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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七,天現異象。
雷雲将整座城市籠罩,白晝如同黑夜。
午後時分,閃電頻起,密集程度前所未有,電光長舌将烏雲遮蔽的天幕片片撕裂,似有什麽東西要從沉睡中驚醒過來。
“咔嚓!”“轟隆隆!”
大大小小的雷鳴落下來,有的似乎就炸裂在耳邊,仿佛催命的閻羅發出的怒吼,直讓人心驚膽顫。
就在電光同時從多個方向亮起,雷鳴震得大地都在顫動,景象如同世界末日,驚嚎四起的時候,市中心一家私立醫院的高級産房裏,一道在雷聲轟鳴中依舊響亮的嬰兒啼哭聲響起。
整個靈界震動,迅速組派人手前去探查。
七日之後終于确認了這異象發生的原因。
一萬多年前碎魂逝去的封吾聖境之主——輪回重生了。
...
一個月後,東郊的一幢莊園別墅裏,人頭攢動。
這些人個個打扮正式,人模狗樣,但有那麽幾個,仔細觀察的話,你會發現他們那正裝之下,是掩藏得不是很好的狐貍毛、枯樹枝等稀奇古怪的東西。
三樓的豪華嬰兒房裏,剛出月子的溫蔓抱着懷裏啼哭不斷的嬰孩,瞅着樓下從客廳溢到院子的人群,憂愁道:“這些人真的能有辦法嗎?”
初為人父不久的祁氏集團年輕總裁祁恒摟着妻子的肩頭安慰道:“什麽法子都要試試看,或許有用呢!”
說完他便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妻子懷中嬰孩的臉蛋兒,然後不出意料地換來那孩子更高亢的啼哭聲,整張小臉漲成了紫紅色,小手緊緊攥成拳頭,好像跟全世界有着深仇大恨。
溫蔓氣得拍了丈夫一巴掌,蘊道:“你別逗他呀,才剛哭得小聲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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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斥了丈夫忙又低頭去哄兒子,一聲一聲那般溫柔慈愛卻還是沒辦法讓那孩子收聲。
祁恒看着這幅光景,無奈長嘆!
別人家的寶貝出生之後都是可愛可親的,為什麽他的兒子這麽可憎?
別人家的寶貝吃飽了就睡,一天能睡二十個小時,他家寶貝倒好,一天能哭二十個小時。
吃飽了要哭,洗白白了要哭,換了新衣服新尿褲了也要哭,躺在香香甜甜的媽媽懷裏還是一樣要哭。
如果說他是身體有恙哪裏不舒服也還可以理解,國內外的權威專家團隊都請來檢查來,這小東西不知道有多健康。
祁恒也看出來了,不健康他能有這麽好的精力和精神從日哭到夜,從黑哭到白嗎?
當丈夫的心疼月子也坐不安心的妻子,天天恨不得将這小惡魔塞回到娘胎裏回爐重造。
最後,沒招了,連迷信那一套也搞起來了。
倒不是他們主動迷信,主要從他家孩子出生第七天開始,就一直有奇奇怪怪的人上門毛遂自薦,說能幫着診治小東西的啼哭症。
開始祁恒自是不信,後來也動了試一試的心思。
這不,眼看着孩子哭滿整整一個月,祁恒幹脆廣發了英雄帖,邀天下能人異士,什麽和尚道士也好,江湖郎中也罷,只要自信有本事治這小兒啼哭症的,盡管前來一試,有誰成功了,祁家的酬金那是絕對不會含糊的。
于是,便有了庭院裏人滿為患的一幕。
...
這位祁總只知道來了不少人,卻不知道其實這些人已經被篩選過幾層了。
負責篩選的,是如今整個靈界的官方組織——天道盟。
封吾聖主轉世重生,這可不是小事,怎可阿貓阿狗都來對着還是嬰孩兒的聖主東摸西看?萬一其中有心懷不軌之徒,或者魔域的惡徒賊子要對小聖主不利怎麽辦?
所以,篩查是必須的。
但他們再怎麽嚴格把控篩查,也還是沒辦法阻止一個賊子的到來。
那就是萬餘年前害得聖主碎魂而亡的魔頭賊子——凼域魔尊吳穹。
“你來幹什麽!”有人發現了不知怎麽混進來的吳穹。
凼域魔尊當年魔力蓋天,除了封吾聖主之外沒誰能動得了他,雖然這萬年的時間裏,他周身被封吾聖主以封紋封印,再沒辦法為禍做亂,但只要不是做惡事,他想去哪裏是沒有人能夠限制住他的。
吳穹表情淡漠,連眼角都不屑于給對方施舍一個。
他邁步往前走,卻有更多的人發現了他攔在他身前。
“吳穹賊子,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還不快滾出去!”
“不錯,有我等在,你休想再害聖主第二次!”
“大家都圍過來,千萬盯緊了這厮,別讓他有機會接近聖主。”
一呼百應,吳穹頓時被團團圍住。
他倒也不着惱,只是輕蔑一笑,看了一眼旁邊的花廊,邁步走過去找了個好位置坐下來,将手裏拎着的琉璃寶盒抱在懷中,另一手掏出手機悠閑地打起游戲來。
圍着他的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去看吳穹懷裏抱着的盒子,認出那是靈市商店出售的正品靈寶,并非是邪物。
這個大魔頭,到底來幹什麽來了?
...
從朝霞初露,到夕陽斜照,在場的“能人異士”依次上樓為祁家小少爺診病。
祁恒夫婦由開始的将信将疑,到之後的升起希望,再到後來希望落空。
那個剛滿月的小少爺從抱累的母親懷裏轉到父親懷裏再到保姆懷裏,最後躺進了嬰兒床,依舊是啼哭不止。
接連一個月的嚎啕,這小小嬰孩愣是沒把嗓子哭壞,也是一把好嗓了!
溫蔓揉了揉額頭,撐了一天已經讓還在恢複期的她疲憊不堪。
祁恒低聲勸她回房休息,這裏留給他來處理。
溫蔓看着那孩子感覺無奈極了,任由保姆攙着她回房去。
祁恒擡手示意管家繼續叫下一個進來。
半晌不聽管家回話,擡頭一看,看見管家一臉苦笑地攤了攤手,将空蕩蕩的身後展示給他看。
居然已經全都看過了,沒有一人有診治的辦法。
又是白忙活的一天嗎?
祁總看着自己那寶貝兒子,聽着他的魔音貫耳,覺得心好累。
他沖着管家擺擺手:“你再去問問,是不是全都來看過了,如果是就發放辛苦費,打發他們走吧!”
管家心疼地看了眼主子,答應一聲去了。
祁恒起身走到嬰兒床旁靜靜地看着張着小嘴“哇哇”哭個不停的小東西,心裏湧起一股沖動——
想跪。
跪下來求求這小祖宗,別哭了行嗎?再哭他也要哭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
...
庭院裏,管家高聲問了句還有誰沒上去幫小少爺診治過。
連問了兩聲沒人回答。
看來是沒有了,管家失望地搖搖頭,正要打發這些人去門口保安室領辛苦費走人,忽聽有人高聲應了句:“我、還有我,稍等一下,五分鐘!”
管家聞聲望去,只隐隐看見人堆裏一只手舉起來接着又放了下去。
管家疑惑,下了臺階往那人說話的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很多人圍着不讓他往前走。
“你們這是幹什麽?”管家對此很不高興,這可是祁家的地盤,這些人想要幹嘛?
“都散開。”有人淡淡地發出命令。
管家擡頭一看,對這人很有印象,他是這些人裏長得最出挑,氣質也最好的一個,年紀不大卻自有些威嚴,就是發型有點兒非主流,額前一縷漂染成了紫色。
最重要的是,他給小少爺診治的時候有那麽一丁點兒的效果,起碼讓小少爺止住了兩秒鐘的哭泣。
當時他和少爺和少夫人驚喜得心都快要蹦出來了,可惜兩秒之後,小少爺又嚎上了,之後任由這紫劉海的年輕人怎麽施展神通,小少爺再不肯給他面子。
這會兒這紫劉海淡淡地說了一句,其餘人都聽話地讓開了一條道。
管家一邊奇怪怎麽這些人還是有組織的,一邊往那人群開處的空隙裏看過去。
一個身穿樣式古樸的素色長衫、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懷裏抱着個類似于禮盒的東西,兩手捧着手機,正厮殺得激烈。微風拂動時,還能看見他左邊額角處,有一塊暗紅色的奇特印跡。
管家邁步走近,問了句:“剛剛是你說話嗎?”
這年輕人卻專注投入得很,手指操做不停,眼睛緊盯屏幕,忽然點擊開槍鍵,“嘭嘭嘭”幾聲槍響從手機外放音傳出來,倒是把老管家吓了一跳。
“是他。”那紫劉海不知什麽時候也走到了管家身邊,無聲無息忽然就過來了又把管家吓一跳。
紫劉海寬大的手掌拍在管家肩頭幫他壓了壓驚,又好言提醒了一句:“這人可不是什麽好人。”
管家聞言瞪大眼睛,再次朝坐着的年輕人看去。
瞅着......還挺正經的。
吳穹好像沒聽見那紫劉海對他的評語,穩穩收下最後一個人頭成功吃雞,這才愉快地收了手機,抱起禮盒對管家道:“好了,走吧!”
...
心跳得很快。
吳穹知道,這是亢奮。
萬年的歲月,萬年的功德,為的,就是此刻。
他這人向來睚眦必報,沒有虧欠過他的人他尚且要去找麻煩,何況是虧欠了他的。
小東西,你就等着受罪吧!
這亢奮有些過頭,除了汗濕的手心,吳穹覺得抱着禮物的兩只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祁恒支着額頭坐在嬰兒床邊,細細地觀察着兒子哭泣時顫動的睫毛和嘴巴裏的一伸一縮的小舌頭。
別說,還挺有趣。
門聲響,管家率先走進來。
祁恒看到在他身後跟着兩個年輕人,一個是打扮有些像古人的年輕人,在他後面跟着之前進來過一次的紫劉海。
正要禮節性地打聲招呼,忽然,他愣住了。
呆愣愣地轉頭看向旁邊的嬰兒床,裏面的小祁烈像是感知到什麽似地停止了哭泣,一雙小眼睛沒有焦點地看向嬰兒床上方,小手小腳在身側無意識地晃着蹬着。
吳穹一步一步走向嬰兒床,完全無視身旁暗暗蓄力力随時準備對他下手的紫劉海。
走到床前三米處,他停住了腳步。
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過滿月的小孩子。
原來竟是......這麽一點點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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