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獨行
魯德培今天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西服,頭發服服帖帖梳在腦後,領帶也緊緊扣在領口,露出了修長的脖頸出來,再加上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絲眼鏡,看上去俨然一派衣冠楚楚的富貴子弟派頭。
華港生靠在車旁等他走到近前,在對上那雙黑沉沉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時,他又突然卡了殼,滿肚子的話被堵在喉嚨口。
魯德培眯了眯眼,目光先是有些意味深長地在他身上打了個轉,随後便随意揮了揮手,讓阿标暫時先退後一步,這才放松了神情,“怎麽?你同我有事要講?”
說話的時候,他的姿态是懶洋洋地,這樣的态度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
華港生抿嘴,心裏幾番糾結,最後還是咬咬牙,講出了自己的意圖——
“你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那你也應當知道這次交易很危險,為什麽你非要一意孤行……”
魯德培啧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目光幽幽瞧着他道:“你就為了說這些?”
“不是。”華港生躲着他的注視,深吸了一口氣,隐藏在袖中的雙手漸漸握成拳。他垂眼,輕聲道:“我……我不想你去冒險。”
他這話帶着一絲示弱的感覺,魯德培聽見這話,表情情不自禁便有些崩裂。
但是那不過是一瞬間,等華港生再度擡起頭來的時候,看見的便依舊是對方那張沉穩到幾乎面無表情的面孔,并未有任何的異常之色出現。
“交易還會進行,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你如此費心跑到我面前來勸我……你究竟在想些什麽?”魯德培靠在車邊,手指輕撫下唇,目光微微閃動,似笑非笑道:“原來你很挂住我啊,阿sir?”
他講這句話話的時候,目光格外的幽深,甚至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絲絲的誘惑之色,俊俏的五官染上了格外豔麗的顏色。
這一下,看得華港生急忙又轉移視線,情不自禁又吞了口水,不太敢正眼看過去。
魯德培笑得有些邪氣,他修長的指尖搭在車頂,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擊着。
華港生別過頭,克制住自己內心不斷作祟的古怪情緒,不看他,“你終究……是我弟弟,我不願看你那樣。”
他這話說得倒也沒什麽不對,但卻不知道究竟是哪一點戳中了魯德培的心思。于是這話音剛落,他就聽到了魯德培冷哼一聲,語氣不鹹不淡地道:“免了,你管得可是有些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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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港生不明白自己究竟又是哪一句話說得不對,眼看着魯德培沉了臉去,轉身開門就要上車,他急忙上前幾步,伸手拽住了對方的胳膊——
“你不要……”
魯德培突然蹙眉,目光淩厲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标,阿标被他這眼風一掃,立刻會意,上前把人給拉開。
司機已經準備好了,魯德培這邊剛一上車,車子立刻就發動了。
阿标擋在華港生身前,一臉嫌棄地攔住了他,然後反手關上了車門。
“你想做什麽?”阿标将他擋得嚴實,華港生就算心裏再急,也只能眼睜睜看着汽車發動以後,慢悠悠地朝着遠處開去。
車子剛一離開,阿标就立刻松開了攔住他的手,面無表情地站在了路邊。
“你就這麽看着他去送死?”華港生看着盡職盡責當好一個路障的阿标,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咬牙,憤憤踢了散落在旁邊的小石塊一腳,只覺得心裏頭空落落的,讓他慌極了。
但阿标卻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只是輕輕瞥了他一眼,又漠然地移開了視線,只是口中道:“BOSS這樣子做,當然有他的用意,你倒是一個勁在這唱衰起來了。”
真不愧是魯德培身旁的貼身助理,他這副模樣簡直是将魯德培平日裏的姿态給學去了十成十。
華港生內心焦躁,也沒空同他在這裏繼續磨叽下去。阿标等到那輛車子已經完全看不到蹤影以後,就轉身幹脆離開了,他悶悶坐在路邊沉默了好一會兒,大腦飛速運轉——
交易地點他知道是在哪裏,既然誰都無法說動魯德培更改地點,那他現在趕過去,應該也是能找到人的。
只是到了那裏以後,他究竟要怎麽做,才能讓對方脫離這次險境?
雖然不知道究竟能用什麽辦法才能成功讓魯德培從這次的事情中脫身,但是他一直待在原地也照樣是無事可做,倒不如跟過去看一看。
若是最後真的要同李sir他們對上的話……
華港生用力握拳,止住了自己紛亂的思緒,趕忙起身攔車。
這會兒離魯德培離開的時間并沒有特別久的間隔,華港生坐在車裏,一路上都忍不住焦急地不停往窗外看,催着司機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幾乎是恨不得生了翅膀,直接飛到那頭去。
好在這會兒馬路上的人倒也不算多,車子移動得十分順利,華港生靠在車座靠背上,只覺得自己急得幾乎是要發了汗。
車子晃晃悠悠拐過了無數個彎,總算是在華港生情緒即将要爆發的時候,趕到了目的地。車子還沒停穩,他就急着去開車門,往下頭跳,那急惶惶的模樣直把前頭的司機師傅看出了一身冷汗。
“後生仔,小心些吧!”
面對司機師傅的善意提醒,華港生勉強笑了笑,随手便丢下車錢,也顧不得叫人找零,拔腿就往上頭跑。
魯德培同人約好的地點是在一處公園附近,旁邊有一個高檔娛樂場所,十分顯眼。
雖然知道大概的地方,但是具體的位置他卻并不太清楚,沒辦法,他只能靠着自己的雙腿來在這裏搜索,意圖能早一些,在警署那群人之前,把人找到。
一下車,華港生就進入了精神高度緊張地狀态。
他一邊四處找尋,一邊支着耳朵去聽周圍的動靜,直到他在經過某一個角落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安靜的公園中猛地響起的一聲槍響——
他拔腿就朝着聲源處跑去。
放槍的地方離他在的地方略微有些距離,草地上有一排不同樣的腳印,證實了這裏方才有一群人曾經在這裏停留。
地上還殘留有殷紅的一灘血,華港生頓住腳步,只覺得腦中嗡鳴,自己的手指似乎都無法控制地在顫抖。
這是那人留下的嗎?
究竟發生了什麽,他……來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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