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兔死狗烹

孫一帶了那個女子來,她看見我們,緩緩跪下,道“鄙人姚赦苛拜見兩位皇女。”

阿姊問道:“何以得知我們的身份?”

“回您的話,是沉水香。”只一句話,我就了然,雖然我們換了便裝,但是平日裏熏衣還是用的宮中香料,沉香又分為四等,即沉水香、棧香、黃熟香、馬蹄香,我們用的沉水香就是第一等,按照常理來說,這第一等的東西都是專供宮中,以前吃過澄心堂紙的虧,我想的事情都會複雜一些。看着阿姊還是不解的表情,我點了點頭,說,“你很聰明。香料上的文章,很少有人懂,也難得你識得。”我這麽說就是明着告訴阿姊我們的破綻在哪裏,于是看到阿姊也點點頭。

“希望能得您的賞識,又不超過您的限度。”

“哦?什麽意思?”我問道。

“兔死狗烹,姚家就是個例子。”

我放下手裏的茶點,轉而看向她,說道,“你可知有些話,不能說?”

“事情擺在那裏,由不得我。您心裏知道,姚家的女兒不是不成器,是不能成器,多年來母親從沒教導過她們,由着她們胡作非為,大有敗光家底之勢,也不過想讓上頭的人放心,但是還是不行,家大業大,總是難的。”

阿姊也看着她,說道,“她們?不包括你嗎?看來你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

“賤出的女兒上不了臺面的。五皇女不會對姚家絕情的,但是只會留一脈,這是常理。面上的事,只能用我,因為我在姚家受欺壓最重。”

我的阿姊對視一眼,我輕輕眨了眨眼,阿姊說道,“既然如此,便如你所願吧。我們今日就會一會姚家家主。你先回去吧,只是今日,要受些委屈了。”

“鄙人明白。”孫一得了令,在她臉上留下了五指印,就放她回去了。

她走後,我和阿姊一陣沉默,這個人太聰明,我和淑君雖然沒有血緣關系,畢竟他養我到這麽大,我叫一聲父君也是有情分在的,這姚赦苛血緣上也是父君的妹妹,還比我和阿姊高出一輩,在姚家混到現在,心機之深不能小觑,今日一番話,把皇家和姚家的局勢看的那樣清楚,可以說是洞若觀火,只是此人一直被鎖在姚家裏面,少些歷練,不然我們絕對是駕馭不了的,非常時期此人得用,卻不能不防。

過了一會兒,阿姊說,“走吧。”我們就去了姚家,說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到姚家家主的,之前去取錢,也只是去了姚家的店面,并沒有機會看見她。

我們的身份并不需要通報,沖守門的兩個宮中令牌,這大家族看門的都是有見識的,一眼就認出了,趕緊請我們進去。進了門,我們被引入了正屋,下人上了茶,我和阿姊也沒客氣,直接坐了兩個主位,茶入了口,倒是很順口,我在阿姊耳邊說了句,“還真是不懂得低調呢,竟然是開化龍頂,可是…”,我心裏有些奇怪,正常來說這個時代是沒有開化縣的,龍頂茶得名還是來自朱元璋,這裏不該有開化龍頂的。正想着,姚家家主匆匆忙忙的來了。

她行了禮,坐在下位,面上也沒有不悅,阿姊說道,“這茶倒是特別。”

Advertisement

她立刻起身回了,說這茶倒是新品種,前些日子去收茶的時候偶然得來的,還是因為收茶的人遭了雨,躲在寺廟裏,寺廟的人上的茶呢,又說道,“若是兩位公主喜歡,老臣這就吩咐下去,多備些拿回宮去。說來,這茶還沒有名字呢。”

先說她自稱為臣的事,姚家雖然得了個虛銜,但是虛銜也是官銜,稱臣是沒有問題的。再說茶的事,我不想亂改歷史,但是又不知道這裏有什麽可以和中國相通的,她今日的意思必然是要我賜名,但是我深知此茶為龍頂,這兩個字可不是亂用的。我想起我們今日來姚家,也算是大張旗鼓了,眼線早就報給了母皇,倒不如順水推舟,把這茶獻給母皇,請她賜名才好。我便說,“多拿一些備着吧,母皇許也會喜歡的。名字的事,或有後文,暫時不急。”

她自是千恩萬謝的吩咐了。我們又說道姚赦苛的事,說是父君的意思,早些分家也好。正說着,後院傳來消息說姚家嫡女和庶女合謀把姚赦苛的頭打的流血了,這是家事,我們不便插手,于是告辭,讓姚家家主自己去處理了。

拿了開化龍頂,我看着阿姊,她也是有些想法,我們這裏剛到了府裏說起分家的事,後院那裏就出了事,此事十有八九是姚赦苛挑起來的,倒是添柴加火了,只是這個人,能算到這個地步,實在十分危險,若是他日她反咬我們一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我本來是想着把樂坊的事交給姚赦苛打理的,看現在的情況,我們決定決不能讓這個人攪進太多事,畢竟樂坊我們要做幕後的人,所以幫忙照看的人要十分靠譜才行。于是到了佳期樓,給盧氏傳了消息,讓他低調點過來一趟,等他來了我們就說樂坊和酒廠的事,他一人擔着,可是他的回話我們倒是哭笑不得,他說他江湖上的朋友太多,樂坊的事情還好,這酒廠,就怕剛放出消息說是他開的,釀好的酒第二天就被喝沒了,還收不回來錢。我們便說,這倒是好辦,讓他告訴那些朋友,一個月有一天,有幾種酒可以放心拿走,不必付錢,但是其他日子,其他的酒還是按規矩來,可以給些優惠,這鋪子地契總是兩位皇女的,背靠我們,也要給些分成才是。江湖上的人都是重義氣的,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不會與他太過為難,只是這世上也沒有免費的午餐,酒喝了,酒廠也要照應着才是。他聽了回話,倒是喜滋滋的,說好第二天就放出消息。阿姊又說,讓他去別的酒家挖走釀酒的人才,他說為了個藥鋪,不知道已經得罪了多少人了,這下又要得罪一批人,我們也說,反正已經得罪了,不差這幾個,也說允許他從酒廠的盈利裏多抽一些走,這他倒是推辭了,只說要是有好酒,先給他來一壇就得了,平日裏的薪水,和藥房一樣就很好了,我們也應了。酒廠的店面雖然還是要重新建在裝修的,但是釀酒的事,可是延誤不得的,我囑咐他,要培養自己的人,外面挖來的師傅,也會被別人挖走,只有自己的人才最可靠,平常的釀酒也就罷了,我和阿姊親自說的配方,一定要是自己人經手才而已,城西的流民可以挑些可用的,也可以從藥店裏撥出幾個人,做做藥酒什麽的,在這裏,藥酒還是很少的。他聽了倒是歡天喜地的。

這一天倒是收獲頗豐,我們就這樣回了宮,因着晚膳還得在宮中用,本來想着茶葉的事不着急,回宮先去太後那裏請安,哪天合适再說,沒想到我們換了宮裝到太後那裏時,母皇也在,他們正在用膳,也直接留了我們用膳,我和阿姊分別讓畫扇和寫意回去回了話,也示意把那茶拿來。

吃飯的時候不能多話,這是規矩,碗筷杯碟不能發出太大聲響,也是規矩,吃菜再喜歡不過三口,還是規矩,吃完了飯,就要用茶水漱口,更是規矩。

吃完了飯,看着母皇大有不讓我們走的意思,我心裏不免奇怪一些,聽她問道:“今兒去了什麽地方啊?”她和太後坐在正座上,我們都坐在下面。

我一聽就知道,姚家的事肯定瞞不了她了,阿姊卻也實話實說,“先去了孟家,接着去了趟城西,買了幾家店,晚些時候又去了姚家。”我們忘了的是,太後也在旁邊,阿姊剛說去了孟家,太後的臉就沉了下來,可是收口也來不及了,就聽太後緩緩地對我說:“日子還長着呢,雖說訂了親,也用不着總往孟家跑,對孟公子的閨譽也是不好的。”

我趕緊應了,說多謝教導,以後注意什麽的,然後狠狠的瞪了阿姊一眼。

“怎麽去城西買店鋪啊?”母皇倒是替我解了圍,問了別的。

“我們哪有錢去買城東的地方嗎?母皇又不知道這京城裏面寸土寸金的。”阿姊回道。

“你哭窮朕也就認了,還沒入朝,也沒建府,賞賜少點是情理之中的事,倒不知道心兒也是個窮人呢。”

這下我是不得不說話了,我只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出了宮,總覺得時時處處都看不上眼,想弄些看得上眼的事,自然花費就多了,腰包再鼓也架不住啊。再說女兒那次出宮沒帶回東西啊?母皇說的就像女兒拿回來的東西都是白給的似的。”

“西街的事,朕會讓人照應的。今兒拿回來什麽了?”

“今兒這個還真是白給的。在姚家喝了茶,倒是特別,特意要了些回來請母皇嘗嘗,說來這茶還沒有名字呢,姚家還請您賜名呢。”她不說話,示意晚蘇找人把茶泡了。我倒是插嘴說了泡法,其實也沒什麽特別。就是沖泡時,水溫控制在80℃~90℃左右,沖泡茶葉的第一泡不要喝,沖了熱水後搖晃一下即可倒掉,沖泡好的茶要在30分鐘~60分鐘內喝掉,不可泡得太濃,我當然不能說攝氏度,分鐘之類的詞,都是換了的,倒是我在晚蘇面前有些班門弄斧了,泡茶的事,她精通着呢。但是她還是好脾氣的一一應着。

過了不到一刻鐘,茶就上了,先是由試毒的人喝了,接着才是我們。我以前只知道菜得試毒,原來茶也要。我聞了聞,果然好茶,但是母皇和太後還沒動口,我們就只能聞,不能喝,直到母皇和太後都喝過了,我和阿姊才喝了茶,宮裏泡茶的水都是不同的,所以同樣的茶,在姚家是一個味道,拿到了宮裏又是另一個味道了。

母皇說:“确實是好茶。以後就專供宮裏吧。名字,就叫龍頂吧。你們倆既然喜歡,那麽姚家每次送來的茶葉,你們可以自取,不必上報,算是對你們的獎勵吧。”

聽了這話,我真是差點就被嗆到了,還真是龍頂,行了禮,道了謝,這事兒也算過去了。

姚家,極盛及衰,母皇今日又給了皇商的身份,只怕姚家的日子真不會長久了,現在父君有孕,母皇顧念這種情況,應該不會動姚家,等孩子生出來,要是個皇子就罷了,要是皇女,姚家的末日就徹底到了,帝王之術,只在取之和與之之間。

在仁壽宮耽擱許久才回了長河宮,我回來時父君還在床上躺着,說來父君也是二十七八歲的人,雖說這是第二胎,也是高齡産夫了,要很小心的養着。宮外的事,我不想讓他操心,他問起今日出宮的情況的時候,我把姚家這段過掉了。沒想到第三天,姚家就來了信。到底還是驚動了父君啊,商人,見識果然淺薄。

不過這次不僅是姚家,盧氏和趙家甚至孟家都找人送了信進來,這是什麽情況。我和阿姊一封封的拆開,竟全部是店鋪規劃,于是我們決定先拆盧氏的,看他說了什麽,信上說,他剛放出消息,就有好多人找來,想要租鋪子,藥店都沒辦法做了,他只好讓這些人都回去把自己的打算寫下來,說明自己要開一個什麽樣的店鋪,想要多大的地方,一年要出多少的租金,自己現在有多少鋪子,都經營些什麽,就形成了我們面前這一堆信。寫意和畫上已經替我們找出了重複的,我們先看了重複的,都是些顯貴,搖了搖頭,又看看別的。我讓她們重新篩選一下,找一些紙質不好的來看。當我看到一封信的時候,就有一種就他了的感覺,上面寫着,除了一父一夫一子,我別無所有,我會做豆腐、豆漿、豆花、豆汁兒,想要個立足之地,只付得起一兩租金。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