林諾出去逛逛,只好在孟家說些話,論論詩什麽的,大有納蘭性德筆下“賭書消得潑茶香”的意味。
過了一會兒,阿姊說快到午時了,要我去佳期樓用膳,我是不願意的,但也沒有辦法,皇女留在臣子家用膳,會被人說是拉幫結派,雖說是未來親家,但是現在還不是親家。我們到了佳期樓,阿姊出示了信物,接着我們就去了三樓,這三樓我從沒來過,只知道一樓大堂,二樓雅座,我注意到三樓還是因為上次林諾從上面下來。
阿姊讓我坐下才幽幽的說:“這孟家給了我信物,佳期樓這裏要做些安排了。”我奇怪剛剛,她和孟蘭談的就是這事兒?把孟家拉進來對孟蘭只怕不好吧。又聽着她說:“剛才我們不止談了這個,其他的事,過幾天你就知道了。你且放心,孟家的産業我只拉進了佳期樓。這佳期樓也只是供些消息,不會牽連太深。”我想了想,點了點頭。阿姊又說:“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的,就比如說你與孟公子的事,太後是同意了,但是那是被迫的,難保他不會有後手。有些事,雖然是悖逆了孟蘭的心意,但是終究是為了你們倆好的。”這話說的我實在是雲裏霧裏,她也不肯說明白了,只說過幾天就知道了。
用過飯後,我們就去了城西,盧氏藥房雖然也在城西,但是要偏北一些,地腳還算不錯,我們要去的可是正西,這是京城裏有名的魚龍混雜的地方,京城裏的地腳可以說是寸土寸金,偏偏這城西一條街是便宜的和京縣一樣,就是因為這裏不好管理,以我們手裏的錢買下整條街不是問題,問題是哪些我們是買在明面上,哪些是用在暗地裏的,我和阿姊商量了一下決定,買下整條街的地,但是有些店明面上做成租出去的樣子,自己變成收租的,如此一來還可以不定期的動用官府的勢力,畢竟是皇女的租客,官府也不好徹底撒手不管。這條街的消息,盧氏早就打探好了,我們買的時候根本不費什麽力氣,關鍵是從哪下手,阿姊領了我去見了那個傳說中的蘇裁縫,長得就給人一種怪的感覺,明明長得很周正,卻渾身散發着老頑童的氣息,雖然他并不老,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他明知我們身份特別,卻也張口丫頭閉口丫頭的。
我們領了他去看城西的地方,說這條街讓他随便挑一家鋪子,他選了一家不起眼的,店面很小,但是後院夠大,他說“酒香不怕巷子深”,既然要做就要從染布開始,我看了看阿姊,好吧,我們要做一條龍服務了。定了布莊的事,我們就要考慮別的了,于是和蘇裁縫分道揚镳。
我一直想做一個類似終南捷徑的地方,現在就要着手了吧。選了一個相對來說最安全的地方,因為最臨近其他街道,其實這裏本該做個酒樓什麽的,但是對于西街來說,實在太不安全,我們要把最安全的地方,留着做最重要的事情。我和阿姊決定把這個地方叫做“雁字回時”,我們發現這裏的驿站只能用來官家收發信件,平常人家是沒資格,有錢也不行,所以有錢人家都是托人送信的,這是我們前期做的功課之一,因為在中國明朝才開始有民間固定收發信件的地方,我們也據此推斷,這裏相當于我們那裏的明朝以前。我們想把這雁字回時做成一個可以收發信件,可以代筆寫信,最重要的是可以顯露才華的地方。前面兩個都需要有其他分店才能做到,最後一個,就需要把這裏弄得一炮而紅了。定了目标和名字,就要考慮設計的問題,設計這點我和阿姊都完全不了解,阿姊在歐洲呆了很多年,言辭間頗有一種想把這裏建成歐式風格的感覺,歐式建築裏用石料頗多,而中國古代大多用的都是木料,我自己覺得古板的讀書人是不會喜歡創新的歐式建築的,于是決定臨街的這面還是規規矩矩的建成主流的建築,但是在後院另起一個地方,再建一座樓,起名叫做“月滿西樓”,随着阿姊的心,建成歐式建築至于這裏面的工藝,我就不再操心,交給阿姊慢慢想吧,我只是負責,寫幾首詩,畫幾幅畫,挂在樓裏就是了,因為阿姊說,人家一聽“雁字回時”裏面都是瓊琚的書畫,就會給好奇,古代最不缺的就是附庸風雅的人,我打趣說,就像現代不是似的。月滿西樓用來幹什麽,我和阿姊還沒想好,只是覺得可以寄托一下阿姊對現代的思念,如果有可能,就讓這裏成為一個可以賦詩作詞的景觀吧,沒有想到後來還真的有用。我們又想在後院的圍牆內,沿邊蓋一圈小樓,遇到來考科舉的窮人可以借住。這個時代其實就有高利貸之說了,窮舉人要上京趕考常常需要借高利貸,當了官之後,又要把錢還回去,但是捧着那點俸祿,是沒有辦法還的,只能另想辦法,至于什麽辦法,顯而易見了,所以為官不貪的很少,我們雖然不能杜絕這種現象,但是能幫就幫一點吧。
這裏的事情就這麽定了,我們又去別的地方看看。阿姊想建一個酒吧,我說這裏連原料怕是都供不起,釀酒的事我們也不精通啊,葡萄酒倒是簡單,只要不追求什麽工藝,倒是可以釀的,白酒、黃酒這裏也有,阿姊說她要釀啤酒,她知道原料,只是工藝還要在打磨一下,她在歐洲那幾年,各地的酒類博物館都不知道去了多少回了,不管釀出來的酒是什麽味道的,就要喜力啤酒了。我當時就有些無語,我雖然沒喝過啤酒,但是也知道喜力啤酒的大名,阿姊這麽說,我實在是無語。酒吧實在很難做,于是我提議說我們變酒吧為樂坊和酒廠,本來阿姊就是酒吧的駐唱歌手,訓練一些人弄個樂坊不成問題,另外我們早就打聽好了,京城的兩大青樓都是背靠二皇姊和三皇姊的,我們沒必要和她們争,樂坊只唱歌喝酒,不經營皮肉生意,雖然如此,這事還是不能由我們出面,我有個人選,稍後去看看就知道了。酒廠的事,阿姊既然有興趣,就讓她玩玩,或許真的能弄出什麽名堂呢,我只知道怎麽做黃藤酒,那還是讀《釵頭鳳》的時候,特意去查的,告訴了阿姊,剩下的也就沒我什麽事兒了。我剛說到這兒,阿姊就說我們的樂坊就叫“釵頭鳳”,我有種吐血的沖動。
盧氏說這西街的流民其實都是本地的住戶,只是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流離失所,說來也是可憐,其中有那麽幾個人确實是地痞流氓似的人物,不得不除,其他人都可以用,這事解決起來也算簡單,只是京城的人都瞧不起西街,這事兒沒人來辦。阿姊和我心裏都有了計較,這事讓盧氏看着安排,畢竟我們的計劃裏也缺了不少人手的,幾個惡霸我們也托了京府尹早日辦了。我倒是服了阿姊,她為了解釋自己和盧氏藥房的親近,直接散出去了她和盧歌的事,現在盧氏藥房在西街的分店可以說是人滿為患,有病沒病的都想去看看盧歌長什麽樣子,盧歌對此也很是無奈。樂坊和酒廠的事兒我們不能出面,于是第二天盧氏就找人放出了消息,說是京城地價太貴,偏巧前日裏從盧歌那裏聽說了,四皇女和五皇女要在西街買鋪子,有皇女罩着還怕什麽呀,立刻就去求兩個皇女把兩個最大的鋪子租給他,一租就租了十年,到時還可以續租的,自己想開個酒廠、樂坊什麽的。這消息一出來,半天之內藥店和孟家、趙家、姚家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不過這都是後話。
卻說我們定了計劃之後,就去了姚家,我和阿姊說了,為了避人耳目,還是從後門走的好,我剛到後門,就看見一個女孩兒出來倒水,穿的很是普通,但是手臂上的镯子卻不一般,我立刻意識到這個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接着又聽見裏面幾聲謾罵,大概就是姚家的嫡女吧。我悄聲告訴暗衛,把那個人給我帶回來,但是又不能讓姚家起疑,在沒試探過她以前,我不想給姚家希望,說完我就去了附近的茶館要了雅間,告訴孫一一會兒帶人進去。孫一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故意的上前,讓她倒的水倒到了自己身上,那女子很是吃驚,孫一立刻就演起了野蠻公子的角色,質問她:“你沒長眼睛啊,倒水也不看着點,你以為是姚家人,我就不敢動你了嗎?”說着又沖門裏面喊,“這人我先帶走了,等給了我一個交代,再送回來。”門裏的人不但沒有阻攔,還十分高興地喊,“去吧去吧!”
------題外話------
我決定從第十九章開始,每章都盡力寫到4000字,而且不定期有番外送上~請親們支持我吧~這個小說想盡量寫的長一些~
拖到現在才正面出了三位男主,而且主角們都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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