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這，這……”

如果不是對方把協議直接拿到面前，他甚至覺得現在是在做夢。

但卡卡西的寫輪眼是真實的——甚至用幻術放倒了一個仍舊心生不滿想要偷襲的忍者。

“定期派遣部下前來進行經營指導，主動疏通和各個國家與地區之間的供貨渠道，如有必要，在礦山遭到襲擊的情況下，提供一定的武力援助——？？”

武力援助？？

看到這裏他終于震驚地擡頭：“如果是你你，想賺錢不用這麽費勁的吧？”

“……雖然殺人的效率确實更高。”

……但是殺人不創造生産力啊！！靠刀口舔血過日子是不會有未來的！

如果蛋糕不做大，光靠砍死競争對手來試圖私吞更多利益，最終只會變成你死我活的零和游戲。

——就像這個世界的現狀一樣。

清彥點頭承認：“但我還是喜歡沒風險的投資方式。”

“你真是個怪人。”

良久，對方只能如此感嘆：“不像個忍者。”

他原本還打算繼續去問木葉方面對于這件事的看法，但既然旗木卡卡西本人都已經出現在了這裏，那麽就已經沒多少需要問的了。

清彥提供的優厚條件讓不少人都顯得躍躍欲試：“那，武力援助，是不是說……”

話題剛挑起來就有人用眼睛打量卡卡西——如果武力援助是他們猜測的是這樣，說不定下一步就是火之國打算擴張自己的板圖了。

“不不不，怎麽會呢，我只是碰巧今天過來幫忙罷了。”

卡卡西摸着頭發拒絕：“那家夥自己手下有近百號的家臣，他的事情基本上來說都是自己去解決的。”

“……！！”

爆炸性的消息幾乎一個接一個。

他看了看除卻卡卡西之外的那幾個人，确實身上沒有戴着木葉村的護額，反倒是身上服飾細節上戴着宇智波一族的家紋。

“我叫，遠山幸之助。”

為首的那個終于低下了頭：“清彥大人……如果您能夠遵守承諾的話，我們願意合作。”

這個世界上，沒有身處混亂之中的人不奢望和平和秩序。除了一小部分激進分子之外，大部分人還是渴求着平凡而安定的生活的。

和過去的一部分世界需要擔心對方反水不同，這裏用拳頭講話的邏輯貫徹得相當徹底——如果有意直接奪取整個礦山的話，現在為止他們中的大多數應該都已經人頭落地了。

沒這麽做，反倒是認認真真地拿出了一紙協議，本身就已經算是最重要的“誠意”的一部分。

“相關的安排在我們回了木葉之後很快就會重新派人過來，屆時對方會提供礦山的經營意見。基本的土遁術我猜你們大多數都會一點，比起普通人來說，作為忍者的本領将會是很大的優勢……”

清彥說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不管我派過來的人年齡有多大，還請你們按照對待我一樣的态度，來對待這些部下。”

像是做了個示範一樣，清彥一擡手：“小夜。”

緊接着，藍發的少年化作一束白光，重新以短刀的形态被握在了清彥的手心，黑發的年輕人反手一甩，短刀擦着一個流浪忍者的耳鬓，咄地一聲釘入礦山的支撐木材中。

下一秒，短刀又重新變成人身，神色郁郁地盯着在場的所有人。

——這不是變身術。

所有人都如是想道。

不僅不是變身術，甚至對方都還沒有結印。一想到這群家夥突入到這裏的時候根本視幻術為無物，再聯系到面前這些人一連串的做法，不僅讓人覺得透骨生寒起來。

——經歷過忍界大戰的這個年齡段裏，但凡和戰争的關系稍微緊密那麽一點點，幾乎都聽說過宇智波一族的名號。

“那麽，最遲下周，我的臣下們會重新來到這裏。”

年輕人揮了揮手，帶着一衆高矮不同的部下轉身離去，只留下一袋金幣在衆人的中央熠熠生輝。

良久，礦山裏終于有人謹慎地開口。

“如果，我是說如果，咱們拿着這些錢直接逃走……”

“說什麽蠢話！那家夥說自己是暗部的成員，想上木葉的追殺手冊嗎！”

又有人很迅速地反駁。

“可是為什麽暗部的成員會想要來接管一座礦山……”

出村的時候是三個人，回來的時候顯得浩浩蕩蕩，綱手雖然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但再怎麽說也沒想到，跟在清彥身後的是一輛運送葡萄的馬車，以及鳥之國的少年千島。

……怎麽把別的國家的人都帶回來了？！綱手想。

“嗯咳！”

火影大人清了清喉嚨，努力擺出威嚴的模樣：“鹿丸，清彥，首先要恭喜你們成功的完成了這次任務……現在有沒有人能夠給我講一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實際上，這是我在田之國買的商品……”

這說起來話可就長了，因此清彥只是簡明扼要地解釋了事情的粗略情況，并沒有對之後的經營規劃進行詳盡的描述。

當然，事務繁忙的火影大人也未必有耐心聽。

“總而言之，這是你在異世界裏學習到的一種釀酒技法。”

素來好酒的火影大人甚至對此提起了幾分興趣，擡着眉毛問話：“看來你這七年過得确實有些收獲……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你會有一系列的大動作吧？這可真是讓人有點期待了。”

“不會讓您失望的。”

黑發的青年倒退一步，神色鄭重地行禮。

回到本丸之後，“出了趟遠門”的清彥得到了一衆留守刀劍們的熱烈歡迎。

“我只離開了不到一周……你們真的沒有必要這麽……”

房間再次被翻新了。

考慮到成本管理，刀劍們并沒有在大刀闊斧地購置新的家具，但在細節上處處都看得出動了心思。

房間的障子上貼了全新的和紙，上面被江雪左文字描摹了新的圖案——工整素淨得仿佛是職業匠人一般。窗戶的窗框翻了新，上面刻着繁複的雕文，顯然也是刀劍們通力合作而成的。

更別說房間裏的挂飾，庭院中的植被、搖曳在玄關處的風鈴……每一處都看得出用心。

“阿清！主公大人！我一直——都在等您回來！”

今劍猛的一個虎跳挂在了清彥的身上使勁兒撒嬌，他的身邊圍繞着幾振抱怨“今劍也太狡猾了”的短刀，茶桌上放着燭臺切新制作好的點心，一切都顯得非常溫馨而尋常……

“嗯——真是一如既往地美味。”

卡卡西稱贊道。

“——為什麽你這家夥會出現在主公大人的本丸裏啊！”

今劍頓時驚呼道。

“因為我對于接下來的釀酒過程也很好奇嘛……而且阿清應該不介意透露這點商業機密才對？”

卡卡西從忍具包裏掏出《親熱天堂》，不知道已經連載到了第多少期：“——別在意這種細節嘛。”

“……”

今劍立刻就伸手去收攏桌子上的零食：“這是給主公大人準備的！”

“是，好的好的——”

卡卡西順從地讓對方把點心劃拉走了一大半：“你們還真是……”

一群衷心的、強大的部下，和一個見多識廣的、探尋過無數世界的領袖。

……或許真的會有什麽新的東西，從這個人的手中誕生。

葡萄酒的制作流程不算複雜——但需要把控的細節格外多。

“首先，擠壓葡萄讓它們充分出汁。”

不動行光俨然一副講師的模樣站在一旁，過來湊熱鬧順帶幫忙的鳴人立刻就摩拳擦掌地撮出了一個螺旋丸：“充分出汁是吧？這個讓我來——”

……忍者的效率果然高得不可思議。

很快，洗淨晾幹的葡萄就變成了大片的葡萄汁。

“那麽，下一步？”

鳴人的眼睛看向不動行光：“接下來該幹點什麽？”

“添加酵母，具體的比例和分量各有各的不同，我選擇的也是一種相對保守的策略，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

鳴人眨巴着眼睛。

“——沒了，暫時沒什麽需要做的，這些葡萄需要在保持出汁的狀态下靜置兩到三周的時間。”

結果原本最需要費勁的破皮過程被一個螺旋丸完美解決，原本以為會有一下午忙碌過程的鳴人頓時有種上當的感覺。

“我可是聽說能做出超——厲害的東西才來的。”

他抱着手臂：“結果一瞬間就完成了嘛，不愧是我。”

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委托天藏做幾個木桶，和靜靜等待發酵結束罷了。忍者夠解決大多數的事情，但不包含時間，而釀造葡萄酒作為重要的過程就是時間。

“——今天來這裏是要和你們說另一件事。”

鳴人在享用了點心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再過一段時間我大概就要出村去修行了。”

卡卡西對此沒有意外，想來是自來也大人已經跟他通過了氣。清彥則是揚了揚眉毛：“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一個村子重要的人柱力，好吧，雖然和雲隐的人柱力比起來作為普通忍者的身份更重要，但是能說服顧問團讓他們長期外出，本身就有着特殊的意味。

“唔……兩年後，或者三年後？”

鳴人抓了抓頭發，“反正好色仙人是這麽說的啦，說要抵禦一個超——危險的組織。”

說完，他警覺地剎住了閘：“清彥大哥也是知道的吧？”

“……你是說什麽？”

他回村子的這些天裏确實看了不少情報，暗部的公共情報櫃幾乎被他徹頭徹尾的翻了一遍，但或許自來也大人手中還有什麽尚未公開的最新情報。

“是你回到村子之前的事情啦。”

鳴人伸着兩只手墊在腦後，毫無芥蒂地大聲說道：“就是，卡卡西老師被那個宇智波鼬一招秒殺，在醫院裏躺了好幾天，直到綱手婆婆回來的事情。”

清彥：“…………”

卡卡西：“…………”

沉默中透着一絲尴尬。

鼬還是卡卡西曾經的隊友，更早以前甚至是部下。

“……你都沒告訴我這個事兒。”

清彥幹咳了一聲：“我不是說你被鼬揍過，我是說……鼬他曾經來到過木葉這件事。”

卡卡西：“……”

根據我對你的了解，我覺得你就是想說我被鼬給揍了。

而且被鼬揍了又不丢人！那可是月讀好嗎，換誰都抵抗不了的頂級幻術吧！！

大蛇丸也被鼬給打過！還打出了PTSD！

鳴人敏銳的動物直覺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又補充道：“好色仙人其實是說，這個超級危險的組織大概會在兩年之後展開行動，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曉，以尾獸為目的的跨國武裝集團，成員大多數是由超S級別的叛忍組成，宇智波鼬就是其中一員。

清彥對此并沒有多少實感，畢竟這種武裝小團體各個世界裏都有不同類型的，他們大多各有各的訴求，手段也千奇百怪。

“——為什麽是三年後？”

他問，這個時間點就顯得相當不吉利，和他剛簽好的合同年限差不多。

但很遺憾，鳴人對此的了解也不甚多。

“這個就要去問好色仙人有沒有收集到相關的情報了……”

鳴人說道：“總之知道這是個需要被打倒的敵人不就行了嗎？”

“嘛，鳴人君你這麽理解也沒有問題……”

畢竟是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十二歲少年，況且本身就天性鈍感，清彥也沒指望對方在這件事上有什麽過多的考慮：“我只是在想，任何組織的建立都應該是有它的基本訴求的，你就當做是我的好奇心吧。”

鳴人倒是有心想理解這句話，但“基本訴求”這個詞兒在他的腦袋裏就已經算是個生單詞了，于是他很迅速地放棄了這個難度過高的話題：“總之，今天是來和大家好好道別的！我之後一定會變得更加更加厲害，然後成為火影！”

“嗯，加油啊六代目。”

清彥倒是沒對這個願望報以什麽态度，在他眼裏“想當火影”就跟別的世界的孩子說“我長大以後要當科學家”一樣，只要朝着這個夢想努力就是值得鼓勵的事情。

于是等到鳴人帶着一兜子燭臺切準備的點心離開了本丸之後，卡卡西才悠悠然地開口：“不只是出于好奇心吧？”

“——我又不是只有十二歲，而且你十二歲的時候也不會這麽想吧？”

清彥聳肩道：“只是覺得給鳴人解釋起來太麻煩而已，如果面前的是鹿丸，說不定我就會再說兩句了。”

……奈良家的鹿場，鹿丸一邊在天花板上晾曬藥材，一邊猛地打了個噴嚏。

從他的位置向遠處眺望，就可以看到村外的一支商隊正帶着空載的馬車，徐徐朝着村子的方向走來。

“如果自來也大人的情報準确無誤的話，那麽将行動的時間定在三年之後不代表他們在這年之間就會什麽都不做。”

本丸的屋頂上，并排坐着頭發一黑一白的兩個人。

“——如果和鹿丸君可以好好聊這個話題的話，那麽旗木卡卡西可以嗎？”

面對這樣的一句話，真的是很難拒絕的。

“……你這些年真的變了不少。”

清彥也只能無奈地如此感嘆道：“無論是怎樣的大規模行動都會需要經費，如果想要從情報收集查起的話，關注那些灰色地帶的地下錢莊會是一條非常好的路線，既然時間要求只有兩年，曉這個組織裏有沒有什麽特別擅長經營的角色，他們的做法應該也就是升級版本的‘暗部外快’罷了。”

也就是通常來說的，殺人越貨。

考慮到忍者的價碼不菲，再加上忍者世界本質混亂邪惡的價值取向，這确實是一條可以迅速斂財的途徑。

“那麽從這個角度上來講，越是混亂、需要這種‘殺人越貨’的場所，他們的活動就會越頻繁，情報收集人員盡可以從這個角度考慮，去五大國之中的那些夾縫小國看看。”

清彥上下抛接着一柄苦無，侃侃而談。

“做一個簡單的排除法。”

清彥說道：“排除五大國之後，田之國是大蛇丸的大本營，從曉組織裏脫離出來的大蛇丸肯定會盡可能遠離它們；鳥之國一窮二白，如你我所見，根本開不出能夠雇傭忍者的價碼，而且朱鷺大人傾向于雇傭木葉為代表五大國的忍者；茶之國和菜之國同樣是以經濟作物為支柱産業的國家，這些小國互相報團取暖，對忍者的需求都不太大。”

“——那麽剩下的，将目光投向那些‘有能力豢養忍者，卻不足以成氣候的小忍村’好了。至于具體的情報量分布和小忍村的異動，從中忍考試的參選者名單上開始查起，卡卡西你應該比我更加熟悉才對？”

“…………”

良久，卡卡西終于嘆了口氣。

“阿清，你和我說這些，是因為想要我來查這份情報嗎？還是說希望借我之口告訴綱手大人呢？”

“——明明是你自己親自要來和我讨論這個話題的。”

對方微微彎起嘴角：“基本上來說，我只是有點意外對方居然做出了和我類似的做法罷了——無論想要對這個世界做點什麽都得先攢夠錢，這種基本的思路看上去完全一致呢。”

“讓人有些稍微燃起鬥志了。”

清彥伸了個懶腰，從屋頂上站起來。屋頂的風吹過頭發，黑色的劉海微微動搖。

本丸的庭院裏，響起集合的鈴聲。今劍雙手擴成喇叭的模樣，沖着屋頂大聲喊道：“主公大人！主公大人！遠征部隊從砂忍村回來了喔！”

“去看看吧，未來的模樣。”

清彥一縱身，從房頂上輕輕跳了下去：“這一切不會太久的。”

卡卡西顯得不置可否，但仍舊跟着對方的動作，一并跳下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