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向原

那通電話打過去後，我的眼淚又止不住了。

心中充斥的對他的憤恨，一下就消散不見了。我恨他，但我又愛他。

他很快就來了，我打開房門。

這麽多年，他變化了，有些憔悴，生活的重擔壓在他身上，将他壓垮了。

之前遇見，沒有仔細看，這時我才發現，他并沒有我記憶中的那麽高大，他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我想去擁抱他，但是，他變得陌生了……我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遲遲沒有動作。

他也看着我，神色複雜。我們仿佛分別了一個世紀。

我們就這樣看着對方，怎麽樣也不夠。

他突然一把攬住我，将頭靠在我的肩上。

我的身體變得僵硬，但在他的懷抱中，我漸漸放松下來，找回了以前的感覺。

我也抱住他，他的軀體溫暖着我冰冷的手，恍若昨日我們還這樣擁抱過。

他輕輕摸着我心髒跳動的位置，在我耳邊輕輕地說：“讓歲月将……你的傷痛藏起來吧。今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在所愛人面前，我終于可以将自己的內心完完全全展露出來了。

經歷了多年的磨練，我也只不過是躲在那看似強大的外殼中罷了。當我完全卸去了成熟的僞裝，他或許會發現，我的內心還是如此的脆弱。

曾經愛傷害了它，現在，我希望，愛可以守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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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他，将他緊緊包裹在懷裏，就像失而複得珍貴的珠寶。

少然

那一晚，我在向原家睡下了，與他相擁而眠。

我會慢慢地，将這幾年空缺一一補上。

我揉了揉他的軟發，忽然想起：“向原，我的手鏈呢？”

“唔……”他在床頭櫃中找了找，小心地拿出手鏈，遞給我。

我沒有戴，而是握着向原的手，将手鏈環繞在他關節突出的手腕，輕輕地扣上。

向原愣住了，摸了摸手鏈：“這……”

我注視着向原的雙眸，窗外的點點光亮映在他的眼裏，充滿深情。

我笑着說：“這樣，我的一部分靈魂就給你啦。”

“作為交換，你眼中的星光，我收下了。”

我湊上前去，吻住了他的唇。

心裏的顧慮既已消除，我便更加大膽了，滿腔熾熱情緒，卻不知我已經從輕吻變成了嘶咬，直到唇齒間漫有一股血腥味，我才突然醒悟，連忙移開了唇，嚅嗫道：“對……對不起，我急了些……”沒等我說完，向原嘴角勾起一弧笑，猛地把我翻了個身，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笑意漸濃：“少然哥哥，這麽着急幹什麽……”

“我……唔……”

夜深了，終歸于寂靜。

第二天，我帶着向原，去見了爸媽。

我與向原十指相扣，将胸肺中的一口焦慮之氣呼出，站在他們面前。

爸媽的表情從震驚，憤怒又到無可奈何。

媽媽失聲哭泣：“小然，你為什麽要這樣……這幾年，你們夫妻好好地生活，媽也不指望你生個孩子，可是……都五年了，你為什麽就不可以……”

“媽。”我抓着向原的手，“是啊，五年我一直生活在痛苦中，我不想像行屍走肉地活下去。因為他我才知道，不順從自己的本心，懦弱而逃避，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媽媽紅着眼眶看着我：“那……那你的妻子，她……”

“我們離婚了。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卻貌合心離……我們從來都不是夫妻，只是同被婚姻所害的可憐人罷了。”我上前一步，“這樣，好麽……”

“爸，媽，我……”

“這個世界上，你們是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要是連你們……連你們也不支持我，我該怎麽辦……”

爸爸在一旁安靜地聽着，雙眼卻漸漸浮現出一層霧。

“孩子……你受苦了。”他艱難地開口，像是想抱住我，但手最終只是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們，尊重你的選擇。”

“以後，要是你們遇到了什麽事，心裏苦了，就來找我們……”

“我們，都會在。”

跟爸媽的談話，讓我的心松下了不少。可是那之後不久，不小心被鄰居看見我同向原在親熱。

于是，我的“秘密”被迅速傳開了。

人們的話語就像一望無際的冰冷海洋，就算有那麽幾杯溫水，灑入其中，也很快消失不見。

幸好，我親近的人，都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

所以，我被那一汪清水保護着，外界再寒冷，再刺骨，我也無所畏懼。

我很感謝他們。

向原

和他複合已經有些日子了，他被一些閑言碎語所擾，我幾次擔憂地問他情況，他總是擺擺手，說沒事。

他好像不太在意，我才稍微安下心來。

哦，順便一提，星期一上班以後，易平來找過我。

少年緊張地搓着衣角，我看着他的神情，暗暗後悔，當時是不是對他态度有點差？

“易平，什麽事？”我努力裝作一切如常。

易平松開了捏着的衣角：“前輩，周末的事，我很抱歉……我，我只是一時沖動……”他越說越小聲。

我拍了拍他的肩，“嗯，少年人意氣用事，是正常的，不要再這麽沖動就好了。”

我摸着手腕上的鏈子：“我其實還要感謝你，要不是你，他……也不會來問我……”

易平有些疑惑，欲言又止。

“我有個心上人，五年前因為種種原因分手了，卻又不敢見我。”我接着說道，“因為看到你在門口對我做的事，終究忍不住來找我了。我才知道……他還是愛着我的。”

我搖了搖鏈子：“易平，謝謝你了。”

易平很驚訝，吞吞吐吐：“我……我不知道。我……我祝你們能……一生幸福。”

我彎了彎眼角，再次說：“謝謝你。”

我對少然說了這件事，他頓了半響，終于面露無奈地靠過來，親着我的耳垂，含混着說：“王八蛋，你想讓我吃醋麽？”

說着，惡狠狠地加重了嘴上的力道：“我可沒那個膽量……你忘記了昨天晚上你是怎麽欺負我的？”

我的耳垂“刷”地紅了，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被他咬的。

我猶豫了一會，而後将他撲倒在床上：“那就再欺負一次吧，加深印象。”

少然

腰酸了好幾天，于是我總是斜靠着沙發休息。

而那“罪魁禍首”在不遠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我在心裏暗暗地笑，表面上卻裝作沒看見，閉上了眼。

等了好久，他熬不住了，不想引我注意，就偷偷摸摸地一點一點蹭過來。

快到我身邊時，我睜開了雙眼，瞥了他一下，又收回目光，直視前方：“說，什麽事？”

“少然哥哥，”他把手搭在我的脖頸上，“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我的心軟了，擡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我知道，他還是在擔心我會不會因為那些惡毒的話語而苦惱。

我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去哪？”

“嗯……我想出國玩玩，”他想了想，又說，“我想去看看別處的風景，好麽？”

“傻小子，你說什麽我都同……”

他似乎很開心，沒等我說完，就歪頭堵住了我的嘴。

幾天後的一個夜晚。

我緊靠着向原，在一個沒什麽人的草坪躺下。

這裏空氣很清新，鼻尖周圍都彌漫着綠草的氣味。

還有一股……淡淡的體香。

我笑着，湊到向原頸間，吸了一大口。

他一把按住我的腦袋，推了回去，無奈地說：“別鬧。”

“這不怪我，都是因為你太好聞了。”我打趣，很滿意地看到向原的臉通紅了。

他轉過頭盯着我，裝作咬牙切齒地說：“你這樣，讓我忍住，很難辦啊。”

我“哈哈”笑着，往後躲着。

又鬧了一陣。

周圍很安靜，太安靜了，只有對方的呼吸聲隐約可聞。

向原沉默了一會，輕聲說道：“少然，你說，為什麽我兩次丢臉，你都會看到呢？”

我躺在他懷裏，答非所問：“不要怕在我面前丢面子，我不嫌棄。”

向原“哧”地笑了一聲，沒有再問。

大概是因為……我們都是對方的命中注定。

擡頭，只見灑滿夜幕的漫天星光。

很美很美。

像極了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您的觀看。

作者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