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喂,這個,真的沒問題嗎。”

天藏拘謹地站在宇智波一族駐地的一片聯排地下室裏,緊張得眼睛都不知道應該往什麽地方看。

——這是一片原本用來藏匿秘傳卷軸、忍具、家族秘藥的地方,如今大多數都已經因為宇智波一族的徹底覆滅而被瓜分得所剩無幾,剩下的也大都是要配合寫輪眼使用的技法,簡而言之,拿走也沒用。

那些“無用”的部分就一直都陳放在這裏,像是一片靜默的遺址。

“……你說要把這裏改造成酒窖?”

“不然呢,透氣性良好,濕度适宜,常年避光,從什麽角度上來看都是理想的貯藏葡萄酒的地方。”

清彥理所當然地說道,伸手在架子上一抹,沾了一手指肚的灰:“這麽多年了也沒人打理,姑且先做個大掃除吧。”

天藏:“……但是這不太好吧。”

再怎麽說也是一族重地,清彥是本族人還好說,他自己甚至還傳承着木遁的技法,來這種地方大刀闊斧地做改造,甚至還要把這裏改成放酒的地方,實在是太逾越了。

“我其實也是第一次來,畢竟接受忍者訓練的時候年紀還小,稍微懂點事就被送到了暗部裏,再之後又去時之政府的手底下當審神者……佐助留在茶幾上的一長串鑰匙到底是用在什麽地方的,我還差遣刀劍們找了好一陣兒呢。”

清彥注視着通風櫥,陽光穿過唯一的通氣口照耀着一小片的空地,丁達爾現象形成明顯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微塵正在這道光柱之中上下翻飛。

無巧不成書,存放機密卷軸、藥劑的空間需求,和存放葡萄酒的環境要求幾乎完全重合。足夠的儲存空間,良好的通風性能,隔絕自然光的保存條件和避免震動的安保手段,都是這片秘密地址的特性——畢竟一旦戰争發生,要保證宇智波一族的傳承不斷絕的話,這些知識、忍具和藥材就一定要慎重保存才行。

最重要的是溫度,這裏為了保險起見,這裏距離地表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簡直就像是一個迷你的暗部或者根部空間一般,因此也保持了存儲葡萄酒盡可能優越的恒溫條件。

“你不覺得有點不合适嗎??”

天藏終于忍不住說道:“明明是重要的、重要的……”

就算他自己的社交經驗不夠豐富,一族重地閑人免進以及應該慎重對待這裏的藏品,也是一個忍者應該知道的常識吧??

結果清彥靠在一個裝卷軸的斜櫃上,表情漫不經心地抽出其中一只,翻都沒翻開:“——誰來譴責我?”

“……”

天藏不說話了。

在這個世界上,确實已經沒有人再有立場去指責他這樣的行為。

“佐助把這裏的鑰匙給了我,鼬如果能突破木葉防線再次進來的話,我寧願把整個地窖炸掉也得把他留在這裏,真要說的話,在這裏擺上葡萄酒桶,說不定引爆的時候我還會更心疼一點。”

“然後,因為這裏的招式基本上都是需要用到寫輪眼的那部分……”

清彥又從卷軸堆裏抽了一卷,結果一不留神,就像是多米諾骨牌徹底坍塌或者雪崩一般,整個櫃子上的卷軸稀裏嘩啦地全部都掉了出來,濺起一地陳年的塵埃。

“咳,咳咳……”

清彥被灰塵嗆得幹咳了幾聲,招呼一直等在門外的一衆刀劍們:“各位進來吧,架子上的所有東西全部都收拾出去,随便讓天藏君建個偏僻的儲藏室放好,這裏之後就是咱們的酒窖了!”

“哦!”

一衆短刀不疑有他,浩浩蕩蕩地拿着抹布水盆和雞毛撣子沖了進來,緊接着是負責搬運東西的加州清光和山姥切國廣。

“唔,這邊的秘技都是做成卷軸模樣的呢……很有時代特色嘛。”

清光感慨了一番,搬出一個大竹筐,伸手開始從書架上取卷軸,再一個接一個地扔進筐裏,看得天藏心痛不已。

“喂喂,至少按順序擺放吧?這裏說不定有什麽秘傳的修煉次序……”

天藏口不擇言:“說不定你什麽時候走了狗屎運就開了寫輪眼呢??”

清彥:……??

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黑發的青年誇張地嘆了口氣:“姑且不說什麽時候會開寫輪眼……實際上,我不打算再學這些東西了。”

“诶?”

天藏顯然有些意外。

“如果佐助還能回來的話,這些東西就交給他來一并處理好了,至于我,因為習慣了用審神者的形式來戰鬥,所以也沒有特別需要覺醒寫輪眼的必要——倒不如說,我個人不太想用那樣的方式來作戰。”

清彥注視着刀劍們忙忙碌碌的身影,表情平靜而溫和:“過去的七年裏,宇智波在別的世界只不過是個有點陌生的尋常姓氏,回來以後被賦予了這麽多的意義,反倒讓人有點不習慣呢。”

這句話讓天藏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麽接。

作為糅合了初代細胞的設計嬰兒,他很長一段時間的人生都渾渾噩噩地待在培養罐裏,天藏這個名字還是陰差陽錯撿來的,如果現在火影大人立即就要讓他叫個別的,只要不是什麽太奇葩的“阿花”之類的名字,哪怕是女性用名他都能眼睛一眨不眨地接受。

相比之下,像是清彥(きよひこ)這樣擁有一個父母精心遴選出來的名字,帶着無盡的祈願和祝福出生,對他來說已經算是這輩子享受不到的幸福水準。

——第一次私下裏跟清彥說這事兒的時候大家年紀都還不大,黑發的暗部隊員忍不住吐槽:其實也有随便起名字的家長的,比如卡卡西。

朔茂前輩到底是什麽心态才能給兒子起了個這樣的名字……當然,在後來清彥知道了“星之王子殿下[1]”、“佐藤砂糖(Satou Satou)”之類一系列充滿槽點和暴擊的名字之後,頓時覺得異世界的“起個賤命好養活”比他們這邊神經粗放的家長要誇張多了。

他倆圍着篝火編排自己的小隊長編排得興高采烈,直到卡卡西提着一串被電焦了的魚回來,沖着每個人的腦門上都扔了個石子兒。

“這麽有精神的話起來幹活,篝火用的幹柴快不夠了。”

話題中心的卡卡西翻了個白眼:“再多口舌天藏你就自己用木遁術來填柴火。”

他頓了頓:“還有你今晚守夜。”

“憑什麽啊!明明是清彥他起的頭吧!”

天藏超委屈地捂着額頭,覺得卡卡西用石子兒砸自己都要下手更重一些。

他曾經在暗部裏聽前輩們說普通忍者家庭出身的小丫頭片子上學的時候都比較青睐宇智波一族的同齡人,考慮到自己和清彥的組內對練從來沒輸過,木葉如今唯一的木遁傳人只能窒息地想道,這個看臉的世界真是太讓人絕望了……

“……你在想什麽奇怪的東西。”

辨認了一下天藏的表情,卡卡西終于忍無可忍:“讓你值夜只因為我覺得你比較強。”

能者多勞,這個理論天藏還是能接受的,于是他守着火堆,又度過了一個無聊但警覺的夜晚。

等到把地下室收拾幹淨之後,配合着天藏的木遁術,這片空間裏構築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木桶架,尺寸正好能夠将那些提前準備好的酒桶橫放在上面。在另一個房間裏,天藏又按照江雪左文字的平面設計圖制造了一排更小的酒架,據說是以後要拿來存放瓶裝酒。

“說起來,你每次制造出來的木頭都是什麽品種的?”

清彥冷不丁問道:“你能不能精準地制造出橡木來啊,我這邊橡木桶的需求量還挺大的,之後如果要擴大生産、鳥之國的葡萄源源不斷地運送過來,特地去找靠譜的木匠也是挺麻煩的一件事。”

……所以我就是作為代替的靠譜木匠嗎??

天藏震驚道:“我學這個是拿來戰鬥的,就算能做出木桶也只是因為查克拉操控技術比較精湛罷了!你覺得初代大人會留下區分橡木雲杉和紅木的忍術法訣嗎?”

“……大概會吧?”

清彥摸着下巴想了想,初代大人可是忍者之神來着:“反正木遁的忍術卷軸你都能看,自己加油找找呗,我這邊很有需求。”

天藏:“…………行,我試試。”

他真是太難了。

除此之外,玻璃酒瓶的燒制這個領域,清彥派遣了不動行光和大般若長光兩振刀劍去聯系了火之國境內的玻璃制品廠,這裏原本是為了忍村提供醫療忍者用試劑瓶的地方,偶爾也會訂做些實驗瓶、蒸餾燒瓶和冷凝管之類的東西,但是起訂量都不算太大——這裏仍舊是一個技術産物集中在少部分人手中的世界,大蛇丸的人體實驗已經出神入化到三年換一次身體了,一些邊陲地區的農民家裏可能都拿不出來幾個像樣的玻璃杯。

這麽一想,木葉村的大部分建築物都已經配裝上了統一制式的玻璃窗,甚至已經是一些邊陲小國所望塵莫及的“出手闊綽”了。

不祛除雜質的玻璃瓶大多數都呈現綠色,考慮到其中摻雜的物質比例不同,也能夠燒制出茶色、棕色和藍色的瓶子,而各自不同的玻璃廠能夠燒制出的玻璃瓶顏色也各有細微差別——這是個欠缺标準化的時代,想要定規則地買點什麽東西都要去聯系當地行業的手工匠人。

考慮到是用來裝紅酒,清彥當然也不強求他們燒制出綱手大人做實驗用的無色透明試劑瓶來,只要保持色差不要太大,一般采用茶色或者棕色就好。

玻璃塑形模具一般來講采用鑄鐵,這個倒不算很難——天天家就對于忍具一脈很有了解,如果委托對方的話她大概也不會拒絕。實際上,天天很是痛快地答應了清彥的委托,表示只要下一次在批量制作忍具的時候順帶把他要用的沙形模型一并帶上,就可以順帶一起澆鑄。

鑄鐵模具的前身,最為簡單的方法是砂型鑄造,而砂型鑄造……算了,這種小事如果去勞煩未來的風影大人的話,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最終,折中的打算是,下一批前往風之國的商隊幫忙捎帶了清彥的口信,希望能夠幫忙順點兒合适做砂模的沙子回來。結果砂隐村方面的反饋比預料當中的還要熱情配合,我愛羅特地放了只鷹飛過來,表示如果他這邊有需要的話可以出張尺寸精确的三視圖,砂隐村自己就有制造鑄鐵的辦法,等商隊回歸的時候順路就能把砂型鑄造完成的模具一并捎回來。

于是整個本丸又開始了緊鑼密鼓的“紅酒瓶子設計大賽”。

……

等到奈良鹿丸過來送馬草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面。

“——啊,這裏每天都是這樣的嗎……”

這群刀劍總能搞出各種各樣的活動來,有工作的和暫時沒工作的都顯得熱情洋溢,讓他這個偷懶主義者顯得格格不入。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年輕人活力的一種呢。”

三日月宗近坐在濡緣上,對着奈良鹿丸招手:“是這個月的馬草對吧,真是辛苦你了,還要勞煩你給我們送來。”

“也沒多麻煩,反正我家自己也要用,而且每次要賣的東西還都委托你們家商隊去銷售……”

鹿丸已經非常習慣将這一群五官發色各不相同的家夥稱之為“一家人”:“麻煩三日月先生您簽收一下……嗯好,那我走了啊!”

“請等一下,鹿丸閣下。”

結果卻是被叫住:“主君最近召喚了新的刀劍,在制作紅豆點心方面特別擅長,帶些回去吧。”

“啊?那就……”

鹿丸摸着後腦勺,從一個深紅色頭發的陌生男人手裏取了個便當盒。

“小豆長光,請多指教。”

“每隔一段時間來你們這裏都會多出生面孔呢。”

鹿丸撓了撓頭,沖着對方微微行了個禮:“多謝啦!”

“還有麻煩參考一下這幾張到底哪個酒瓶看上去比較好!聽說鹿丸閣下您超聰明的,拜托拜托!”

小豆長光的身後是亂藤四郎探出頭來,左手右手各拿了一張和紙,上面畫着酒瓶子的設計草圖。

“……智商可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啊。”

鹿丸有些困擾地摸了摸頭發,還是定睛看去。

兩邊基本上都是細長頸大瓶膽的形狀,整個瓶身趨于流線型,玻璃外表上凸版着宇智波一族的族徽。

——這個族徽讓鹿丸頓時覺得智商栓塞。

其實族徽也沒什麽毛病,木葉村的宇智波一族成員只剩下了宇智波清彥本人,那這個圖案他自己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但是作為木葉傳統家系奈良一族的成員,在鹿丸的心裏,這個圖案所代表的含義要沉重深刻得多,或許是出神入化的火遁術,手裏劍術,寫輪眼,又或者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

總之不會是紅酒的防僞商标啦!這是在搞什麽啊!

“鹿丸閣下?”

沒能得到答案,亂藤四郎眨巴着眼睛:“很難以抉擇嗎?”

“呃,唔……我選左邊!”

鹿丸回過神來,非常迅速地随便指了一邊。

“耶!我就知道,兼先生的設計絕對會被選中的!”

房間裏爆發出一陣歡呼。

另一邊,則是“可惡,我的審美明明很優秀”之類氣餒的抱怨。

鹿丸:“……”

把熱情放在更重要的地方啊喂。

總之,他聳了聳肩,帶着新做好的點心離開了這個地方。

又幾日,回歸的商隊将全新的鑄鐵模具帶了回來,因此清彥也就派遣部下效率極高地直接去聯系了玻璃廠商,考慮到對方是木葉的忍者又頂着宇智波一族的名字,接待的商家态度甚至稱得上誠惶誠恐。

——但具體操作的手工匠人倒是态度很不屑一顧的樣子,鼻孔擡得老高,根本不正眼看人。

三撇胡子的小老板彎着腰致歉。

“您別介意,害,那家夥祖祖輩輩都是工匠,向來都是這個脾氣……我們家族一直以來都在為木葉供給純度極高的醫療忍術用玻璃器皿,這次也一定不會辜負您的要求!”

得知是需要制作棕色玻璃瓶,對方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麽見到陽光會反應的藥物——比如硝酸銀溶液——在得知清彥是打算做酒瓶之後,着實驚訝了一番。

畢竟如今的瓶酒瓶子往往都選用細致的白瓷瓶,鮮有用玻璃的——但送上門的生意沒有不賺的道理,在隐晦暗示之後,他還是接下了這個訂單。

打樣版本很是成功,深色的瓶身一面刻着宇智波一族的族徽,另一邊是葉隐村的護額徽标,瓶頸細長,質地均一,沒什麽需要挑揀的地方。

“那麽就麻煩您将這個顏色的材料配比固定下來,以後也按照這個比例制作。”

不動行光深深鞠了一躬,态度不卑不亢。即便是少年人的模樣,但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裏活得夠久的人,都知道不能以年齡和外貌來判斷一個人,雙方的交流顯得克制而順遂。

——再剩下的,就是等待第一批的成品釀造完成。

這種需要時間來培育的東西,就算再着急也急不得。礦山、貿易、紅酒、種植,還有這個世界詭谲而瞬息萬變的局勢,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足夠讓他殚精竭慮。

——每次在這種時候,清彥都有點羨慕鳴人:只要心裏不裝事兒,單細胞生物各有各的快樂。

就在第一箱酒瓶子到貨的時候,清彥久違的收到了第二個出村的任務委托。

火影大人坐在辦公室裏,表情顯得格外嚴峻。

“那麽,S級任務……營救卡卡西。”

作者有話要說:

通用附注:

[1]星之王子殿下等:有個日本小學班級點名冊,家長給起了這個名字……

[2]:這裏說一下火影部分角色的名字,其實很多都是過去野生字幕組翻譯的老問題,畢竟這漫畫出的早。

比如旗木(はたけ)就是一個典型的錯誤翻譯,旗(はた)沒有問題,但是木應該是(き)不是(け),日語的はたけ輸入法裏敲出來就是畑的意思,沒錯,畑當番的那個畑。

這文,字面意義上,從種田開始從種田結束。

旗木朔茂,Hatake Sakumo,朔(Saku)茂(mo),實際上個人認為更合适的翻譯應該是佐(Sa)雲(kumo),也就是,畑佐雲。畢竟佐助也是佐(Sa)助(suke)這麽翻譯的。本文裏因為朔茂這個名字太通用了所以沿用朔茂。

不知火玄間(げんま),千手柱間(はしらま),按照這個路數猿飛阿斯瑪應該被翻譯成猿飛(さるとび)明日間(あすま)

還有很多類似的情況,包括野原琳這個名字,我更傾向于野原凜(參考遠坂凜,不過這個發音凜、琳、鈴、臨都有可能,只是用作名字的漢字凜最常見)

這麽想的話,旗木卡卡西(畑カカシ)意思就是田地裏的稻草人,各種意義上的随便取個名字好養活日本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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