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回遇到這種事,沒反應過來,呆在原地
韓譯笑了,從善如流道:“大佬,聽你的。”
肖昊揮揮手,等韓譯走了繼續維持北京癱。
癱了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做飯的聲音。
一想到韓譯正在給他下廚,肖昊美滋滋地拿出手機準備秀一把恩愛,于是打開朋友圈發了個消息:有人給做飯真好,我媳婦就是勤快。
秀完了恩愛,肖昊刷新了幾遍,沒看到有人點贊和評論,頓時有些無聊,随手翻了翻,看見剛才汪銳給他打了兩個電話,第一個是未接,第二個接通了,但是算算時間,那個時候他應該在睡覺才對。
他疑惑地回撥了過去,沒一會兒就接通了。
“你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嗯。昊子,你現在在哪兒呢?”
肖昊道:“韓譯家啊。”
汪銳一愣。“你在他家裏睡覺?”
“是呢,怎麽了?睡個覺還不成?我又不是沒在你家睡過。”
汪銳那邊安靜了會兒,才說:“昊子,你覺得韓譯這人咋樣?”
肖昊臉上突然一熱,想了想道:“還行啊,長得不錯,體力也好。”他想起正在廚房忙活的人,補了一句:“對我也好。”
汪銳在那頭聽着肖昊都快把韓譯誇上天了,這哪兒還只是“還好”,但是這語氣中透着的甜蜜是怎麽回事?
怎麽感覺有一種戀愛的酸臭味?
汪銳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法有些詭異,便道:“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韓譯知道了你給他錢的目的,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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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昊一愣,他早就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此時被汪銳一提,瞬間攥緊了手裏的被子。
“不告訴他不就成了……”他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反正只有我們倆才知道,你可不能告訴他。”
汪銳頓時有些緊張起來,他要怎麽告訴肖昊,剛才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在,早就和韓譯說開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含糊其辭道:“啊,你放心吧,不會,不會。”
肖昊放心了,又和汪銳約定過幾天出去玩,這才終于挂斷了電話。
重新打開朋友圈一看,下面已經有了幾條回複,有的問他是不是談戀愛了,有的表示不吃這份狗糧。
肖昊笑得有些得意,踩着拖鞋下床去找韓譯。
汪銳那邊剛挂斷了電話,緊接着就看到了肖昊發的狀态,看到上面說在做飯,他下意識就想到了剛才肖昊說的話,可是一看後面說是媳婦,又打消了心裏的想法。
就算關系再好,也不會說韓譯是他媳婦吧?
肖昊才走進廚房,就聞到了一股粥的香氣。
韓譯正在煮粥,肖昊湊過去看了看,有些失望。“就吃這個?”
他還有有點不舒服,半個身子都靠在韓譯身上。
韓譯沒動,就這麽讓他靠着,一邊道:“這幾天你都得喝粥。”
肖昊撇撇嘴,聞了聞粥的香氣,道:“挺香的啊,之前你不是說你不會做飯嗎?”
“我現學的。”
韓譯瞥了一樣支在旁邊的手機,上面果然停留在一個煮粥教程上。
肖昊看着韓譯的側臉,要是早知道韓譯這麽厲害,就讓他上了,自己何必苦學這麽久。
煮了粥,韓譯又做了兩個清淡的菜端出來,放在肖昊面前的是芹菜炒肉。
肖昊看了看道:“還真就一個肉菜啊。”
韓譯看了他一眼,轉身給他盛了碗粥。
肖昊摸摸鼻子,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點順杆爬的意思,端着粥稀裏嘩啦喝了兩碗。
吃完了飯,肖昊大搖大擺地回床上繼續躺着,看着韓譯忙來忙去的樣子別提多高興了。
韓譯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肖昊正翹着腿癱在床上,兩條光裸的腿露在外面一晃一晃的。
韓譯瞥了他一眼,覺得他好像沒穿內褲。
浪。
韓譯在心裏評價了一番。
他走過去,直接在肖昊腿上摸了一把,扯着他的腿看了看。“你沒穿內褲?”
肖昊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穿着不舒服。”
“浪死你得了。”韓譯說。
肖昊扯了一下自己的腿,沒能拉出來,不滿道:“你快松手!大白天的!”
韓譯又摸了一把,松開了他的手,轉身從衣櫃裏拿了一條布料柔軟寬松的褲子丢給他。
“穿上。”
肖昊翻個身坐起來,嘟囔道:“這兒又沒人,怕什麽。”
韓譯頭也不回地出了門,肖昊一面抱怨着提上褲子,跟在他屁股後面走了出去,韓譯去哪兒他跟着去哪兒。
韓譯被他跟了一會兒,回頭道:“要出去嗎?”
“去哪兒?”
“随便轉轉,過兩天我得回去了。”
肖昊想了想自己屁股還有點疼,不太想去,但現在跟韓譯在一塊有一天沒一天的,猶豫道:“不會碰見我爸媽吧?我可還沒跟他們說我回來了呢。”
“不會。”韓譯剛想去推車出來,想去按肖昊這屁股,估計也騎不了,只好作罷。“帶你去城郊那片,沒人。”
“你家以前那片?”
“嗯。”
肖昊一聽,高興地跑回去換了衣服,帶着一頂帽子走出來。
兩人偷偷摸摸出了門,沿着小路朝城郊走去。
才幾個月沒來,這一片的房屋都已經被移成了平地,光禿禿的一片,肖昊放眼望去都找不到以前韓譯家在那兒。
肖昊心裏覺得有些可惜,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韓譯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帶着他繞過了這片區域,又走到了後面的田野裏。
“你要帶我去哪兒?”肖昊忍不住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
走了一會兒,眼前的地勢突然走低,眼前出現了一個深澗,水嘩啦嘩啦地留着。
肖昊一愣,他雖然在這兒住了十多年,但很少回來這邊的城郊,更不會發現這兒還有這麽一個地方。
清澈的水從眼前蜿蜒而過,經過不個兩三米高的小瀑布落入河水中。瀑布旁邊有顆很大的芭蕉樹,巨大的葉子被水霧浸透,綠油油的。
這時候雖然是嚴冬,但河水卻不冰,甚至還冒着熱氣。
水邊就是一片同樣綠油油的草地,斜斜地浸入水中。
“我以前怎麽不知道還有這麽個地方?”
韓譯笑了一下,他也是之前無意中發現的。
周圍沒有人煙,他拉住了肖昊的手,帶着他走了下去,靠在草地上。
肖昊稀奇地這邊摸一摸,那邊看一看,伸着手在水裏暖手,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韓譯臉上帶着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淺笑,拿出手機給拍了一張。
肖昊正好轉過頭來,看到了韓譯的動作,笑得不懷好意。
“你竟然偷拍我。”
韓譯低頭看了一眼剛才拍的照片,肖昊蹲在水邊,清水粼粼,遠處的山峰将天空分成兩半,肖昊作為唯一的主角,在裏面笑得有些傻。
他手指一動,把這張照片設置成了桌面。
肖昊甩着手上的水走過來,對韓譯道:“快,給我看看我的照片。”
韓譯把手機收起來不理他。
肖昊又擠在他旁邊,伸手去他口袋裏摸手機。
“給我看看,你是不是把我拍醜了?”
韓譯隔着褲子壓住他的手,低聲道:“屁股不疼了?”
肖昊臉上一燙,想把手收回來,卻別韓譯被拉住了拽了一下。
他向前一倒,趴在了韓譯的大腿上。
韓譯伸手抱住他。“別亂動,回去我給你擦藥。”
肖昊臉色紅色快要滴血。
“誰要你擦?不要臉!”
他撲棱了兩下,沒能起來。
韓譯看着他發紅的耳尖,低頭輕輕吻了一下。
肖昊立即不敢動了,趴在韓譯的腿上,悶聲悶氣地說:“那你輕一點……”
韓譯笑了。
“好。”
☆、過年
韓譯在鎮子上多待了兩天, 回去的時候距離過年已經沒幾天了。肖昊老擔心他在老家吃不好穿不暖,又往他口袋裏塞了幾百塊錢。
這是前兩天蘇樂蕊給他錢買新衣服的時候剩下的。
以往肖昊每年過年都得買上兩身新衣服,這次蘇樂蕊帶他去的時候, 他說要自己去,帶着錢不去專賣店, 卻鑽進了路邊的小店裏,一套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多, 剩下的錢就都進了他的小金庫。
這小金庫裏存錢不易, 花錢卻如流水。尤其是韓譯這次回家絕對不能省,肖昊撥弄着自己心裏的小算盤。
韓譯在這邊被他養得高高大大,要是回去一趟餓瘦了怎麽辦?吃虧的還不是自己?上次在姥姥葬禮上看到韓譯的媽媽穿得挺樸素的,就是有些瘦,也不知道是不是餓的。
肖昊這一想更不得了了,腦袋裏幾乎已經浮現出韓譯回到家裏吃糠咽菜的樣子, 等回來的時候不得瘦了一大圈?沒準身上還會帶着傷。
韓譯他爸連自己丈母娘過世都沒有露面, 想也知道是個狠角色, 韓譯的性子倔,脾氣硬, 要是硬碰硬撞上了, 韓譯得被打成什麽樣?
肖昊在這邊操碎了心, 拿出自己壓箱底的錢又買了兩個禮盒給韓譯帶上,跟個老媽子似的苦口婆心勸韓譯:“回家了別和你爸媽吵架,把這些禮盒都給她們,就說是你買的, 他們畢竟是你爸媽。”
韓譯覺得肖昊是誤會什麽了,正準備解釋,手裏又被塞進了幾百塊錢,肖昊賊頭賊腦地看了看周圍,生怕突然沖出一個小偷把錢給搶了。
“這些你拿回去過年,要是不夠,給我拿了壓歲錢再給你打,偷偷吃點好吃的。”
韓譯皺起眉來,肖昊的腦洞一向是連通宇宙的,有時候就連他也猜不出他究竟打的什麽注意。
肖昊推推他讓他上了車,站在外面沖他擺手。
“早點回來啊。”
韓譯只好道:“這幾天別亂跑,寬餅他們心裏還記恨着你呢,要是碰見了就繞道,別老聽汪銳那些馊主意。”
“我知道,我知道。”肖昊敷衍地點點頭。
韓譯轉過頭,伸手抱了他一下。“我過幾天就回來了。”
肖昊本來心裏就有些傷感,一直被壓着,突然被韓譯這句話激得泛濫起來。
他頗有些感傷地拍拍韓譯的背,沒有說話。
兩人抱了一會兒,想到周圍還有人,肖昊就慢慢有些臉紅了,推了推韓譯道:“快上去吧,要開車了。”
韓譯這才緩緩松開他,借着動作的掩飾,輕輕地肖昊的耳垂上咬了一下。
“等我回來。”
大巴慢慢離開了車站,肖昊一直看着車消失在轉角處,一陣冷風吹過,吹散了他臉上的紅暈。
他攏了攏衣服,突然覺得今天有些降溫。
肖昊翻開手機上的日歷看了看,距離開學還剩下十二天。
車站的另一邊,大頭剛剛把江承送上車,他臉上帶着笑,不似肖昊那般傷感。
“行了,到那邊了給我打電話就好。”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道:“還是發短信吧。”
江承冷着臉,頭上鮮紅的頭發像是一簇火焰在燃燒。
“我不想去了。”江承突然道。
大頭把東西放上了車,聽到這句話動作頓了一下,把包推了進去,卻沒有說話。
江承伸手抓住了他,眼睛裏閃爍着光。“我留下來和你一起過年,去年不是也這樣嗎?我要是走了,你自己一個人怎麽辦?”
大頭笑了一下蹲下來和江承的視線平齊。
“我都這樣七八年了,早習慣了。倒是你,我霸占了你一年,今年總該回去看看。”
江承皺着眉。“就算回去了也只是挨罵,他早就沒有我這個兒子了。”
“是他主動讓你回去的。”
大頭嘆了一口氣,難得的一臉嚴肅。“江承,我一個人過慣了,你不一樣。”
這是兩年以來江承的爸爸第一次讓他回家,大頭不能攔,也不敢攔。
兩年前江承和家人出櫃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幾乎整個俞槐鎮的人都知道了,老兩口不堪流言蜚語,攜家離開了俞槐鎮,江承也被趕出家門,江叔叔揚言要斷絕父子關系,可父子血脈,哪兒能說斷就斷?
前兩天那邊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大頭就有預感,江叔叔那邊的态度在軟化,只是不知道這個軟化,是怎麽個軟化法,是接受了他和江承,還是……
雖然這次是江媽媽讓江承回去的,但這其中一定又江爸爸的默許。
他雖然想把江承綁在身邊,但卻斷不開他和家人的聯系。
十六歲便父母雙亡的大頭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看中親情。
江承心裏不滿,甩開大頭的手靠在椅背上。
“你就不怕我這次走了,就回不來了?”
兩年期出櫃的時候,江爸爸就曾經把江承關在家裏半個多月,若不是江承絕食相逼,可能就真的要和大頭分開了。
聽到這句話,大頭猛地抓住了江承的肩膀,眼前似乎浮現出了那個餓了十多天,面黃肌瘦,好不容易逃出家,跌跌撞撞來到他面前的少年。那時候他的頭發還是黑色,看上去軟綿綿的像只綿羊,但那雙眼睛卻在發光,幾乎要将他灼傷。
大頭比誰都怕,可是他有不得不讓江承離開的理由。
誰也不會知道,當他聽到江承說他爸媽讓他過年回家時候,他心裏的感受,擔憂,緊張,恐慌,這些從他自立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情緒一股腦地湧了出來。
他卻只是笑了笑。“去呗。”
江承似乎看出了他心裏的擔憂,支着臉斜睨着他。
“怕不怕?”
大頭瞬間回神。
“怕。”他直接道,說完,臉上又露出一絲兇狠。“要是你到時候沒回來,我就去搶親。”
江承也跟着他笑了起來,擡腳要去踢他。
以前那個軟綿綿,十分乖巧的少年,早就已經成長成了一只小狼,面對漫天的流言蜚語,只能變成一只狼。
大頭摸了摸他的頭發。
“不用染回來嗎?”
江承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壞笑。“不。”
他甩甩頭,知道大頭一定不會同意他留下來,只好道:“你做好準備,沒準我明天就回來了呢?我之前買回來的煙花都給我留着,我回來和你一起放。”
直到司機開始催促,江承才終于停下來。
大頭最後道:“路上小心點,別和你爸對着幹。”
江承沒有答應,也沒有反駁,等大頭轉身走出去了幾步,他才突然叫了他一聲。
“胡英俊。”
大頭皺了一下眉,對這個名字真是厭惡到了極點,要不是這是他已故父母親自取的,他肯定得花錢改了。現在幾乎已經沒人叫他這名了,也就江承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喊他。
大頭剛要轉過來,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江承突然沖過來,直接親在了他嘴上。
大頭能敏感聽到周圍傳來了陣陣驚呼,他只猶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了他,加深了這個吻。
等到周圍沒了聲音,江承才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終于松開了,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張揚的笑。
“等我回來啊。”
他點點頭。
“嗯。”
周圍厭惡的目光大頭早就已經習慣了,俞槐鎮上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少,但也不至于路人皆知。江承這是故意的,或許是再給自己這趟回家打一劑強心針。
大頭一如既往地縱容着他,抓了抓他的頭發下了車。
寒風蕭瑟,似乎每一對情人都會在這個季節迎來分別,卻不知道等到了春天,他們還能不能重聚。
這是一個賭注,有人毅然孤行,踏上征途,有人擔驚受怕,惶恐不安。
時間的巨輪碾壓着所有人,上面承載着千斤重的親情和友情,他們僅有愛來支撐整個世界,不知何時會突然崩塌,卻一往直前。
生活本來就是一場賭博。
沒有了韓譯的束縛,肖昊就跟脫缰的野馬似的,跟剛剛完成補習的汪銳撒歡似的玩了兩天。
汪銳被他媽媽拉着報了好幾個班,才半個月沒見就被蹉跎得跟個瘦猴似的,見到肖昊的第一句話是:“昊啊,你可算來看哥了,再晚來一步,哥就要駕鶴西歸了……擦,這是個成語啊,老子也能出口成章了。”
說完,他搖搖頭,一臉辛酸地看着肖昊。
相比汪銳,肖昊這段時間就過得輕松多了,因為上個學期在韓譯的督促下成績突飛猛進,樂壞了肖大峰和蘇樂蕊,就連假期都沒有給他請家教,倒是和汪銳掉換了位置。
肖昊對他的遭遇深表同情。“你現在的感受我能體會,哭吧,男人哭吧不是罪。”
汪銳忙裏偷閑和他玩了兩天,又被逮回去繼續上課了。
肖昊百無聊賴在街上晃着,遇到什麽好玩的就給韓譯拍張照片,一天也過得輕松。有時候在家裏陪陪爺爺奶奶,要是不想出去還會翻出以前韓譯給他的習題冊看看,這在以前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所有人深表欣慰,連帶着給他的壓歲錢也多了不少。
年三十那天,肖昊和家人吃完年夜飯,看完了幾個小品就去給爺爺奶奶拜年。老人家熬不得夜,好不容易過了零點就去睡了。
肖昊這才偷偷摸摸地回了房間給韓譯打電話,一邊數着今年的壓歲錢。
電話才接通,肖昊就沖那頭喊了一聲“新年快樂”,韓譯愣了愣,也回了一句。
肖昊樂呵呵的,這兩天和韓譯沒少打電話,今天卻格外激動。
還沒等他說話,電話那頭就傳來了鬧哄哄的說話聲。
肖昊驚訝道:“你在外面?”
有人鬧哄哄地要敬酒,有的在笑,還有嘩啦啦的水聲,聽上去很吵。
肖昊立即皺起眉,心裏有些不滿,大過年的不在家帶着,瞎跑什麽?
“以前的同學,知道我回來了一起出來聚聚。”韓譯安靜了一會兒,身後的吵鬧聲漸漸拉遠了,才開口:“你一個人在家?沒出去玩?”
肖昊還在數錢。“我陪爺爺奶奶看電視呢,他們睡了,我一個人在卧室。”
“沒和汪銳出去?”
肖昊和汪銳的關系很鐵,過年都不在一塊讓韓譯有些驚訝。
一提起這個,肖昊就想起汪銳愁眉苦臉的樣子,笑了起來。“你不知道吧,汪銳家過年都是在家一塊過的,不能單獨出門,就算要出去,也只能初二。前兩天我都是和班上另外幾個同學過了零點就出去唱歌的,這次他們也約我了,我沒去。”
“為什麽不去了?”
“你都不在,我去幹嘛?”肖昊随口說了一句,卻完全沒料想到這句話對電話那頭的韓譯帶來了多麽大的沖擊。
他心頭猛地一縮,似乎能看到肖昊此時委屈又寂寞的表情,心裏又癢又酸。
那邊肖昊已經把今年的壓歲錢數了還幾遍,整齊地放好,笑得眯起了眼睛,像一只招財貓似的。
“你知道我今年拿到了多少壓歲錢嗎?”
韓譯笑了一下,非常給面子都用好奇的語氣問:“多少?”
肖昊得意地笑着。“夠我們下個學期生活費了!”
韓譯也跟着笑了起來,倒不是因為有錢,而是被肖昊傳染的。
“這樣下學期就不用出去兼職了,什麽超市促銷,發傳單,我可不想再幹了。”
肖昊深惡痛絕,因為吃了幾次苦頭,徹底變成了一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兢兢業業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盤,要是韓譯有一點浪費,能念叨上半天。
韓譯罕見地有些內疚,計劃着等回去了得把事情解釋清楚,可一想到肖昊的脾氣,又猶豫起來。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包廂門口,漂亮高檔的裝潢和鄉下那間小破屋子有天壤之別,身後那群人一晚上的花銷比肖昊的壓歲錢還多,五花八門的游戲看得人眼花缭亂,但韓譯此時卻開始想念那個小院子裏。
和肖昊一起擠在床上,蓋着同一床被子,冬天冷得抱成一團,這時候肖昊就會露出一臉得逞的奸笑。等到了夏天,院子裏的草長出來,肖昊就拿着鐮刀,帶着草帽和他一起除草,午後一杯冰涼的果汁,洗澡的時候還要提防着肖昊冷不丁地闖進來。
光是想想,韓譯就能笑起來。
肖昊繼續道:“對了,我之前和你說過吧,我爺爺在老家喜歡種花,這次給我帶了好多種子,回去就種在院子裏。我爺爺說這花長得快,夏天就能開花。”
韓譯時不時地問一句,肖昊能說上一大堆。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身後包廂的門又被人打開,程紫璇探出頭來。
“韓譯,你怎麽還不進來?快到你了。”
肖昊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誰在叫你呢?”
韓譯回頭看了一眼,程紫璇朝包廂裏面指了指,他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才對電話裏道:“我同學。”
“哦。”肖昊的好心情被打斷,讪讪道:“那你去吧。對了,你們是AA吧?”
“嗯,怎麽了?”韓譯有些好奇。
肖昊壓低聲音,顯示擔心被人聽見似的。
“這就好,我擔心你錢不夠的話怎麽辦,要不我給你打一點過去吧?”
韓譯心裏頓時五味雜陳,道:“不用,壓歲錢你自己留着花,等過兩天回去,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什麽東西?”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韓譯說着笑了起來,似乎已經能想象道肖昊受到禮物時候高興的樣子。
等包廂裏的人又催促了一遍,韓譯才終于挂了電話。
初二那天,汪銳才終于被他媽媽放行,約着和肖昊出去玩,老遠就淚奔着跑了過來,跟牛郎會織女似的,一把就抱住了他。
肖昊推着他的頭把他擠開,一臉的嫌棄。
汪銳絲毫不介意地假哭了兩下。
“我終于又重獲自由了!”
肖昊笑着給他潑冷水。“你補習班什麽時候開學?”
汪銳整個人都咯噔了一個。“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準備說服我媽,給我把補習班退了。”
“退了幹嘛?你不考試了?”
“請家教啊,我現在發現了家教比補習班輕松多了。韓譯教你不就特別管用嗎?韓譯可真厲害,這麽多人都拿不下你來,他一來,你成績就跟坐了火箭似的。”
肖昊一聽,頓時有些驕傲,跟自己被誇了似的。
“要不你也一起來?教兩個也是教。”
汪銳吓得連忙搖頭。
“我可不敢,韓譯那樣子,沒準能把我給打死,他之前沒少打你吧?”
肖昊瞥了他一眼,挺起自己的小胸脯。
“我跟你可不一樣。”
汪銳朝他翻了個白眼,肖昊心情不錯,就當沒看見。
“走吧,先出去逛逛,我好久沒去游戲廳了。”
肖昊一聽皺起眉。“又去?”
這兩天肖昊路過游戲廳的時候,好幾次看到寬餅他們在附近晃悠,前兩天韓譯才提醒他別去碰寬餅,要是今天剛好遇上了怎麽辦?
“什麽叫又?”汪銳擡高了聲音,痛心疾首道:“你知道我多久沒去了嗎?整整二十八天!快一個月了!而且今天游戲廳辦活動,我們就去湊熱鬧看看。”
肖昊還是有些不樂意。
“要是碰見寬餅了怎麽辦?”
“我們就在外面看看,不進去還不行?快走吧,我不玩,就解解饞。”
肖昊架不住汪銳圈,被他拉着到了游戲廳門口,左右看看不見寬餅,才道:“就看看,不玩,你自己說的。”
“知道了,知道了。”
他推着肖昊走了進去。
游戲廳果然在做活動,門口拉着碩大的橫幅,裏面也十分熱鬧,摩肩接踵。
汪銳說是說不玩,可一進來就跟耗子進了米缸似的,嗖的一下就沒影了。
肖昊根本看不住他,只能慢慢朝裏面擠。
人越來越多,外面似乎還在不斷往裏進人,肖昊幾乎快不能走了,踩了幾個人的腳,走到角落裏想要往後退。
剛要轉身,卻聽到人群中央傳來了一陣叫罵聲。
“擦!給我打!早知道你靠不住,你那個姘頭呢?怎麽沒跟着你?上次讓你幫個忙你扭頭就跑,現在怎麽不跑了?”
肖昊皺起眉,這聲音不是寬餅嗎?他罵誰呢?
他拿出手機準備給汪銳打個電話趕緊離開,緊接着就聽到另外一個聲音。
“滾開!今天我不想動手。”
這聲音冷冷的,但肖昊還是聽了出來,是大頭。
他努力跳了一下,果然看到人群中央站着一個光頭,十分醒目。
大頭和寬餅對上了?
肖昊一猶豫,前面就打了起來,因為這裏人多得走不開,随便一個動作都能牽扯到別人,不一會兒就變成了混戰,亂成了一鍋粥。
有人的斥罵,有人在尖叫,還夾雜着拳頭撞在身體上發出的悶響。
肖昊往前擠了擠,看到大頭正抓着一個人一拳砸了下去,表情兇狠,不似之前肖昊每次見他都笑眯眯的樣子。
他的動作又兇又狠,沒有絲毫停頓,把這人揍得趴下,又扭頭踹了一腳身後的人,這麽一群人圍着他,竟然讨不了好。
就是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一兩個還好,所有人都壓上去,把大頭困住,動彈不得。
肖昊悄悄擠在人群裏靠近了一點,從架子上抓了一個用來當做獎品的面具戴在臉上,一頭沖了出去,直接把壓在大頭身上的人撞開,把人拖了出來拔腿就跑。
還沒等寬餅幾人反應過來,他和大頭就鑽進了人群裏,消失了。
等寬餅帶着人追了出去,肖昊才帶着大頭又從角落裏走出來,順着後門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被鎖的47章,因為裏面沒有劇情,越過也沒有關系,所以不打算修改了,等以後我會寫一個番外放上去。
☆、禮物
跑出了一段路, 肖昊回頭看了看,不見寬餅他們的人影才終于停下來。
大頭臉上挂了彩,顴骨上青了一塊, 其他地方肖昊也看不出來。
“你沒事吧?”
“沒事。”大頭低低地說了一聲,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倒是看得肖昊有些不太習慣了。
他仔細地看了看,發現大頭頭上長出了短短的一截發茬兒, 微微有些驚訝, 之前見的時候這人的頭上都是蹭亮蹭亮的,現在長了頭發,難怪會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為啥打你?你和寬餅不是一夥的嗎?”
肖昊隐約聽見寬餅剛才說的話,似乎和上次寬餅想要堵他有關。
寬餅帶着大頭和江承來賭他,後來汪銳把八中的人喊來了,正要開打, 沒想到大頭和江承突然跑了, 聽說後來寬餅被打得挺慘的, 就因為這事兒?
“我看他不順眼。”大頭道。
肖昊心想這人有些虎,你就算看人再不順眼, 也不能一個人單槍匹馬怼過去啊?
肖昊看了看他, 大頭的臉色有些陰沉, 看上去心情不大好,要是待會兒又誰心情不好怼上去,自己也得遭殃,他剛答應韓譯不惹事來着, 過兩天韓譯就要回來了,要是看到他身上挂彩,能把他給撕了。
這麽一想,肖昊腳底抹油就想溜。
“你要沒事我就走了啊。”
剛轉身,大頭就拉住了他。
“幫我個忙吧”
“什麽?”
“幫我打個電話。”
肖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打給誰?”
大頭臉色猛地一黑,流露出一絲痛苦,但很快就消失了。
“江承。”
肖昊有些不懂。“你手機呢?丢了?沒電了?”
大頭捏緊了他的手腕,皺着眉。
“差不多吧。”
什麽叫差不多?到底是丢了還是沒電了?肖昊覺得大頭有點怪怪的,但還是把手機拿了出來,低頭問:“電話你還記得嗎?”
大頭張了張嘴,聲音嘶啞。“記得。”
永遠都不會忘記。
肖昊覺得大頭今天有些怪怪的,沒再說話,直接撥通了那個號碼。
響了兩聲之後接通了,對面傳來了聲音。
“喂?”
肖昊擡起頭把手機遞給大頭:“通了,給你。”
大頭沒有伸手,幽暗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波瀾,像是一潭死水,一言不發地看了肖昊的手機幾秒,安靜的巷子裏傳來對面詢問的聲音,很小。
他似乎辨認了一會兒,目光出現了一絲波動,竟然直接轉身走了。
“哎?你怎麽走了?”肖昊詫異地看着他掉頭就走,腳步越來越快,幾乎一眨眼就離開了視線,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電話裏的聲音還在詢問着,只不過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肖昊吧?”
肖昊這才回神,把手機拿到了耳邊。
“嗯,剛才大頭讓我給你打電話呢,怎麽一接通就跑了?他手機好像是沒電了。”
電話那頭低低地傳來一聲“嗯”,肖昊一陣尴尬,剛想要挂斷,那頭突然道:“你幫我個忙吧。”
肖昊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有人找他幫忙。
好不容易按照江承給的地址來到了大頭家門口,他站在門口看了看,對照了一下上面的門牌號。
“應該就是這兒了。”
肖昊敲了敲門,裏面還沒有反應,門就開了。
“大頭?你在家嗎?”肖昊走了進去。
這地方和韓譯家大同小異,破破爛爛的,但總比韓譯那地方要好一些,院子裏還種着一些花,一棵掉光了葉子的書在角落裏,看上去有些蕭瑟。
這時候,有人從裏面走了出來,手裏抱着一個箱子,看了肖昊一眼,将箱子放在了牆角,那兒已經拜訪了幾個袋子了,用紅色的大塑料袋套着。
“有事?”大頭直起身子看他。
肖昊走了過去。“這兒就你和江承住?”
大頭沒說話,就看着他。
肖昊摸了摸鼻子,道:“江承讓我問你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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