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紅衣被擄,齊奔淮衛

山野樹林裏, 古木撐天,濃密的枝葉遮住了月光, 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一片濃厚的烏雲從天際快速壓近, 頓時, 夜黑如墨,空氣中沉凝着一種窒息的冷, 讓人幾乎都透不過氣來。

這一刻, 時間仿佛停止,世界一片靜寂,靜到連彼此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忽然, 一輛半毀的馬車自林中疾馳而過, 轉瞬便消失在黑夜之中,而在馬車之後, 緊跟着數十道黑色的人影。

這些人影,仿佛暗夜的幽冥,令人不寒而栗。

待馬蹄聲以及黑色人影皆消失在暗夜之後,十幾道白色的身影仿佛仙人般自天而降,若有人見到此幕, 不知是該欣喜還是該驚恐。

白影,落地無聲。

周圍的氣氛靜得有些詭異, 偶有一聲鴉啼響起,更為這黑夜增添了幾絲鬼魅的氣息。

過了半晌,方聞其中一人焦急地道:“左使,真的就這樣放他們離開麽?”

在這些白影之前, 站着一人,她就是白雲染。

只見她緩緩地側過頭,眸底閃過一抹厲色,“你沒發現方才樹林之中還埋伏了數十人麽?真要動起手來,我們未必能救出紅衣。”

她清楚紅衣此行的目的,但是卻不可讓師父得知。一旦紅衣的心思被師父看破,她可能承受得住師父對她的責罰?

“難道我們就不管她了麽?宮主那邊……”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白雲染擡手阻止身後之人再進言,回過身,冷然下令道:“绮蘿,你立刻追上馬車,記住,不可靠得太近。”

“是。”堅定的回應,随即,白影一瞬,如鬼魅般迅速飄離。

白雲染微攏雙眉,繼續道:“菲霖,你立刻着手查探辰女以及左、右雙殺的下落,并通知她們即刻前往淮衛,不得有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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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使,辰女她還會在西陵城麽?”待白雲染吩咐完畢後,剩下的其中一人問道。

“馬車內只有紅衣一人,辰女一定還在西陵城。”若不是途中遇到了千回谷谷主,她還不知紅衣與辰女皆落在了任琦行的手中,“紅衣被擄,我們須立刻趕往淮衛通知師父。”

“是。”

……

第二日清晨,暮淺終于找到了秦樓月,并收到了一封信。同一時間,殷流雲亦收到一封神秘來信。信中,竟是寫了同一個地名,只是署名不同而已。

……

數日前,池州城,賦琴閣。

淡淡的霞光灑在蓮葉初開的靜池之上,給水月亭前的這片蓮池添上了幾分朦胧的美麗,猶若仙境,如夢似幻。

在蓮池中央,一葉小舟安靜地漂浮在池面上。

舟內坐着一人,赫然就是賦琴閣的少閣主——落花墨,在他的身後,妺魂靜然而立,整個人仿佛已融入于這水色之中。

風起,撫過岸邊的樹梢,再吹皺池水,而後微微揚起他的發,露出了他額間的墨玉月。

這樣的傍晚,令人心醉神馳。

只見他在宣紙上落下最後一筆,金褐色的眼瞳在掃視了一圈自己的畫作之後,醇和俊雅的面容露出了滿意的神色,“移舟水濺差差綠,倚檻風搖柄柄香。多謝浣溪人不折,雨中留得蓋鴛鴦。”放下手中的毛筆,他随意地拿起桌面上的畫,頭也不擡地向身後一揚,“妺魂,來,替本公子評評這幅蓮葉之作如何?”

他的聲音清潤似泉音,無意間透着一種不羁的灑脫。

妺魂緩緩地收回遠處的目光,面色未曾有任何的變動。她微合上眼,再睜開時,瞳眸深處的一抹孤寂已被收斂得幹幹淨淨。她轉身接過落花墨手中的宣紙之後,嘴角稍稍劃過一絲笑意,“少爺,此處乃賦琴閣,何來的浣紗人?”話落,她擡頭環顧了一圈蓮池,輕柔的音色宛如清風,不帶絲毫的譏諷,“若是少爺喜歡鴛鴦,改日,奴婢喚人尋些回來放養在這蓮池之中,您看如何?”

“那倒不必!”落花墨輕笑,似陌上熏風,“本公子只是怕你這只孤鴦獨守在聽琴閣太過于無聊,不如……”

“少爺多慮了。”不待落花墨說完,妺魂便打斷了他的話,“妺魂這般,挺好……”她光滑的下颚微微擡起,絕色的臉上帶着淡淡的憂愁。

“你……”

落花墨還想說些什麽,忽然,一道倍顯急促的男聲乍然響起,在安靜如斯的庭院內,顯得有些突兀。

“少爺,少爺,龍公子來信!”

“嗯~?”金褐色的眼裏閃過一縷訝異,他擡起頭,看向池邊氣喘籲籲的少年,問道:“誰的信?”

“龍公子,龍騰镖局的龍公子。”話落,少年便施起輕功,落在了小舟上,“少爺,龍公子可是有兩年之餘未來賦琴閣了,也不知他找到雨夜姑娘了沒……”少年一邊說着,一邊将信件遞到落花墨的手中。

“噪舌。”

落花墨淡淡地瞥了少年一眼,少年立刻傻傻一笑,噤聲。

打開信箋,眉宇逐漸攏緊。落花墨的神情變幻莫測,看得少年一臉莫名。

待他的目光自信箋上移開之後,修長的手指優雅的握起一旁的酒杯,那暖如春風的眸子微微眯起。只見他輕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看向蓮池中的某處。

“少,少爺?”少年不安地輕喚。

“妺魂,你即刻前去備好行李,一個時辰之後,随我出府。”水光潋滟,落花墨收起手中的信箋,不容拒絕地下令。略一沉思之後,他忽地淩空踏水,越過湖心的築臺,頭也不回地向後院的方向飛去。

看着離去的背影,妺魂雖有些愕然,不過片刻便回過神來。

“是。”她對着落花墨離去的方向,行了行禮道。

在賦琴閣的後院有一片假山,假山之後是賦琴閣的禁地,除了閣主落長歌之外,就連少閣主落花墨都不可靠近,那就更別論其他下人了。

落花墨快步走在後院之中,當他越靠近禁地時,蝕骨的冷意便越發凝重。最後他停在了假山之前,單膝跪地,恭敬地作揖道:“爹,孩兒須離府數日,特來向您辭行。”

清晰的聲音穿過假山,過了片刻方得到回應。

“此時離府,所謂何事?”落長歌的聲音渾厚之中暗藏着淩厲。

落花墨擡起頭,視線直直地射向假山,仿佛這樣,他就可以迎上落長歌的目光。微微地勾起唇,他額間的墨玉月在這一刻竟泛動着詭谲的亮光,“冰淩訣。”

簡短的三字,卻陡地掀起驚濤駭浪。

有那麽一瞬間,落花墨只覺得迎面撲來一股陰寒之氣,入骨的寒涼,讓他有種如置冰窖的感覺。

“冰淩訣?”落長歌的聲音有片刻的震驚,沉默了一刻鐘之久,只聞得他音色淡淡地道:“去吧……”頓了一頓,他意味深長地囑咐,“看好你身上的玉佩。”

落花墨眉心微蹙,定定地看了一眼假山,目光幽深得好似無邊無際的黑夜,“是。”

話落,他起身,堅定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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